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康姨娘拿著一團空氣開心得意的時候,她猛然一抬頭,正好對上了曲文萱那五味雜陳的目光。
女子神色一僵,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收斂了,原本混濁不堪的眼眸慢慢變得澄清,好像辨認出了什麼一樣,嘴唇微微動了動,最後緩緩吐露出三個字。
「曲文萱?」康氏語氣中半是疑問,半是肯定。
「不錯,是我。」
曲文萱冷冷的回答,她不知道應該以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康氏,這個多次想要害了自己的親生母親。
顯然,康氏也是同樣的戒備,她上下仔細的打量了一番曲文萱,看到少女一顰一笑果然與自己相似後,心頭一動。
「馬二哥沒有說謊,你果然與我相似,是我的女兒。」康氏咧了咧嘴,半哭半笑的說道,碩大的淚水從她臉上直直的滑落了下來。
「為什麼老天要這樣捉弄我,我千方百計想要除去、陷害的人,最後竟然是我的親生女兒!」
說道傷心處,康氏捂著臉嗚嗚嗚的哭了起來,神色之悲愴,任是再鐵石心腸的人看了也會松動。
曲文萱也不例外,她心頭一緊,想要上去把康氏扶起來。然而,頭腦中另一股力量卻阻止了她這樣做,最後只能站在一邊干看著。
「她們沒有對你怎麼樣吧?」康氏問道,「你現在過的好不好,有沒有受委屈?」
說著,康氏悲從中來,眼中一陣自責,「都怪我,你肯定是受了我的牽連。老爺原本就不待見你,這下更不會理你了。」
「至于穆氏,那就是個佛口蛇心的女人,她肯定忙著彌補自己的女兒,恐怕早就把你忘的一干二淨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曲文萱長嘆一聲,緩緩地說道,「若是你之前沒有這些壞心思,說不定今日大家還能和平相處。」
「我有什麼辦法,我都是為了你啊。」康氏崩潰的說道,「我只是想奪回屬于我的一切,為你謀一個好出路,難道這也有錯麼?」
「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曲文萱冷冷的說道,「你不該為了所謂的委屈就去傷害別人,如今你為我叫屈,殊不知,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如果不是因為你的話,我也不至于落的如今的下場。我不會恨你,也不會原諒你。」曲文萱說道,「從此以後,你我還如同以往。」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康氏愣住了,「難道你不打算認我?」
曲文萱反問道,「你給我下寸香,壞事做盡,我為什麼要認你?」
「我能夠不恨你,已經是大發慈悲了。日後你收起那歹毒的心思,好好做人吧。」
看著康氏一臉不敢置信的模樣,曲文萱心中快速的閃過一抹不忍,她懷疑自己這樣做是不是有些過分。
但是一想到康氏的所作所為,這抹不忍最終還是隨著風煙散了。
留下這句話,曲文萱最終還是走了。直到出了安陽侯府的大門,一路上都靜默不語。
抬頭望著寬闊無邊的藍天,曲文萱第一次覺得,自己所謂的復仇是那麼的幼稚。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穆子明問道,「這個安陽侯府,我看你是待不下去了。」
曲文萱點了點頭,單看曲文玲的態度就知道了,她是不會歡迎自己留下的。
「我想去鳳陽。」
「鳳陽?」穆子明不敢置信的反問,「去哪里做什麼?」
「掌櫃的還沒有找到。」曲文萱說道,「我答應了夫人和曲文玲,把鋪子歸還給她們。可是如今鋪子里的錢財都被掌櫃的偷走了,我要去找回來。」
「就因為這個?」穆子明撇了撇嘴角,很明顯不贊同曲文萱的做法。
曲文萱搖了搖頭,女子似乎想到了什麼事情,語氣中有些淡淡的悲傷,「還有就是翡翠的死,我要弄個清楚。」
「翡翠。」
說到這個,穆子明似乎有些理解了,「所以你就是為了這個麼?」
曲文萱用力的點了點頭,「是的。表哥,鳳陽我是一定要去的。」
「可是——」
穆子明眉頭一皺,覺得事情不簡單。曲文萱想去鳳陽,若是平時,他肯定不會反對,還可以陪著一同前去。
可是現如今穆老夫人對他看管的比較嚴,自己連出個家門都困難,更何況是陪著曲文萱去那麼遠的鳳陽呢。
而若是任由曲文萱獨自一人前去,穆子明是說什麼也不會同意的。
就在男子左右為難之際,突然看到有人朝著曲文萱的方向走了過來。
「曲姑娘,終于等到你了。」汪俊熙拖著發麻的雙腿,激動的說道,沒人知道他在這里等了多久。
曲文萱見了,不由得大吃一驚,「汪公子,你怎麼在這兒?」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回來,就想著跟過來看看。怎麼樣,事情辦的還算順利麼?」
汪俊熙話音剛落,就听到旁邊傳來一陣重重的咳嗽聲。
接著,穆子明挺身而出,如一堵小山一樣不偏不倚正好橫在了汪俊熙和曲文萱之間。
「穆公子,你也在?!」
汪俊熙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不情不願的拱了拱手,明明早就看到了,卻裝作一副才看到穆子明模樣。
穆子明看出了汪俊熙的這點兒小心思,他也沒有戳破,反而是配合的拱了拱手,「汪兄,好久不見了。」
汪俊熙微微一笑,目光轉向了一邊的曲文萱,「曲姑娘,家母已經把家里打掃干淨了,就等您回去了。」
「去哪兒?」穆子明眉頭一挑,敏銳的察覺汪俊熙這話里不簡單。
汪俊熙笑了笑,「怎麼,穆公子還不知道麼,曲姑娘這幾日都是在舍下家里度過,甚至還不惜當了自己的首飾接濟度日。」
「家母對曲姑娘很是想念,這次得知您急急忙忙的出去,還以為自己有什麼招待不周的地方,心中很是自責。所以我想請曲姑娘回去,也好寬慰家母的心。」
「呵呵,是麼?」穆子明斜著眼楮撇了撇一邊的曲文萱,「我怎麼不知道還有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