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緊皺著眉頭從屋里出來，跟姜芬說的有把握形成了對比。
「父親。」
莫言先是愣了一下，轉頭看到了忘言。
時隔二十年，再一次听到兒子喊自己父親，那種感覺，五味陳雜。
隨即莫言笑了起來︰「好兒子。」
忘言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麼，最後緩緩地說了一句︰「您這里缺草藥嗎？」
莫言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趕緊點頭。
回到屋里列了一張單子出來，上面寫了幾十種草藥。
「這是治療瘟疫的藥方。」
眼下剛喂了藥進去，張霓裳人還沒有醒過來。
忘言想到瘟疫病人在徐家，十分不放心父母。
掙扎了很久，最終還是開口了︰「要不，你們跟我住吧。」
莫言搖了搖頭，當初徐夫人在官兵手底下救了自己。
正是要知恩圖報的時候，怎麼可以半路退縮呢。
不過莫言沒有責怪，兒子會有這種想法，也是為了兩個老人好。
「多虧徐夫人當初收留我跟你娘，在這關鍵時刻，我怎麼好走呢？」
忘言害怕父母會被傳染，心里擔心。
剛要再勸，莫言又說了一句︰「你帶上你娘，趕緊走。」
姜芬年歲大了，再加上這些年的奔波，腿腳不好，抵抗力也不好。
姜芬自從跟莫言成親，兩個人沒有一天是分開的，天天在一起。
現在突然說要分開，哪里願意，趕緊搖頭。
「我不去。」
隨即又怕兒子不開心，解釋了一番︰「爹娘自從成親，形影不離，分不開了。」
忘言倒也沒有不開心，自己父母的愛情情比金堅，讓人向往。
莫言听到自己媳婦拒絕，趕緊開口︰「等治好了張夫人，我就把你接回來。」
「不去。」
姜芬固執的拒絕了。
徐麗姝站在三人身後，有些尷尬，咳咳。
徐麗姝過來是打算問一問，張霓裳的情況怎麼樣了。
莫言跟姜芬有些不好意思，兩人是徐夫人救回來的。
眼下是要緊關頭，居然想著要離開，這跟背信棄義有什麼分別。
可莫言擔心啊，擔心姜芬會被傳染。
「我二嫂好些了嗎？」
听到徐麗姝並沒有問剛剛的事情，莫言趕緊開口回答。
「藥灌下去了，應該能醒過來。」
「剩下的藥，我讓我兒子去外頭拿過來，煎了喂下去，接下去三天，只要退熱就行了。」
徐麗姝一听，古代瘟疫這麼簡單就能解決了？
「哦哦好，那就麻煩小哥了。」
徐麗姝感激的看著忘言。
忘言想到蘇月的叮囑︰「徐夫人，我家小姐讓您注意身體。」
蘇月並不知道徐家已經有人得了瘟疫了。
忘言還要去拿藥，不方便多留，起身告辭。
「徐夫人，張夫人是不是從小就體弱多病？」
這個問題真是難倒了徐麗姝，這二哥二嫂成親也沒多久。
自己更是不知道了，只能尷尬的搖了搖頭。
吳芳路過，看到三人神色鄭重，以為張霓裳的病情惡化了。
「怎麼了？」
莫言想著徐麗姝不知道，說不定吳芳會知道了。
開口又問了一遍。
「霓裳那孩子，來了月事經常喊疼，上次疼的嘴都白了，整個人站都站不起來。」
莫言會意，這是宮寒的癥狀，看來小時候一定生過大病。
或者是被寒氣凍到了。
莫言拿出一大把艾草，放到吳芳手里。
「您拿去，把家里四處都燻一下，但是千萬注意，不要燻到麗姝了。」
「好。」
吳芳手里抓著一大把的艾草，徐麗姝就只能回到屋里閉門不出了……
忘言騎馬走在空曠的街道上，想要一次性拿到那麼多的藥草，只能去藥鋪了。
養育巷出來就有不少藥鋪，可這敲門沒有一個店鋪回應。
看著上頭掛著的懸壺濟世，妙手回春，十分諷刺。
生死存亡關頭，一個一個的緊閉大門。
忘言不抱希望的敲了敲門，如果還是不開，只能破門而入了。
賠錢吃官司都可以，這些草藥是要救命的，等不起。
「來了來了。」
里頭傳來了一個老人的聲音，忘言終于是松了一口氣。
終于有一個願意開門的了。
走進藥店，發現這間藥店特別小，但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藥方上面的藥，都抓齊了。
忘言害怕不夠用，直接把紙張上面的藥材，全部買空了。
寧可多，也不能少。
老大夫第一次看到還有人屯藥材，忍不住多嘴︰「您要這麼多藥材，是做什麼？」
忘言吃了這麼多閉門羹，這個老板是第一個願意開門的。
語氣不禁軟了一些︰「外頭鬧瘟疫了，您注意安全。」
老大夫一愣，瘟疫？
瘟疫可是要人命的，而且一旦傳染起來，整個上城郡都保不住。
「這老天爺也太狠心了。」
忘言收拾了東西，放了一兩銀子在老大夫手里︰「謝謝。」
老大夫剛剛光顧著抱怨上天不公，低頭看才發現給多了。
看到忘言已經翻身上馬了，趕緊追出去︰「給多了！」
忘言回頭︰「就當謝謝您還願意開門賣我藥草。」
老大夫喃喃自語，開了藥店不就是為了救人。
忘言沒有再進徐家，直接把兩大包的藥材放到了看守的府兵手里︰「幫我送到徐家人手里。」
說完，轉身又騎馬走了。
眼下上城郡如同一張宣紙，已經千瘡百孔了。
如果瘟疫沒有及時的控制住，那就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李自成在府上急的團團轉，下屬剛剛來報，在城北的破廟里發現不少腐爛了的尸體。
那一圈的人基本上都在發熱月復瀉。
如此大規模，肯定是沒有辦法遷移了，只能把城北破廟為中間，半公里以內全部圍起來。
這是忘言跟李自成商量之後的辦法，眼下整個上城郡，官位最大的就是太守。
忘言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咱們應該分點熬制草藥，讓城里不管得病的還是沒得病的，都去喝。」
「這個辦法好。」
現下整個上城郡已經搜索完畢了，可以確定患了病的基本上都在城北。
城北控制住了，只要不擴散，上城郡就不會出事情。
忘言把剛剛父親給的藥方拿出來︰「按照這個藥方，趕緊煮藥分發。」
李自成身邊的下屬趕緊接過去，上頭密密麻麻三十多種草藥。
「大人，現在藥店都關門了，怕是難以找齊啊。」
李自成才管不了這麼多，人命存亡時刻︰「敲門，敲不開就砸，一個時辰後，分發草藥的點，我要看到你送來的草藥。」
下屬听大人著急的語氣，不敢遲疑，轉身往外走。
忘言跟李自成剛剛算過了，最起碼要設置二十個點，專門分發湯藥。
此時此刻耽誤不得，兩人分開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