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枉做小人(二)

春茗匆匆趕到,一過來看到曹氏那一臉別有用心的哭相,心里頓時竄起了一股火氣,若不是因為大爺還在場,她恨不能立刻沖過去直接揮出一巴掌,打在曹氏那張不知好歹的臉上。

虧得小姐還為她再三猶豫,早知如此,當初就該把她和柳氏王氏一起攆出去……

春茗如此憤憤地想著,隨之來到沈月塵跟前,輕聲耳語道︰「小姐,曹氏這廝絕對留不得。」

沈月塵看著曹氏沒有說話,冷冰冰的目光要多冷就有多冷,直直地盯在曹氏的臉上,見她眼珠子轉個不停,似乎還在憋著什麼鬼主意呢。

春茗和沈月塵耳語了一句之後,便徑直來到朱錦堂的跟前,跪下來道︰「大爺,曹姨娘她血口噴人,顛倒黑白,柳氏和王氏之事,乃是奴婢親自帶人搜查出來的,人贓俱獲,如若大爺不信,奴婢可以把搜來了證據拿給您過目……之前,大女乃女乃未免您不悅,交代奴婢把那些東西都扔了,燒了,虧得奴婢慢了一步,否則,由著曹姨娘這麼胡攪蠻纏,非得冤枉了大女乃女乃不可。大爺,大女乃女乃素來對事不對人,您可要相信她呀。」說完,不忘轉過身狠狠地瞪了曹氏幾眼。

春茗的一番話,讓朱錦堂听得心思發沉。他目光凌厲的掃過曹氏的臉,卻始終沒說要看那些搜出來的東西。他自然是不想看的。身為男人的自尊心,讓他對那些東西,打從心底里抵觸,厭惡。

曹氏听了這話,跪在一旁隨即抬手恨恨的不停的拍著大腿,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搖頭嚷嚷道︰「大爺,她說謊,她們都在說謊!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的事情,為何大女乃女乃總能有先見之明,做事總能搶先一步,難道大爺您就不覺得奇怪嗎?柳氏和王氏平時多半閉門不出,就算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也是隱藏極深,旁人又怎會知曉?所有的所有,都不過是她的計劃,她的借口。」

曹氏已經在肚子里打好了月復稿,所以說起話來,臉不紅氣不喘,好像一副很有底氣的樣子。

朱錦堂冷哼一聲說︰「你不過是片面之詞,我為何要信你?」

他的心里,自始至終只相信一個人,那就是沈月塵。

這是生活中無數件小事積累而成的結果,是旁人沒辦法動搖的。

房間里有短暫的沉默,曹氏捶著胸口繼續道︰「大爺,婢妾跟了您這麼多年,從未撤過謊,騙過人……而且,婢妾還有話說,當初孫氏被秦氏陷害難產一事,其實也和大女乃女乃有關……大女乃女乃明知秦氏包藏禍心,卻還要給她解禁,為的就是讓她有所作為,讓她陷害孫氏,而她自己正好隔岸觀火斗,一石二鳥,將兩個人都料理得干干淨淨。大女乃女乃以為婢妾不知道,其實婢妾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且,大女乃女乃還曾經和婢妾說過此事,她說的每一個字,婢妾都記得清清楚楚。」

曹氏突然提起秦桃溪,讓屋中的氣氛瞬間凝結起來。

她和孫氏自從遷居南院之後,便成了院中的一個忌諱,沒人敢當著大爺和大女乃女乃的面提起她們。

果然,朱錦堂听到這里,臉色又是一沉。

沈月塵卻是心中有數了,原來,曹氏心里憋著的事情,就是這個。

春茗有些惱了,冷哼一聲說︰「大膽,曹姨娘你可別太放肆了。」

曹氏擺出一副臨危不懼的模樣,道︰「事已至此,婢妾沒什麼好怕的,只求大爺能給婢妾一個公道,讓婢妾把話說完……」

朱錦堂聞言,轉頭看了一眼沈月塵,用眼神詢問她,是否還有讓曹氏說下去的必要。

沈月塵輕輕的開了口道︰「讓她接著說吧,這樣的好戲,難得一見,大爺也和妾身一起開開眼界也好。」

曹氏居然會突然提起秦氏,這樣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詫異。

尤其是沈月塵,所以她倒是想要听听看,曹氏究竟想如何拿著從前的事情來做文章。

曹氏見沈月塵依然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樣,心里頓時著急起來。

既然已經覺得撕破臉皮鬧到底,她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了。

想到這里,曹氏忽地伸出一指,直指著沈月塵,質問道︰「婢妾沒有說謊。大女乃女乃你自己捫心自問,當初也好,現在也罷,難道半點心機,半點手段都沒有用過嗎?暄哥兒還沒出生之前,你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才會對明哥兒他們視如己出,如今,你有了自己的孩子,難道還會和從前一樣嗎?你現在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攆走我們,不就是因為你大女乃女乃的位置已經做得安安穩穩,想要拿我們這些棋子來開刀是不是?」

