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公主,我對這里不太熟悉,不願意出去。」
徐麗姝拒絕了,她不應該出去。
突厥人跟漢人的長相太容易分辨了,她不願意冒險,或者說,被些突厥人記住樣貌。
阿什娜柯兒有些不開心,相反她身後的婢女松了一口氣。
「真是可惜。」
阿什娜柯兒覺得最好玩的,就是騎著大馬在草原中奔馳,而不是像漢人那樣。
姑娘就只可以在屋子里,什麼也做不了。
突然,外面響起了漢人的聲音,那是純正的聲音,不像突厥人講的。
雖然話都是對的,但是音已經偏了。
「徐夫人,我能進來嗎?」
阿什娜柯兒站起身,朝著徐麗姝和善的笑了笑︰「那我先走了,下次我再來找你。」
徐麗姝站起身子,朝著離去的公主拜了拜。
別人好相處,不代表她可以為所欲為,該有的禮節少不了。
「您進來吧。」
進來的是今天的那個老大夫,身後還跟了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徐麗姝知道,跟招娣一起的,名叫朱大娘。
那些突厥女人都在帳篷里大眼瞪小眼,徐麗姝朝著她們揮了揮手,隨後又指了指門外。
這些女人不願意走……
罷了。
徐麗姝拉著朱大娘,招呼著老大夫坐下。
「你們咋來了?」
馬大娘不敢開口,瞥了瞥她身後的幾個女人。
徐麗姝會心一笑,示意她們不要緊的︰「她們听不懂漢話。」
馬大娘陡然松了一口氣,心慌的不行,拍了拍胸口︰「哎喲嚇死我了。」
徐麗姝自己拿起茶壺,給兩人倒了一杯水︰「喝點女乃茶,潤一潤嗓子。」
「哎。」
老大夫是軍醫,當了一輩子軍醫了。
朝著徐麗姝和善的笑了笑,表情倒是不見緊張,跟剛剛在俘虜營判若兩人。
「在下鄭橋。」
徐麗姝朝著老大夫點了點頭︰「不用這麼客氣,咱們……」
想到三個人還在別人的老巢里,一個個都笑不出來。
鄭橋到底是有經驗,寬慰了兩人幾句︰「別怕別怕,夫人您跟他們的二特勒關系還好,暫時不會有事兒。」
徐麗姝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自己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朱大娘看了徐麗姝一眼,悠悠的開口︰「是不是你通風報信,讓突厥人攻打了大營?」
徐麗姝感覺心有點痛,是啊。
扎耶勃可這一番行為,等于是在殺人誅心,根本不給自己一點退路。
徐麗姝閉上眼楮,深吸一口氣︰「我沒有。」
多的話,一句都沒有講,因為沒有必要了。
解釋有用嗎?
解釋了也未必會相信,清者自清。
鄭橋知道突厥人陰險,再加上這位徐夫人熱心腸,對大家都很和善。
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忍不住辯解了兩句︰「徐夫人不是這種人,你可別忘了,大營沒糧的時候,夫人為我們所做的一切。」
「還有前線受傷的戰士,至少有三成,都是夫人治好的。」
朱大娘癟了癟嘴,想要說什麼,最後還是選擇了閉嘴,尷尬的笑了笑。
鄭橋能跟徐麗姝會面,是突厥那個特勒的意思。
說是給她看看病,看看身體有沒有問題。
鄭橋听得雲里霧里,最後扎耶勃可說脖子,他才有了目標。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要先辦了︰「夫人,您脖子是不是受傷了?」
徐麗姝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算不上受傷,那日蘇守備在後頭追,我想要跳馬求生,被突厥人一掌劈在了後脖頸上。」
鄭橋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來這里看病是對方特地吩咐的,他也不是傻子。
看來這特勒是對徐夫人動了感情,或者是有所圖,才會這樣子。
「夫人,您有沒有想到什麼法子?」
「沒有。」
自己這輩子都沒想過,會被抓到別人的陣營里去,而且還被一個突厥人看上了。
鄭橋應了一聲,壓低聲音跟兩個人說︰「咱們還是老老實實的,做好分內的事情,應該不會有事。」
馬大娘害怕,這一番話並沒有安慰到她。
反而是不停再問︰「剛剛那人不是說,要把咱們全部都殺了嗎?」
鄭橋是個明白人,剛剛那一番話,不過是為了威脅眼前這個徐夫人。
要殺早就殺了,留在軍營里頭,不要以為俘虜就不用吃飯了。
就算吃的再差,一天一頓跑不了。
「我當了這麼多年軍醫,自然不會框你,當年我就是這麼過來的。」
馬大娘听到之後,心頭一跳。
「當年?」
「是啊,二十年前那一仗,我也是軍醫,那會的我,風流倜儻,瀟灑多才。只可惜被困在這草原數十年,好不容易逃回去,媳婦都跑了。」
馬大娘更加心慌,眼淚水刷刷刷的掉了下來。
懊惱的拍著大腿,嘴里嚷嚷著︰「當初就不應該听了那男人的瞎話,跟著一起來軍營里。」
徐麗姝挑眉看了一眼馬大娘,剛想勸兩句。
人家又繼續訴苦起來了︰「我家里頭還藏了十兩銀子呢,也不知道會不會便宜了那沒心肝的。」
咳咳。
還是個管家的女人,不錯不錯,居然還能存到十兩銀子。
要不是情況不允許,徐麗姝都想鼓掌了。
鄭橋搓了搓手,听到十兩銀子的時候,眼楮都直了,循循善誘的說道︰「放哪里了?要不咱倆約定好,如果你掏出去了,就幫我給句話給我家里。如果我逃出去了,就幫你把十兩銀子的事情處理好。」
馬大娘點了點頭,徐麗姝暗罵一聲老滑頭。
這可不是一個公平的交易了,馬大娘掰了掰手指,開口說道︰「我家在百里鄉鳳仙村,我相公名喚……」
說到一半,女人止住了聲音。
特別嚴肅的看著鄭橋,把人看的心里一慌。
鄭橋緊張的看著馬大娘,那眼神,仿佛是等著吃肉的哈巴狗。
馬大娘也不客氣,直截了當的問︰「你是不是圖我家那十兩銀子?」
「呃,對……啊,怎麼可能?」
鄭橋馬上替自己辯解,生怕慢了對方不相信。
徐麗姝坐在一旁,捂著嘴笑了起來,要說今天心情特別差,踫到這一對活寶可樂死人了,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這跟之前不一樣,不是虛偽的笑容,也不是無奈的笑容。
是發自肺腑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