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求職

又走在了熟悉的街道上,每一棟樓房,每一棵樹木,都是記憶中的樣子,雙腳結實地踩在石磚路上,一切都是那麼真實,我甚至會恍惚地以為,我並沒有跳樓,我還是那個李煜,那個平凡又快樂的李煜。

直到我又經過了一面玻璃牆,才意識到了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實。

我並沒有著急去找工作,而是先來到了,自己的家,同時也是,我跳樓的地方。

X市的發展並不算多繁榮,所以也沒有很多高樓大廈,我家這棟僅有五層的樓房已經算是不錯了。

剛走到樓下,我就敏銳地捕捉到了我家的那扇窗戶,窗台上還擺著各種各樣的模型,有汽車、飛機甚至動漫人物,雖然做工粗糙,價格低廉,但我經常會拿下來把玩,愛不釋手。

可惜,我應該是再也踫不到它們了。

剛出小屋的時候,我還打算進家門看看,可現在走到樓下,卻遲遲沒有再邁出一步。

我要是見到了自己的父母,應該怎麼說呢?

糾結了半天,我還是決定不見他們了,邱明宇一再囑咐,暗夜使的身份不能暴露,我也不會以身試險,況且,把我父母嚇著也不好。

然而,就在我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兩個我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映入了我的眼簾。

那正是我的父母,幾天不見,他們竟一下子老了不少,我爸的頭發已經全白了,媽媽的皺紋也增多了,本來正值中年的他們,走起路來竟還需要互相攙扶。

「哎呦,不好意思啊小伙子。」爸媽的精神好像都有些恍惚,沒有注意到前面的我,而我也直接愣在了原地,就這麼讓爸媽撞到了自己身上。

「啊……」我還沒有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們。

「沒事吧,小伙子?」我媽還以為把我撞壞了,急忙詢問起來。

「啊沒事沒事。」我也急忙回答道,心想該問有沒有事的人應該是我吧。

「哦,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媽突然表現出如釋重負的表情,可能不知道的人會覺得不就撞了一下沒必要大驚小怪,但我是清楚地知道,我爸媽這半年來都經歷了什麼,他們現在這個樣子,完全是被逼出來的。

我爸嘆了口氣,繼續攙扶著我媽踉踉蹌蹌地向前走去,看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我好幾次都想大聲喊出來,爸,媽,你們的兒子在這,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突然,我下定了決心,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快就改變了想法,但我現在,還是毫不猶豫地按下了戒指上的按鈕。

「我是李煜,昨晚跟你們一起去對付夜魔的那個人。」正扛著一大袋水泥的邱明宇發現戒指閃出了黃色的光芒,他知道,這是有人在用戒指呼喚他,于是,他將水泥扔到了地上,大聲呼了一口氣以緩解身上的疲勞,隨後才按下了戒指的按鈕,還沒等他說話,我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我決定了,晚上會跟你們一起去對付夜魔,小屋見。」我沒有給對方說話的機會,直接一口氣說完,就再次按下了戒指上的按鈕,停止了通話。

邱明宇微微笑了一聲,滿意地對著天空點了點頭。

「嘿!你小子笑什麼呢!別給我偷懶!快干活!」這時,一個肥嘟嘟的中年男子罵罵咧咧地指著邱明宇喊道。

邱明宇立刻停止了笑容,艱難地又扛起了那袋水泥。

而在X市的另一邊,夏雪也通過戒指听到了我剛才的話,不過,她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繼續發起了她手中的傳單。

「您好,游泳健身感興趣嗎?可以了解一下。」夏雪將一張傳單伸向了迎面走來的那名黃色頭發的男子。

「喲,小姐,長得挺俊啊。」黃發男子也伸出了手,不過他並沒有接過傳單,而是抓住了夏雪的手。

「想了解的話,可以給我留一下您的電話,到時候我們會有人聯系您的。」夏雪把傳單送到了黃發男子的手上,便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

「我當然想了解啊,留電話也一點沒問題啊,前面有家店,那蛋糕特別不錯,咱們過去慢慢了解唄。」黃發男子說著又伸出了自己的手。

「謝謝您的好意,不過我不喜歡吃甜食,您就在這給我您的電話就好。」夏雪向後退了一步。

「不喜歡吃甜食,好說啊,那還有一家店,炸雞特別好吃,再不行的話……」黃發男子湊到夏雪的面前,小聲說道,「還有一家店,那的床特別舒服……」

「先生,您要是想了解的話,隨時都可以去我們店里面參觀。」夏雪指了指男子手上的傳單,便轉身走去。

「唉,等等啊,我不是說了我想了解嘛。」黃發男子立馬追上去,抓住了夏雪的手。

夏雪突然感覺到自己好不容易埋藏在內心深處的記憶要蹦出來的,她本能地甩開了黃發男子的手,並以一種十分厭惡的表情看著他。

「咋了?就一發傳單的,給你臉了?」黃發男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揪住了夏雪的頭發,「知不知道我爸是干啥的,還敢給我臉色。」

