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濤 第六十章.愛之衍

愛他嗎?

其實這個問題,放到現在看來,或許並不能算是小可愛吉爾‧威勒的提問,反倒更像是莉莉絲‧奎因的捫心自問。

是啊,這樣異樣的感情,究竟算不算是愛呢?

如果說,這樣的感情算是愛的話,那麼這樣的愛,會不會顯得太過廉價,也太過短暫?

可如果說,這樣的感情不算愛,那麼那股萌生于心底的沖動,又該作何解釋呢?

所以,當小可愛吉爾‧威勒是冷不丁地問出來這麼一個問題的時候,那會兒的莉莉絲‧奎因當真是因她的問題而懵住了。

「我」

怕是莉莉絲‧奎因怎麼都不會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會因為一個孩子的提問而變得啞口無言。

是啊

當真是啞口無言的一種狀態。

「對,莉莉絲,吉爾問你,你究竟愛不愛他嗎?」

如果說,吉爾‧威勒的第一次發問乃是源于她心底的那份好奇的話,那麼這第二次的發問,便不再是因為那股好奇,而是在向莉莉絲‧奎因散發出一種信號,一種對方無法回避的信號,一種讓對方遲疑的心變得堅定的信號。

只因吉爾‧威勒明白,像是莉莉絲‧奎因這樣苦命的女人,不應該活得如此艱難,她應該享有一名正常女人都應該享有的東西,那便是愛。

愛,是持久

愛,是永恆

愛是這個世間唯一能夠讓人變得柔軟的事物,是這個世間唯一還能讓人感到溫暖的一方。

而這份愛,是莉莉絲‧奎因眼下最為稀缺的,對此吉爾‧威勒是心知肚明。

可是,吉爾‧威勒卻不曾發現,莉莉絲‧奎因缺乏的愛,她不也同樣缺失嗎?只不過二者唯一的區別,乃是愛的不同罷了。

男女之間的愛,與流露于親情之中的愛罷了。

「我想我應該是愛的吉爾我愛他而且從未這般地深愛著我願意為他而死就如同他願意為我而死一樣」

遲疑了很久,莉莉絲‧奎因這才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真實想法,而作為問題的發起者,小可愛吉爾‧威勒,倒是深深地舒了口氣。

是啊

一切皆是源于愛,就如同世間的恨,也是源于愛的不同而已。

因愛而恨,因恨而愛,反反復復,不就是如今的現實嗎?

因為,愛!

「其實我能感覺出來,莉莉絲是愛你的,只不過她並不是一個喜歡表達自己內心的人,不過你放心,有我在,我會幫你的,因為你幫了我,幫了莉莉絲」

盡管作為一名異鄉之人,小可愛吉爾‧威勒是壓根兒就听不懂南宮戰所講的龍寰語,不過這樣的代溝,卻絲毫不會影響她的心情,不會去影響她的思路。

她就這麼安靜地站在南宮戰的面前,俏皮地伸出個小手指頭,輕輕地點了點南宮戰的額頭。

這個動作,當真可愛。

而作為南宮戰來講,他也听不懂吉爾‧威勒所講的夏索尼婭方言,所以他對于吉爾‧威勒方才所嘀咕的那一串兒句子,他就只能讓自己回以微笑。

(P.s.南宮戰和莉莉絲‧奎因這倆人之所以可以進行交流,乃是因為此刻的莉莉絲‧奎因以及被他所煉制成了一具人傀,而在煉制人傀的過程里,他已經與莉莉絲‧奎因的靈魂進行了交融,也就是說,對于莉莉絲‧奎因的過往和經歷,他早已十分了解和清楚,而這樣爆發在靈魂深處的交融,更是讓他可以和莉莉絲‧奎因的靈魂進行無縫對接,即便倆人互不開口,這倆人也都能猜到對方心底的意思。)

只不過不等他的微笑散去呢,他便看到,吉爾‧威勒竟當著他的面,是用手指輕輕地點在了自己的額頭處。

力道不重,卻又顯得真真實實。

這孩子

于瞬間,寵溺的目光是涌滿了南宮戰的眼眶,若不是有上下眼皮在攔著,怕是這股寵溺的情感就要奪眶而出了。

盡管此刻的南宮戰極為虛弱,可是他還是想有所表達。

緩慢地扶著牆,好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般的虛弱,然後在保證自己不會摔倒的情況下,是慢悠悠地蹲在了小可愛吉爾‧威勒的面前,微微一笑,便探出雙唇,輕輕地在吉爾‧威勒的額頭吻了下去。

這是長輩對于晚輩的寵溺,更是南宮戰對吉爾‧威勒的一次承諾。

而這一吻,對于吉爾‧威勒來講,對于南宮戰來講,便已足夠了。

愛,是永恆不變的

愛,是唯一能夠跨越時間,跨越空間,跨越文明,跨越地域的能量。

南宮戰明白,吉爾‧威勒同樣明白,因為她在南宮戰的身上,看到了那份久違了的愛意。

來自于父親所沒能帶給她的那份父愛

靜靜地听

听著夜里的聲音

听著夜風所歡唱的曲調

靠在自己最愛的人的懷里,然後就這麼安靜地摟著對方,假裝開始泛起睡意。

只因我不想讓自己的聒噪破壞當下的平和,破壞好不容易才換回來得安靜。

听著莉莉絲‧奎因再度哼唱的那曲小調,吉爾‧威勒的雙唇,不由得微微上揚。

借著月色,借著月光,借著緩緩吹拂的微風

有你,真好!

