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諸事不順,同樣甘之若飴。」
在听者們各自的心事間,邱洋的演唱也進入了尾聲。他劃拉一下琴弦,輕吸了一口氣,最終卻是郁結在喉嚨口,沒有嘆出。
好像是在等樂曲聲氤氳出的氣氛消散開,邱洋微眯著雙眼,良久,他才從「那邊」的情緒中緩和過來,有些羞赧地撓了撓頭,紅著臉放下吉他。
「那個,我結束了……」
「啪、啪啪啪……」
先是筱田帶頭,然後才是有些呆愣著的眾人,都是由衷地鼓起掌來,七嘴八舌地夸贊著。
「——好棒啊!洋醬果然是偶像部壓箱底的王牌啊。」
「——邱洋老師,我都听哭了嗚嗚嗚…」
「——邱洋哥,這次的公演你真的不參加了嗎,好遺憾啊……」
「——彈著吉他的時候,真的完全變得好像另一個人一樣了呢。」
「……」
西野七瀨也深深地為他的表演所折服了,雖然不至于像與田祐希那樣淚眼朦朧,但也為空氣中的那份憂傷的情緒所動容。
邱洋穿著高領毛衣、抱著吉他,在壁爐前淺吟低唱著的樣子,或許將成為這個春天,她所最難以磨滅的一幀畫面了。
「氛圍帥哥。」
她忽然沒來由地想起這個詞,好像用來形容他再合適不過——明明不是一眼讓人驚艷的外貌,在特定的場景下,卻好像格外迷人。相比于直白的帥氣,似乎在自己的審美里,是性格、氣質與談吐佔了上風。
忽然感到有一束目光看向自己的方向,西野七瀨偏過頭去,不知為何,正對上了橋本奈奈未看向自己的目光。
莫名的心虛襲向心間,西野七瀨低下頭回避對視,再一次地在心里感嘆。
「娜娜敏,真是幸福呢……」
……
……
「……那,筱田哥明天再見咯?」
「嗯,明天見,早點休息啊你們,西野桑你也管管好她們,別讓她們再跑出去迷路了。」
邱洋的演唱過後,大家的情緒好像都被影響得,有一點點的憂郁下來。好在,下一個輸掉游戲的是筱田蒼真,他用一曲AKB48的《想見你》的搞怪模仿,成功又讓氣氛活躍起來。
再幾輪游戲過後,天色也不早了,眾人也就分開,相約第二天再一同賞櫻。
……
剛洗完澡出來,推開洗手間的門,邱洋就忽然被一個柔軟的東西抱了個滿懷。
「誒,娜娜敏,怎麼了嘛?」
順勢攬住一樣是剛剛洗完澡的橋本奈奈未的腰間,低頭嗅著她身上好聞的味道,邱洋有些意外她今天怎麼突然這麼主動——明明在一起之後,她踫都不怎麼讓自己踫。
「……你說,要告訴我的。」
她的聲音悶悶的,好像有點不開心。
邱洋也從剛剛與朋友們共處時,浮于表面的歡愉中清醒過來,一下子又低落下來。
把頭埋進娜娜敏的脖頸,良久,他一把把她抱了起來。
「……我們進去說。」
橋本奈奈未縮在邱洋的懷里,胡思亂想著——她也說不上來自己是什麼情緒,總之是復雜得很。
一方面,她有一點點生邱洋的氣——明明是那麼好听的歌,自己卻不是第一個听到的,一點都沒有女友的優先級嘛!而且,這首歌之後,看娜醬都一副有點動搖的樣子,像那些後輩又怎麼頂得住嘛!
