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啊、醒了……醫生桑!!」
邱洋醒來的時候,出現在眼前的,是坐在床邊的賀喜遙香。
對他的突然蘇醒,她好像有些手忙腳亂,臉頰也大概是因為激動而有些緋紅。
「——邱洋哥,還記得我是誰嗎?這是幾?有沒有哪里痛?」
一連串的發問,讓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你是kakki醬,這是三,如果你不那麼吵的話我就不會頭痛了……」
他依次回答著問題,喉嚨因為太久沒發聲而有些干渴,但因為身體沒有其他不適,多少還有吐槽打趣的余裕。
「嗚嗚嗚嗚嗚邱洋哥沒事真是太好了……」
猝不及防地,賀喜一把趴在了他的身上,俯在他的胸口抽噎了起來。
突然的暖玉溫香入懷,讓邱洋有片刻的不適應,但很快也能理解過來——到底是年紀還小,踫到這樣的事情,肯定是嚇壞了吧。
這樣一想,kakki醬還真是重情重義,自己平日里也沒白疼她。
說起來,剛剛自己做的那個夢,也過分真實了些吧?尤其是最後那個吻,總覺得,嘴唇上還殘留著柔軟的觸感。
「——邱洋桑,醒了的話真是太……喂,你們也不用每次我進門都在卿卿我我吧?」
醫生模樣的男子推門而入,一進門就是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說的話也讓他模不著頭腦。
「抱歉……」
賀喜遙香也自覺失態,紅著臉直起身子站在了一旁,順便狠狠地剮了醫生一眼。朦朧的淚眼里,又閃出了邱洋熟悉的、「喜子哥」一樣的光芒。
……
……
「——怎麼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邱洋坐起身來回答醫生的問話,搖了搖頭。
「……醫生,我昏迷了多久?」
相比昏迷本身,他最先關注的反而是這個問題,畢竟自己有過昏睡整整一天的經歷。
「沒有很久,從送到醫院到現在,也就過去了六個小時。」
「這樣啊……」
他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已經是午夜零時了。沒記錯的話,暈倒的時候才是下午來著。
「另外,邱洋桑你並不是暈倒,而有很大概率是被人蓄意下毒。」
「……誒?!」
邱洋完全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結果,而且,他現在身上也完全沒有哪里不舒服。
「如果不是送治及時、我們給你快速洗胃的緣故,邱洋桑,是會有生命危險的。」
「……」
只是听著這樣的敘述,劫後余生的他甚至並沒有什麼實感,只是不知不覺冷汗就浸透了全身——他忽然也明白過來,賀喜這麼緊張的原因了。
「——邱洋桑,回憶一下,有沒有喝過或者吃過什麼奇怪的東西?」
「奇怪的東西……」
邱洋很快反應過來了,或許,是那份笑著遞給自己的甘蔗汁。
「倒是有人,給我喝過甘蔗汁。」
「甘蔗汁嗎?」
醫生挑了挑眉毛。
「明白了,關于邱洋桑已經蘇醒的消息,我們已經通知了台場那邊,警察也會過來取證,請邱洋桑務必回想一下全過程,以便他們的記錄。」
簡單的確認過各項指標之後,醫生留下幾句「好好休息」的囑咐就離開了。
「什麼鬼……」
其實,事情對邱洋來說並不需要很大的力氣來整理或是回憶——從嫌疑人、到動機、再到作案方法,都直白得太離譜了一些︰居石出于嫉妒,給自己下了毒,就這麼簡單?
但正是因為這麼簡單,他不禁有些困惑——這也太蠢了吧?動機這麼明確,又是電視台這樣的公共場合,就算真把自己毒死了,你能跑得了?