「莉莉絲」

忽然,當有一陣讓人舒爽的微風襲來,吉爾‧威勒竟然于心底萌生出來了一個極為大膽的想法。

于月色之下,她的雙眼開始亮得發光,而莉莉絲‧奎因明白,在小可愛的眼底,那是希望的光,是對于未來無比憧憬的光。

可是莉莉絲‧奎因卻猜不出來,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瘋狂想法,才能讓此刻的吉爾‧威勒是這般的精神。

「怎麼了?」

冷不丁地被吉爾‧威勒給打斷了自己,莉莉絲‧奎因不解地輕聲問道,只因她當真猜不到,吉爾‧威勒的這句話,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沒事了」

可真當這話到了嘴邊,吉爾‧威勒卻怎麼也都講不下去了,因為她不能夠確定,一旦自己的這個問題被她給拋出來後,會對莉莉絲‧奎因造成多大的困擾,畢竟她沒辦法替南宮戰做主,她沒辦法去左右南宮戰的思想。

尤其是吉爾‧威勒還沒辦法跟南宮戰去溝通,因為言語之上的阻隔,是讓她心底的這份瘋狂念想,是頭一次地出現了難點。

所以這話到了嘴邊,吉爾‧威勒就再也問不下去了,索性的,她也就先暫且將自己心底的話給重新咽回肚中,就只說了這三個字。

沒事了

說罷,便微笑著,然後調轉了一下自己的方向,好讓自己的正臉兒可以徹底地面對著莉莉絲‧奎因的肚子,快速地伸出胳膊,是牢牢地將對方擁抱住,甚至自己的手指,還死死地拽著對方的衣角。

沒事了

沒事了

「沒事了」

看著懷中的吉爾‧威勒,莉莉絲‧奎因不由得一聲輕呢。

是啊,最少現在,沒事了

不過莉莉絲‧奎因卻怎麼都不可能猜到,她的故事,這才剛剛開始

當記憶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慢慢地淡忘,或許唯一不會因淡忘而遺失的,便只有心中那份因為愧疚而滋生出來的悔恨吧。

所以對于莉莉絲‧奎因來講,吉爾‧威勒便是她心中最不能割舍的人。

而對于吉爾‧威勒來講,莉莉絲‧奎因更是她心中最不能被遺忘的人。

這是一種跨越了家族榮耀的感情,是一種人世間最為真摯的感情。

而這樣的感情,便是母愛,便是女兒對母親的愛。

這是世間唯一的真摯,是不可逆轉的雙向愛意。

這樣的愛,是無私的,是偉大的,是不可被褻瀆的,更是不可被替換的。

這樣的愛會讓人感到知足,會讓人感到幸福,同樣的,這樣的愛也會讓人感到無比的沉重,會讓人感到無比的安心。

沉重是因為責任,而安心則是因為滿足。

只因為這樣的愛,全天下就只有一份,遺失了,就再也尋不回了。

原本在村子還沒有因為帕爾修拉的動蕩而變得怪異的時候,幼稚的吉爾‧威勒是壓根兒不明白,莉莉絲‧奎因這個女人究竟對她來講是有多麼的重要,更多的時候她都認為,莉莉絲‧奎因就是老杰克‧威勒用來折磨她的,在她的生活里,這樣一個鐵血又不講道理的女人,就是她一輩子不可避免的噩夢。

甚至吉爾‧威勒都不能理解,為什麼在她的生命當中,會出現莉莉絲‧奎因這樣的一位角色。

這樣的角色,有時會讓她感到無比地厭煩,有時又會讓她感到無比的親近,有時更是會讓她感到無比的難過與傷心,而對于這種復雜的感情,年幼的她是完全不能夠去理解的。

不過好在一點,眼下的吉爾‧威勒還處于人類的幼年時期,她還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去研究這份愛,她還有大把大把的機會去揣摩這份情。

而當吉爾‧威勒是與莉莉絲‧奎因一同經歷了這麼多的曲折和磨難後,當她親眼看著自己的族人在深淵的面前如同豬狗一般地被其屠戮,當她看著莉莉絲‧奎因如何為了保護自己而奮不顧身的時候,那顆幼稚的心房,是瞬間變得成熟起來。

她開始漸漸地懂得,莉莉絲‧奎因的苦心,開始明白,莉莉絲‧奎因的這份不可替代的愛。

這份愛,就如同一根尖刺,是深深地扎在了吉爾‧為了的心中。

不能被拔出,只因這感情的根一旦被拔出,她就會死。

不能被舍棄,只因這彼此的羈絆一旦被舍棄,她就會瘋。

原來,這便是自己夢寐以求的愛,這便是自己一直苦苦追尋的愛。

原來,這樣的揪心,這樣的痛苦,這樣的催人淚下,這樣的依依不舍,便是獨屬于女兒對母親的那份愛。

女人本為水

為母則成鋼!!!

而此刻的莉莉絲‧奎因,在年幼的吉爾‧威勒的眼中,就是天底下最為堅硬的那塊兒鋼。

這樣的愛,正在用自己的血肉,是替吉爾‧威勒鑄造起一道不可被摧毀的長城。

只因在這個世上,當真已沒有一種感情,是能夠超越這份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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