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合作

陳徽的這番話,無疑是一陣狂風入海,掀起波瀾。

饒是處變不驚如降煞子,也不由得變了顏色,目光盯著陳徽,要讓他說出個究竟來。

林潛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陳徽道︰「你說我們知曉你二人的蹤跡,便料定是白瑜暴露了你們的行蹤,才安排我等再次埋伏?」

他頓了頓,又說道︰「白瑜為何會在潯河江上與你相見,難道這真的是巧合?你仔細思索便可知道,早有人透露了你們的行蹤,那便是你們寫給南天劍宮的信箋。」

林潛猶豫片刻,嘀咕道︰「真不是白瑜?」

陳徽笑道︰「你好像對她頗為提防吶!」

「對于漂亮女人,總要多藏一顆心眼才行。」林潛道︰「南天劍宮會有內鬼,但不是白瑜,又有誰清楚我們合適從潯河登岸,前往不周山?」

陳徽答道︰「消息確實是從白瑜身邊傳出去,這一點不能否認。」

林潛立即接話問道︰「她難道不能守口如瓶?」

陳徽擺手嘆息道︰「縱然心思縝密如她,也難保證身邊不被安插奸細耳目,做事再小心,也總是避免不了一絲缺漏。」

「右派的人物私下刺死了她的護衛,用易容術改頭換面藏在她的身邊,便是聲音也練的一模一樣。若非白瑜湊巧詢問,發現此人前後言語不一,只怕這個秘密還要埋藏的更久。」

林潛听到此處,心中早已明晰,問道︰「你的意思……要我們命的人,是右派?」

陳徽道︰「白瑜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你我也未到相殘殺的地步。誰要你的命,當初在絕意宗的時候,你就該知道!」

林潛點頭,這一點,陳徽說的很對。

「那天池鎮,你們怎麼知道,我們二人會在這?」

陳徽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抿起嘴角,勾起一個弧度道︰「藏劍不是很會推斷?難道成了林潛就變得愚鈍?」

林潛啞然,陳徽性格與常人迥異,他在詠劍山莊就深有體會。此刻的陳徽,似乎特別樂意要考驗他一番。

既然陳徽不願意解答,林潛也不再多過問,低頭便沉思起來。

再抬頭時候,他的眼中已經有了明光。

林潛笑著道︰「難怪我來到這天池鎮,到了張家鐵鋪,見了那長者劉者語,總是感覺有一絲莫名熟悉的滋味,擱置在心中卻說不上來。」

陳徽似笑非笑,等著林潛的回答。

林潛眉頭一展,輕聲說出一句足以讓降煞子震驚的話來。

「一個人年紀會變,樣貌會變,但他身上的氣質品格,尤其是被人刻意雕琢出來的精氣神,那是獨一無二的。」

「張家鐵鋪,劉者語,不妨說張家鐵鋪的傳人,他們其實都是從屬于你們那一脈的吧!」

陳徽微微點頭,語氣冰冷但絲毫不吝嗇贊揚,稱贊道︰「不錯,他的確是我們這一支的傳人。」

林潛回想劉者語最後無所眷戀的樣子,嘆道︰「孤獨的氣質如出一轍,我早該想到!」

陳徽聞言,卻譏諷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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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了一輩子卻只是棋子嫁衣,的確可憐。但他頂多是孤單,稱得上孤獨的人,永遠會享受孤獨,而非自怨自哀。」