「——邱洋哥,是什麼甘蔗汁啊?」
「那個是……」
邱洋正準備回答一臉好奇和義憤填膺地看著自己的賀喜遙香,忽然意識到,居石作案的動機其實與她也有分不開的關系。告訴了她,她多半又要內疚。
「——先不說那個。」
他當即決定,先岔開話題。
「是kakki醬,把我送到醫院來了嗎?」
這也的確是他好奇的問題之一,不過想來也說的通,畢竟,賀喜遙香當時也在富士電視台。
「不是的,是……」
「——吱呀……」
賀喜正紅著臉準備回答,病房的門突然被打開了,恰好打斷了她的話語。
「……」
然後,邱洋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氣喘吁吁的西野七瀨。
她低著頭,讓他看不真切表情。直到看到她濕漉漉的頭發,大滴大滴地向下滴著雨滴,邱洋才仿佛剛剛恢復了听力一般,听見了窗外的滂沱大雨。
「……誒?娜……西野桑?」
躊躇了一下,他還是沒有像那些事情發生之前那樣,親昵地稱呼。
「……」
沒有人接口,空氣是詭異的沉默,只有窗外和窗內,大雨和小雨共同奏響的雨聲。
「——那個……」
總是擅長察言觀色的賀喜遙香,試圖緩和氣氛。
可才一開口,她就看見西野七瀨三步並做兩步,一個箭步來到邱洋的床邊,動作之快,房間里的兩人都是沒有反應過來。
「……娜娜賽,你……」
邱洋只感覺濡濕散亂的碎發裹挾著寒意,拍打在他的額頭上。緊接著,帶著不由分說的些許決絕,她一把擁住了自己,揉碎了即將出口的話語。
之後,就在他的大腦還是一片空白的時候,久違的柔軟,印上了邱洋的唇。
有別于錄影棚里的吻「戲」,也不是上海街頭,有那薄薄一層口罩遮羞,這一次的雙唇相接,是純粹的情感釋放。
良久唇分,邱洋這才和西野七瀨對上了目光。
「太好了……」
她抬起眼,望向他的目光,是淚眼婆娑,聲音也是哽咽著。
「洋君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邱洋這也才明白過來,剛剛那場室內的小雨,還有一半,是來自眼前女孩的眼淚。
……
……
「……kakki醬,你可以回避一下,讓我們兩個單獨聊聊嗎?」
邱洋還是完全震驚的狀態下,他看見西野七瀨一臉平靜地站在床邊,這樣沖著賀喜遙香說著——她的余裕來自于坦蕩,和對感情的不再逃避。
「啊、啊……好的……」
賀喜還沉浸在剛剛那個香艷旖旎的畫面里——散亂的濕發、病床上的青年、粗暴的相擁、纏綿的吻。
「……這就是大人的吻嗎?」
腦子里只剩下了這個念頭,她覺得不用前輩提醒,自己這個功率過高的燈泡,也是該落荒而逃的。
可是不知怎麼的,就是挪不開步子。
「……嗯?」
見她沒有動作,西野七瀨橫了她一眼,就好像是在說,後輩怎麼還不識趣地離開。
「我明白了。」
賀喜遙香這才不情願地推門而出,臨出門的一刻,她忽然升騰起了一絲不滿。
——明明,娜娜賽前輩也不是什麼女朋友的身份才對吧?
……
……
「——抱歉。」
兩人獨處的第一句話,是西野七瀨的抱歉。她一邊抹著眼淚平復著心情,一邊吐出簡短的音節。
邱洋忽然有些想笑,給出了一個好像是搞笑藝人吐槽一般的回答。
「……娜娜賽說的,是哪件事?」
「噗……」
也的確是逗笑了她,只不過是苦澀的笑容——說來也是,從上海的倉促分別,再到現在這個唐突的吻,似乎的確有許多值得道歉的事。
「……是剛剛的錄制,抱歉拉著你一起胡鬧了。」
西野七瀨認真地盯著他的雙眸,聲音是軟軟的,卻不帶一點點的妥協。
「……至于其他的,娜娜我覺得並不需要道歉。」
「……」
邱洋鴕鳥一般地,回避開了後半句話,反問道。
「娜娜賽做這樣的事,是想清楚後果了嗎?」
「……嗯。」
肯定的答復,也印證了邱洋的猜想。
「——之後呢?」
他問道。
「之後……」
西野七瀨歪了歪腦袋,顯得有些俏皮。
「之後,或許會去念書也說不定,然後,做些幕後的工作吧——之前,也和洋君商量過的。」
「這樣啊。」
「嗯。」
對話是這樣一問一答著,總是進行不了幾個回合就沉默了。
良久,西野七瀨才開口。
「洋君。」
「嗯?」
「我喜歡你。」
「……」
這樣的直球,是邱洋從任何人那邊都沒有听到過的——甚至從橋本奈奈未或是從齋藤飛鳥那里都沒有過。不如說是,在霓虹這樣的文化下,不太有這樣的方式吧?