「放手……」

「你說啥?」黃發男子故意大聲說道。

「我說放手。」夏雪握住了黃發男子的胳膊,同時她的指甲也開始慢慢變長。

「啊!這什麼啊?」劇痛很快傳到了黃發男子的大腦,他猛地抽回了手,發現自己的胳膊上多了好幾條血印子。

「你再踫我一下試試。」夏雪說道,語氣雖然很平淡但卻給人一種壓抑的氣勢。

黃發男子抬起頭,被夏雪那能吃人一樣的眼神徹底嚇到,屁顛屁顛地逃離了這里,還摔了好幾跤。

夏雪對著旁邊車窗上的玻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

要不是為了發傳單效率高一點,真是一輩子都不想再變回這張臉。

夏雪這樣想著。

很多女生都夢想有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可夏雪的這張傾國傾城的臉,卻給她帶來了她至今都不願回憶起來的災難。

復活後的夏雪發現,自己的新面孔使她的求職之路異常的艱難,迫于生計,她只能再變回自己原來的臉,恢復原樣的夏雪,一下子就找到了四份工作,除了正式的廣告設計工作,她還找了三份兼職,發傳單就是其中的一個兼職。雖然光是兼職就夠她用的了,但夏雪卻不想這麼活著,她想有一個屬于自己的房子,屬于自己的家。為此夏雪特意跑到了較遠的W市,不會被認識的人看到的地方工作。

特別是,不會被那個男人看到。

天空漸漸變成了橙紅色,已經是傍晚了,而奔波了一天的我卻還是沒找到工作,要是到那種大公司工作還得先投簡歷再面試,都不知道啥時候能掙到錢,而那種當天就能入職的小商店,卻沒有一家是正在招工的。

我嘆了一口氣,正想著這幾天要餓肚子的時候,突然,發現前面的一個小巷子里,好像掛著像是飯店的招牌。

會有人把飯店開在這麼隱秘的地方嗎?不管怎樣我總得去試試,便向巷子里走去。

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走近一看這正是一家叫「老爺老女乃」的飯店,而且這家並不大的飯店門口赫然貼著「招工」兩個字,我激動地直接沖了進去。

這家飯店里只有一對六十多歲的老夫妻,他們正是這家飯店的主人,我左右看了看,這里並沒有一個客人。

「啊,歡迎光臨。」一個老女乃女乃熱情地向我走來,她可能以為我是來吃飯的。

當我說明自己的來意後,老女乃女乃的臉色顯然有些為難,她對著身後的廚房里面喊道︰「老頭子!你還沒把門上招工的紙撕掉?」

「什麼紙?」一個老爺爺慢慢從廚房里面走出來,他身上還系著圍裙,「哦,那個招工的啊,喲,我給忘了。」

「你啊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老女乃女乃訓完老爺爺,就不好意思地對我說,「小伙子對不起啊,我們老兩口的孩子孫子都在外地工作上學,我們也退休了沒有事做,才想著開個飯店,也沒想到這根本沒有客人來,這招工的廣告是我們剛開店時候貼的,一直都忘了撕了,現在我們已經不招工了,真是對不起啊。」

「哦,沒關系沒關系,那我先走了。」我失落地向門口走去,這時,我的肚子卻不爭氣地叫了出來,也是,畢竟都一天沒吃東西了。

我更加尷尬了,趕緊加快了步伐,卻被老女乃女乃給叫住了。

「哈哈,小伙子餓了吧,來坐下嘗嘗我們的手藝,我們不收你錢的。」

「啊,這不好吧。」我雖然嘴上這麼說,但肚子卻叫得更厲害了。

「我們這小店馬上也要關門了,你又是這幾天唯一一個進來我們店的,免費吃一頓應該的。」

老女乃女乃一再堅持,我也確實是太餓了,就坐了下來,很快,老爺爺就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扯面。

我承認,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扯面,比我媽的手藝都好。看著我津津有味的樣子,老夫妻也滿意地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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