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府里,眾人到了惜春的院子里,眾人簇擁著賈母進里面喝茶,又把惜春平日里畫的畫都拿了出來,賈母看著歡喜道︰「難怪連娘娘都喜歡你的畫,真是不錯,這景也真,這花也好,這魚倒像是會游的一樣。」
眾人七嘴八舌的附和著。賈母道︰「上次送給娘娘的是什麼畫?」
惜春回道︰「是園林圖。」
賈母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又對寶玉道︰「你看看,這些與你在外面看到的比怎麼樣?」
寶玉道︰「老祖宗,四妹妹的畫,與我在外面看到的不一樣,老祖宗還沒見妹妹畫的人物呢!都要畫活了。」
賈母詫異︰「還沒見過你畫人物呢!快不要藏著掖著了,拿出來我看。」
惜春不好意思的,把幾張人物圖拿出來給賈母看,王熙鳳在一邊忍不住叫道︰「這哪里是畫的人啊!這簡直就是真人啊!」
眾人都圍攏上來,指著畫里的人道︰「這是二嫂子,這是林姑娘,這是三姑娘,這是二姑娘……」
惜春用的是素描的畫法,這個時代的人很少用,多的是水墨畫,冷不防的見了素描,都感慨不已。
黛玉道︰「你這是用了多少螺子黛?而且還沒用水,直接畫,這材料可是珍貴。」
惜春道︰「我就是突發奇想,才就地取材的。」
眾人都說新穎,賈母翻著畫,面色越來越不好看,惜春疑惑,她不喜歡自己畫人物?還是不喜歡自己浪費了畫眉的螺子黛來畫畫,一時模不著頭腦。只好上前試探的道︰「老祖宗。」
賈母耷拉著嘴角︰「嗯?」眾人也都詫異。
惜春在賈母身邊,拉著賈母的胳膊,小心的道︰「老祖宗,您要是不喜歡,孫女以後不畫人物了,您不要不高興嗎!」
賈母正色道︰「為什麼不畫?要是沒有螺子黛,就去我那兒拿,我那有正經波斯進供來的螺子黛,都是好東西。」
惜春更詫異了,那是為什麼不高興呢!眾人也都面面相覷,賈母突然對著那些畫,嘆了口氣道︰「怎麼沒有我的畫像?」
眾人這才醒悟過來,面上都松快了不少,惜春也如釋重負,陪笑著道︰「老祖宗,孫女畫這些,原是姐妹們之間湊趣兒練手,畫著玩兒的,平時也都不拿出來示人。孫女哪敢拿老祖宗的畫像練手啊!老祖宗既是喜歡,孫女單給老祖宗好好的畫一幅更好的,好不好?」
賈母這才歡喜起來,抬眼佯怒含笑的道︰「呶!就這麼說定了。」
惜春看到賈母老小孩兒的模樣,笑著應道︰「說定了,孫女給老祖宗畫更好的。」
眾人看著這一老一小,都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賈母對著鴛鴦道︰「回去把那一盒子螺子黛都取了來,讓四丫頭給我畫像。」
鴛鴦笑著應了回去取了。眾人也都歡喜來,賈母帶著眾人去惜春的屋子後面看魚,寶玉早已等不及了,讓人備了釣竿,到池塘邊去垂釣了。
眾人三三兩兩的說著話,賈母對英蓮道︰「以後你得空常來,叫你母親也常過來走動,咱們兩家本就是世交,同住在京都,要是常不走動就生份了,還有那個學院,要是有需要的時候,來府里就直接開口,不要不好意思。」
英蓮忙答應著並道謝,賈母道︰「當初你要是一進府就說出自己的身世,怕是我們早就幫你找到家人了,哪能用你母親走了這麼遠。」
英蓮愧疚道︰「老太太說的是,當時是我太膽小了。」
王熙鳳道︰「老祖宗最是仁慈的,可是當時甄小姐也不能見到老祖宗啊!當時姑媽住在梨香院,甄小姐只能在姑媽屋里侍候,很少到這邊來。」其實彼時的英蓮是可以來這邊的,只是很少見到賈母而已,王熙鳳這麼說,也是把賈母對英蓮的忽視降到最低。讓雙方听了都舒服而已。
賈母遺憾的道︰「也是,可見這侯門也不好,就是自己家,也有照顧不到的地方。」
這話王熙鳳可不敢接了,只笑著道︰「老祖宗,咱們去看看寶兄弟釣到魚了沒?」
賈母隨著她的意思往前去,也不說這話了,英蓮感激的看了看王熙鳳。賈母心里想表達的也就是自己對英蓮這件事不知情,要是知情早就幫她了,意思表達出來也就完了。說多就矯情了,英蓮也不願意多提以前的事兒。
英蓮這次來榮國府里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優待,原本眾人就很是喜歡英蓮,通過賈母的重視,英蓮的風頭比湘雲還盛了幾分。
眾人三三兩兩的憑欄觀魚,寶玉則靜靜的從在一個小凳子上,見眾人過來,也不做聲音,就要賈母快走到跟前時,一條四寸多長的紅色錦鯉被吊了上來,賈母高興不已,笑道︰「哎喲喲!這麼巧,他就釣上來了。」
王熙鳳陪笑道︰「老祖宗您都成姜太公了,您一來,這魚就上勾了。」
賈母听了笑道︰「是因為我來了魚就上勾了?」
王熙鳳篤定道︰「當然了,還有就是寶兄弟這垂釣的本事好。」
寶玉也接著道︰「我這本事不好,半天沒釣上來,老祖宗一來,這魚就上勾了。」說的賈母更高興了。又在水邊游覽了一會兒。無論是王熙鳳還是寶玉都知道這魚有上勾與賈母來不來沒有關系,但大家為了討賈母開心,都應和著好此說,一時間其樂融融。
逛了一會兒,賈母看到王熙鳳這個小孕婦寸步不離的陪著自己,生怕她累著了,就借口乏了,就要回去,正在這時鴛鴦也帶著一盒子螺子黛回來了。鴛鴦把螺子黛給了惜春,賈母又交待了一翻自己想要一幅什麼樣的畫像,惜春一一記下了。賈母帶著王熙鳳回去了。
賈母一走,眾人就各自三三兩兩的找地方游玩。湘雲拉著惜春、黛玉坐在假山腰的涼亭里說笑。迎春與英蓮繞了大半個池塘,甩開了眾人,直接去了伸入水塘里的一個小小水亭里說話。晴雯和紅玉兩個守在迎春和英蓮去的路上,湊到一起說著外面鋪子里的事兒,實際是在給二人望風。
那小小水亭是敞開的,四面環水,只有一橋通往,站在水亭上,能看清四周的情況,四周也能看到她們,但因為有水聲,所以人在亭不說話,外面的人即使看見了也听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