另一方面,她又再一次地意識到了,對于舞台和現場表演來說,邱洋的確是天賦者,不然,他也不會僅憑一個番組就吸引那麼多人,然後一發屋走紅。
而這是她矛盾的根源,聯系到邱洋剛剛的那首歌,她不禁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是不是,自己太過自私了些?愛他,或許應當是成為他溫柔的支持,而不是單純的佔有。
「呀……」
橋本奈奈未正瞎想著,突然就被被丟到了床上,緊接著,邱洋也在他身旁並肩躺下。她這才反應過來,剛剛都在想些有的沒的,忘卻了,晚上還要和邱洋久違地睡一張床的羞恥。
只不過,邱洋的情緒好像也有些低落,提不起親近她的興致。
「……怎麼會選這首歌?」
考慮到他的心事,橋本還是體貼地先顧左右而言他。
「啊,因為最近也有一直在听吧,覺得和我的一些經歷很契合。」
邱洋似乎是沒想到會從這里開始問,不過,遲疑了一下也給出了理由。
「這樣啊……」
橋本奈奈未有些心疼,主動側過身抱住邱洋的臂膀。
很明顯地,感覺他身體僵硬了一下,不過似乎很快也就習慣過來,空閑的那只手不安分起來,輕柔地揉了揉她的頭發。
「——剛才,接到了經紀人的電話。」
邱洋主動開口提及了剛才的事,橋本奈奈未明白過來,這應該就是他今晚情緒的拐點了。
「……是偶像部勸你去公演嗎?」
「不是,是索尼那邊的人。」
她還是盡力往好的那面想,只是回答讓她最後的希望落了空——自己怎麼就沒想到這茬呢,就算邱洋依著自己,或者說,他自己也不想進入藝能界,可他畢竟也是有合約在身的呀。
只是,索尼這個節骨眼上還需要他做什麼呢?他還有利用價值嗎?
「……那,是要你做什麼?」
「說是想讓我,去試水一下模特,然後,開始尋找起一些番組上一上,以獨立身份參加,不刻意和乃木阪46掛鉤了。通告不會特別緊,過段時間也會為我出差的事情讓路。」
這就讓娜娜敏更疑惑了,明明邱洋對于索尼來說,唯一的利用價值就是炒作「東大乃團飯」的形象,可現在的月兌鉤、還有莫名其妙的模特邀約,都讓她在捉模不定的同時,隱約有不好的預感。
「……那,你的想法呢?」
邱洋沉默了,側過身來,和她極近距離地對視。
「娜娜敏,我……可能沒的選。要怪就怪我當時腦子一熱簽下的合同吧,真的很對不起……」
似乎是真的很愧疚的樣子,他用額頭抵著她的額頭,悄悄地也牽過她的手。
「不過我向你保證,真的不會對我們的生活有任何影響的,我會和長瀨哥積極商量解約的事情。」
深吸了一口氣,他的眼神堅定起來。
「我會守護我們的平凡日常的,不會讓娜娜敏再受到流言蜚語地傷害了,相信我。」
邱洋的這番話,一下子讓橋本奈奈未鼻子有些發酸。在這一瞬間她忽然間覺得,他進不進入藝能界,好像也沒那麼緊要了。
幾個月的時間,橋本奈奈未見證了邱洋經歷的種種,也見證了他從那個優柔寡斷的拘謹少年,到了現在,已經可以很堅定地握著她的手,告訴她「我會保護你」。
——你真的有好好的,在成長著呢。
這份承諾,讓橋本奈奈未幾乎是從未有過地,感受到了被一個男性所庇佑的安心感。
「沒有哦,我沒有生氣,你也不用抱歉,我沒關系的。」
她從來沒有過地,主動親昵地用腦袋蹭了蹭邱洋的下巴,緩解著他的煩躁。
「只是你要注意啊,一方面不要太累了,一方面也要小心,藝能界很……亂的,保護好自己。」
「娜娜敏……」
邱洋一下子紅了眼眶——得妻共知己若此,夫復何求呢?他深情地凝視著懷里抬眼與他對視的橋本奈奈未,緩緩低下頭去。
「等一下!」
她忽然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嘴唇,打斷了他的動作。
「還有一件事。」
「——誒?我只是打算親親啦,不會做過分的事的!親親也不可以嘛?」
邱洋面紅耳赤著解釋,卻顯得有些欲蓋彌彰。
「什麼啦……不是說這個。」
橋本奈奈未紅著臉笑罵著。
「我想說的是,下一次,可別再想著變成雲了哦。」
邱洋還沒來得及咀嚼這句話的含義,唇瓣上的溫軟,一下子佔據了他的身心。橋本奈奈未第一個主動的吻,把他的意識從蕪雜紛亂的雲端,拉到了實實在在的溫柔鄉。
「——雲,可享受不到這個待遇哦。」
……
良久,唇分,橋本奈奈未俏皮地鑽出被窩,臨走前還輕輕彈了一下他的腦殼。
「到此為止哦,小饞貓。」
還沉浸在剛剛那個吻里的邱洋撫摩著自己的唇瓣,心里一下子覺得,好像還是腳踏實地來的幸福。
「晚安,娜娜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