葉琳瑯好不容易才哄好了素娥,一轉頭,看見阿碧坐在那里像雕塑一樣,以為她也通過這件事情受到了莫大的打擊,正想要張口安慰她,就听見阿碧緩緩的開口說道︰「我竟然被人欺騙,在那里干了這麼一下午的活,累的我腰酸背痛,本來以為回來能夠請功呢,結果發現我做的居然是無用功,這靈姑娘也太壞了吧。」
葉琳瑯听她這樣說,險些笑出聲來,阿碧的關注點果然跟其他人向來不同。
她模了模阿碧的頭,柔聲說道︰「對呀,你看這靈姑娘是壞人,以後她說的話你絕對不能相信他,她要是非要找你玩兒,你也不要跟她一起玩兒,萬一她再騙了你,又讓你去做這麼重的活兒可怎麼辦,我也會心疼的。」
阿碧重重的點了點頭,十分鄭重的說道︰「小姐你放心吧,我以後一定躲她躲的遠遠的,只要她張嘴說出來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相信的。」
葉琳瑯在兩個人都已經囑托到位了,總算是沒有那麼壓抑,沒有了精神壓力,困意便慢慢的涌了上來,她覺得自己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在打架,打了兩個哈欠,都沒有辦法讓自己清醒過來,便說道︰「行啦,我該囑咐你們的都已經囑咐到了,我也困了,伺候我洗漱睡覺吧。」
素娥心情仍舊有點兒沉重,但還是要手腳麻利的伺候葉琳瑯,洗了臉洗了腳,幫葉琳瑯蓋好被子之後,她才拉著阿碧慢慢的走了出去。
葉琳瑯躺在床上,身處于黑暗之中,明明困得眼楮都快睜不開了,卻有些睡不著了。
靈姑娘現如今放在自己的身邊,實在是太不穩定的一個因素,難保哪一天就會突然爆炸。
畢竟突厥可汗已經被自己的夫君韓王殿下,給打到了那樣的境地,而自己今天已經知會了陸雲商要好好的注意靈姑娘,早晚靈姑娘的馬腳都會漏出來,到時候萬一狗急跳牆了……
葉琳瑯想著這種可能性,下意識的模了模自己緊貼著心口放的那塊兒令牌,那是葉將軍林出行之前,交給自己的半塊虎符。
葉琳瑯其實是不擔心個人的人身安全的,因為自從上一次路遇劫匪之後,她已經有了三個暗衛,他們平日里從來不會出來,一旦自己遇到什麼危險,一定能夠及時的出現,救下自己。
正因如此,她才要素額和阿碧,時時刻刻跟在自己的身邊,最好能寸步不離才行。
只有這個樣子才能夠保證自己的安全,同時也保證她們的安全。
也不知道事情究竟能不能按照自己所希望的,順順利利的進行,她更不知道身處于邊關地區的韓王殿下現如今怎麼樣。
前途漫漫,未知因素實在是太多,又時常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葉琳瑯智商能力都有限,常常會出現力不從心的感覺,也時常會有挫敗感。
可是她現在必須硬著頭皮向前,因為沒有人能幫得了自己。
人必須要學會自救。
葉琳瑯原來還想繼續往下想一點,接下來應該怎麼辦,但是因為實在太困,這個念頭沒能繼續下去,就已經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她又做夢了。
夢里陸雲浣徹底將突厥一族斬草除根,班師回朝,一時之間風光無兩,皇上為了表達嘉獎,賜了他兩個側福晉,而自己和陸雲商之間私聯的事情,又徹底暴露在了陸雲浣的面前。
夢里陸雲浣面容冷酷,左擁右抱著兩個剛迎娶來的側福晉,冷冷的看著自己。
他薄唇輕啟,說出來的話如同利刃一般,「葉琳瑯,我本來就是因為你有利用價值才娶你的,既然你如此不忠于我,已經犯了七出之罪。既然如此,這封休書就給你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對著葉琳瑯扔過來了一封休書。
葉琳瑯手指顫抖的撿起來,她明明也是讀書識字的,這個時候卻覺得每一個字她都已經看不懂了。
她拼命地搖著頭,想要解釋自己究竟為什麼這麼做。
可是陸雲浣根本就不給她這個時間,兩側的侍女按住她的手指,硬是讓她在上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陸雲浣不要她了……她為了陸雲浣謀劃那麼久,辛辛苦苦,擔驚受怕,到頭來又落到了和上一世一模一樣的下場。
憑什麼,憑什麼?
她究竟做錯了什麼?
葉琳瑯雙手顫抖的捂住臉,眼淚沾濕了手掌心,「陸雲浣我原本以為……我原本以為你是不一樣的,長久在你溫情脈脈的面紗之下,竟然讓我忘記了你也是這皇宮當中的一份子,你也是和陸雲商一模一樣的人。」
她听見那個人冷酷的回答,「葉琳瑯是你自己愚蠢,是你自己可笑,落得現如今的下場,你怪不了任何人。」
是啊,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願的……是她活該。
葉琳瑯突然放棄了掙扎,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跪在地上,「上天讓我重新活,這一輩子有什麼意義?就是告訴我,哪怕再選一次,我仍然重復上一世的命運嗎?」
她說完努力得爬起身來,直直的沖著橫梁柱子撞了上去。
下一秒鐘,葉琳瑯醒了過來,透過窗戶月光灑落在案幾上,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里衣已經被汗水全然浸透了。
「原來……原來只是一場夢啊。」葉琳瑯喃喃自語道。
無法否認的是,夢里的場景就是她現如今的心魔,是她最恐懼,最不願意面對的一部分。
等到陸雲浣打了勝仗回來,皇上會如何獎賞他呢?
賜千金賜美女,那可是皇上的賞賜,陸雲浣能說不要就不要嗎?
而且最為重要的是自己瞞著他們,偷偷做了這許多事情,有些內情卻又沒辦法解釋,只會平白讓別人添了誤會。
她分明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為了陸雲浣,可是如果說出來,誰會相信呢?
葉琳瑯看著窗外冷清的月光。忍不住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兩難,仍舊是兩難,有些事情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