「你不知道吧,其實一直在他身邊的那個孤兒,也是我安插在他身邊的棋子,在你們走後不久,便是他飛鴿傳書,我才得來你們的消息。」

林潛大嘆一口氣,關于劉者語,斯人已逝,他無法評說,眼下只剩下行囊中的劍膽。

陳徽也注意到林潛的神思,硬聲說道︰「你若執意攜劍膽入不周山,必死無疑!」

「當然,你要干這蠢事,我不介意奪過劍膽,再殺了你,到時候白瑜傷心我頂多安慰幾句。」

陳徽笑道︰「不過我相信林潛不是一個固執愚蠢,不識好歹的人。」

林潛思忖片刻,說道︰「你好言相勸,我當然要領情。只是不知道不周山究竟發生了怎樣的變故,還有令我們前來取劍膽的老瘋子,他人怎樣了?」

「老瘋子?恐怕不會再有老瘋子了……」

說話的卻是一直在林潛身後沉默寡言的降煞子,林潛轉身看他,卻見他臉色蒼白,眼中止不住的傷感。

林潛上去詢問,陳徽並不阻攔,只是嘴中說道︰「看來老先生已經明鑒。」

降煞子喃喃嘆息道︰「恐怕不只是老瘋子,涯望也落在了他們手中……我就奇怪,老瘋子就算再瘋,作為鑄劍大宗師,也不會干出拿人命鑄劍膽的劣跡!」

星辰君陳徽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卷信書,攤開後遞出。

降煞子並沒有接過,卻是道︰「不看我也知曉,真正的老瘋子怕已經遭到毒手,不在人間。昔日我們踫到的,應該是老瘋子的孿生弟弟,那個劍神峰的棄徒!」

星辰君陳徽微微一抹胡須,贊聲道︰「老先生所猜測,分毫不差。」

「看來他們是只等我們將劍膽送回去了。」

陳徽道︰「劍膽還是其次,現在涯望落在他們手里,前幾日將你二人支走前往天池鎮,也許就是因為浮世教右派的人馬還未趕來,如今他們萬事具備,就只等著你們自投羅網了。」

降煞子一捻胡須,忍不住怒罵一聲無恥奸賊。

但他隨即又發問道︰「那你們又是何人,處于何居心,要在此事上臨門插上一腳?」

陳徽似乎早就知道降煞子會這麼問,開口道︰「我們這些,當然也不是什麼好人。只不過浮世教左派與右派一直有隔閡,雖然都受教義管束,行事風格卻不盡相同。」

「目前為止,兩派還是旗鼓相當的局面。但听說右派已經在南天劍宮布局,要與那吾家劍冢合作。如今算計得到了涯望,那劍神峰上的一些宗師勢必按耐不住,只怕第二柄天問劍要問世……」

林潛聞言思索,隨即沉聲道︰「一旦吾家劍冢手持天問劍,必然問鼎劍宗第一,再與右派通力合作,只怕是用不了幾個月,便能將你們左派蠶食干淨。」

「此言不虛!」

陳徽用手抵住林潛的長劍,將其扣回他的腰上,輕聲說道︰「所以這一次,咱們又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見林潛還在思慮,陳徽倒也不著急。

「真偽變數,你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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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當比我更清楚些!」

「因為原本右派想要合作的,並不是什麼吾家劍冢,而是你林潛,是你們絕意宗!」

「只可惜,一來我和白瑜捷足先登,湊巧率先認識了你,而來在余龍鎮你們又結下了仇怨,迫不得已下右派選擇了吾家劍冢。」

降煞子聞言,忽然驚疑了一聲,發出嘖嘆。

「莫不是……之前我听說在瀛洲劍門,有個小子可傳承我絕意宗絕意劍……就是你們透露出來的消息?」

陳徽不語,但他臉上卻早已顯現出了答案。

「看來我們早就身陷洪流,尚且不自知啊……」降煞子感慨一句,望向天際,對于這聲勢浩大的浮世教,心中有了好些忌憚。

「這便是我們左右兩派的謀算,一路針鋒相對,你們是棋子,也能是棋手,就看如何選擇了。」

林潛心中的震撼無以言表,實在難以想象,這從劍門到不周山的數月光景,全然都在他人的謀劃之下,想到此處,不由得滿面苦笑。

陳徽目光掃了林潛一眼,他已經洞悉林潛心中所想。

其實這位年輕人,在走到這一步,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

已至夜晚,今夜無月,卻有星光。

星辰之下,陳徽在微光中踱步,「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麼直接換水路返回,提前趕到白雲城去。要麼賭一把,咱們合作一次,一同前往不周山。」

降煞子疑惑不解道︰「先前不是說,我二人前往不周山乃是必死的結局,那右派早已布下天羅地網,為何還有冒險一說?」

「因為他們不知道我遇到了陳徽,他們也絕不甘心放棄快到手的劍膽。」

不周山依舊是崇山峻嶺,其中最富盛名的劍神峰隱藏在一片漆黑霧靄之下,但林潛與降煞子卻繞開劍神峰的路,前往另一座人跡罕至的山峰,胡來峰。

一眼望不到邊際,原野遼闊,在山府莊園中冒起一道裊裊的炊煙,安靜而祥和。

就像是指引歸家之人的呼喚。

但如此寧靜之下,卻藏著一種驚心動魄的博弈。

林潛受星辰君陳徽相告,知曉在浮世教的右派,收納了大批來自外域的武士刺客,就像在絕意宗喬裝打扮的孫玉橋一樣,他們都是極善于偽裝的,尤其是這片荒野山脈,更是一處絕佳的藏身之所。

僅僅是三里的山路,就發現了一十三名刺客潛藏在各路。

林潛的背後發涼,虧得背上有著包裹,不然夜晚的涼風與那無形的殺氣糾纏在一起,更讓人膽戰心驚了。

又是三里路途,連著星月,總算到了府宇。

一棵常青樹,不知是扛不住罡風,還是受不了寒氣,在林潛二人踏步至堂前的時候,忽然連根拔斷。

老瘋子所在的房門敞開,那白衣老瘋子一手握著一只肥雞就坐在桌前。

嶄新的劍鞘,倒插在他身前。

看見林潛二人,老瘋子眼神眯起,朝他們招了招手。

二話沒說,卻是將一壺杏花酒遞到了兩人面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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