可是真的听到西野說出這一句話,不是以行為、也不是委婉的話語,他有忽然心情平靜了下來。
——真像她啊……
「是剛剛才決定的。」
見邱洋不說話,西野七瀨也就繼續說了下去。
「……決定什麼?」
「本來,我都決定一輩子不再管洋君的事了,反正洋君又煩人、又冷漠、又猶豫,總之就是哪里都很差勁。錄節目的時候,自己想最後再瘋一把是一方面,想讓洋君頭疼難堪,小小的報復一下的心思也有。」
听她埋怨著自己,邱洋愣是想不到反駁的理由。
「這樣的想法,甚至直到送洋君到醫院,我都還是堅持著的——我想著,沒關系的,我心里的那些擔心,都只是出于對普通朋友的關心罷了。可是……」
「……可是,可是剛剛在工作的時候,我滿腦子都是洋君的事,滿腦子都想著一定要沒事啊。想著想著,在廣播的現場都哭了出來……」
「所以,我果然還是喜歡的啊。」
西野七瀨無奈地搖了搖頭,扯出了一勉強的微笑。
「不管我再怎麼否認,不管我再怎麼告訴自己是不喜歡的,都沒有用。」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明明一開始,只是好奇來著。可能是在輕井澤教我畫畫的時候?可能是在大阪出手幫助我的時候?可能是在記者會替我擋風的時候?可能是拍攝的……」
听她碎碎念著,邱洋也才意識到,在自己沒有關注到的地方,在自己的心思滿滿地都被佔據的時候,不知不覺地,自己和另一個女孩也產生了深深的羈絆。
「再加上最近,洋君和娜娜敏一副是分手了的樣子,所以娜娜我就在想……」
像是說累了,她一坐在了邱洋床邊,順便借著這個機會,羞赧地撇開了目光。
「……我,是不是會有機會呢?」
「……」
邱洋沉默了,他一時不知道怎樣回應這一份過于沉重的心意——和與田祐希那樣更像是青春沉溺的戀意不同,西野七瀨的情感是認真而又決絕付出的,她已經用行動告訴了自己,她可以放棄藝能界的一切,和他過最是平靜的日子。
真劍的感情,一樣需要周全考慮的回應。
至于自己,說是不喜歡她嗎?倒也是並非那麼斬釘截鐵,這個外柔內剛的女孩,在不知不覺之中,似乎也已經給自己的生活,留下了屬于自己的痕跡。
只是……
「——抱歉。」
他低著頭,這樣的話語,他也沒辦法看著對方說出口。
「我可能,接受不了娜娜賽的感情。」
「這樣啊。」
西野七瀨回答得很快,像是早有預料,語氣中,甚至帶了些如釋重負。
「會是這樣的啊,畢竟,除了娜娜敏,還有阿蘇卡……」
「……」
邱洋無法反駁,可是腦袋卻因為歉疚,始終是抬不起來。
「——洋君。」
突然被對的輕輕喚著,他抬起頭,對上了女孩通紅的眼眶,嘴角卻是上揚著的。
「你可以,看著我再說一次嗎?」
「……」
明明是很簡單的是,邱洋緊緊盯著對方,喉頭上下滾動著,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娜娜賽,我……」
「——不用了。」
她打斷了自己好不容易擠出口的話語,忽然騰地站起身,背轉了身去。
「……夠了。」
丟下這句話,她推門而出,如同她剛才突然的到來一般,風一樣地消失了蹤影。空蕩蕩的房間里,只留下了邱洋看著門外出神。
——是什麼夠了?
或許是說和自己的相處,她受夠了。
也有可能,是自己那長久的沉默,對她來說,已經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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