「啪!」曹氏的話還未說完,便迎面挨了重重地一巴掌。

打她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吳媽。

她已經氣得肩膀微顫,實在忍耐不住了。

曹氏的一派胡言亂語,徹底擾亂了她平時素來溫和有序的心,一時也難以自持,只恨不得堵住她的嘴。

吳媽知道自己沒了分寸,打完人之後,立刻過來賠罪,但語氣里透著幾分焦急︰「小姐,您還要由著她亂說下去嗎?」

沈月塵望著吳媽氣急的臉,安撫道︰「媽媽別急,我只是想听听看而已。」

從前的曹氏,藏住利齒,偷偷藏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而現在的她,亮出了鋒利的牙齒,滿含恨意……

「曹巧雲,今兒若不是看在瀅姐兒的份上,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有耐心,听你在這里顛倒黑白,胡言亂語。從前的事情,依舊歷歷在目,到底誰是誰非,不用我多言,大家心里都有數。你方才說了那麼多話,可我還是沒听出來,你究竟欲意何為?」

曹氏深吸一口氣道︰「我什麼都不圖,只想當著大爺的面,戳穿你虛偽的真面目,讓他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沈月塵聞言輕笑,微微搖頭道︰「真面目……我看大爺現在看清的人,應該是你才對。」

曹氏這麼一頓胡鬧,對她的影響微乎其微。

沈月塵清楚朱錦堂的性格,他雖然有時疑心很重,但為人是非分明。

秦氏的事情也好,柳氏的事情也罷。沈月塵都自認自己捫心無愧,她從沒有冤枉過一個人,就算有什麼私心,也只能怪她們太不小心,給了別人借題發揮的機會。

曹氏听了這話,直直地望著朱錦堂,似乎想要從他那里尋求某種支持和認同。

然而,朱錦堂卻一臉厭惡地別開了臉,看也不看她一眼。

曹氏心頭一涼,繼續又道︰「沈月塵那你敢當著大爺的面前起誓嗎?拿你月復中的胎兒起誓,說你從沒有害過人,從沒有耍過手段欺負人!」

沈月塵听到這里,神情終于有所改變,她眉心微蹙,目露寒光道︰「起誓?你有什麼資格讓我向你起誓?我月復中的孩兒是朱家的嫡系子孫,你根本沒資格提起他。春茗,過去給我重重地掌嘴!」

春茗早就等著她吩咐了,這會听了,立刻挽起袖子上前,直接照著曹氏的臉上連扇了好幾個巴掌。

曹氏原本還想反抗,卻被身邊的丫鬟齊齊制服,動彈不得。

春茗的手勁兒又狠又辣,幾巴掌下去,曹氏的嘴角就見了血。

沈月塵見狀,轉過頭對朱錦堂道︰「抱歉,大爺,妾身原本想平淡了事,可惜,曹氏太過放肆,妾身不得不動用家法了。」

朱錦堂點了點頭,心中對曹氏方才說的話,也是大大地不滿。

「內院的事情,一向是你做主的,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

曹氏被打得頭暈目眩,半趴在地上疼得直哼哼。「你就算打死……打死我……我也不會離開朱家,絕不會……」

春茗也是打得氣喘吁吁,轉身望著沈月塵道︰「小姐您吩咐吧,奴婢該怎麼處置她!」

沈月塵沒有急著做決定,只是對著曹氏道︰「你方才讓我拿月復中的胎兒起誓,那現在換我來問你,你可願為自己方才說過的話負起責任,你敢用瀅姐兒來起誓,發誓自己說的話都是真的嗎?」

曹氏聞言一怔,眼神瞬間變得閃爍起來。

沈月塵追問道︰「怎麼不回話?你不敢嗎?」

曹氏啐了一口血唾沫,憤憤然道︰「我當然敢……我敢!大爺,婢妾發誓方才說的每一句話都句句實屬,如有謊言,婢妾便不得好死,瀅姐兒便……」

她的話說到一半,突然如刺梗在喉間,再也說不下去了。

這一切,只因她的目光無意間瞥向了門口,發現了一個小小的身影兒。

那人正是朱瀅。

她大半個身子藏在門後,只露出一張惶恐不安的小臉,眼中蓄滿了淚水,隨時隨地都可能滾落下來。

她是偷偷跑過來的,卻沒想到看見了這樣的一幕。

曹氏的心瞬間被一股力量緊緊地揪住,揪得死死的。

沈月塵也察覺到了什麼,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待見偷藏在門口的朱瀅,也是心中一緊。

她不該在這里的,她也不該看見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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