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盞淺揚唇角,于門縫之中,靜看她的模樣。
多年來,無一人真心懂他,這小丫頭倒是有趣!
「你們最後沒有殺那人嗎?」
「沒有!」
某王咋就不拽了?不似初見時那般牛氣!那會兒,連她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姑娘都不放過,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心慈了?
瞧她擰眉落思,雪刃出聲再道,「主子本是要抓他的!結果那匪人居然是在裝暈。一瞬輕功而去,就沒了影子!」
卿灼灼不禁扯嘴,「那貨竟還會騙鬼?」
「你真的看到鬼了?」
如此驚訝作甚?
「我是第一次看到嗎?」
在雪刃的印象中,倒已不是。「那你說劃去他十年?」
卿灼灼隨即翹唇,「騙人听不出來麼!我本意就是想嚇暈他!結果他居然給我裝!想來一個亡命之徒,應該也沒有那麼膽小!」
「你究竟是什麼人來歷?」
「英雄不問出路!仙女不提來歷!」她回之迅速。
卻逢對方搖頭淺笑,「你又來!認識那麼久了,就不能給句實話?」
「等你跟我講了實話!我再跟你好好聊聊!」
小丫頭機靈得很!雪刃,必是說不過她的!南風盞邁步走下樓梯,轉瞬逢了店內小二相迎。
「公子醒了!」
「嗯!」他輕聲點頭,隨即走向櫃台。
小二順勢追了兩步,「您娘子已經幫您叫了早飯,要現在給您端上來嗎?」
「娘子?」南風盞眸前微轉,隨之又問,「她叫了?」
「是啊!早早的就吩咐我們準備了!說她的家兄病了,先盛了一份帶去了客房,另一份讓人幫您在鍋里熱著了!」
「家兄?」重復著小二的話,忍不住將薄唇微揚,「嗯!端上來吧!」忽覺胃口大好,瞬時行去桌前等候。
良久,見一淡紫色的衣裙坐穩旁側。舉止不似尋常人家姑娘那般優雅,正一手捂緊肚子,一手抓去被他掰剩半塊的饅頭,看樣子是餓了。
「你怎麼又穿回女裝了?」實在是太過耀眼,于他眸中輾轉不散,從前未曾發覺,近日越發強烈。
卿灼灼回的痛快,亦是懶得遮遮掩掩,「既然男裝也蓋不住我的魅力!那不如穿回自己的衣裳!」
「你這是什麼時候換的?」南風盞擰眉轉目,順手挑起瓷杯貼近薄唇。
「就清早啊!」
「……」清早那會兒,他還在房內,當真不怕他突然醒來。
南風盞默不作聲,只將手中瓷杯放下。
然卻見她側來臉頰,翹唇揚聲,「你不知道!打從第一天投宿,店家跟小二就知我是位姑娘!昨個我扎著丸子頭回來,更是整個客棧的人都看到了!你說,我還有必要扮男裝嗎?」
「確是不用了!」
「就是!你以為每個人都像咱們在仙姬殿遇上的那些傻乎乎的小丫頭?」
「那……昨夜……」
說著說著,話就跑偏了!
明明在提女扮男裝的事,怎麼又問起昨夜了?而且這麼欲言又止,讓她回答什麼?
「昨夜!」微微一頓,思來想去,決定跟他如實相談,畢竟要真心相處,其中一方須先學會坦白。「我跟那人真的一點關系都沒有!」
「我知道!」
「……」回復的那麼快!是非要弄得她臉紅心跳?瞬時低眸,繼續應聲,只是此瞬音色漸小,「但我清楚,他就是前夜闖我客房的黑衣人!」
「這個,我也猜到了!」
「……他還是那天,在茶棚遇上的古怪男!」
南風盞聞聲微頓,尋思片刻,才出聲回她,「這個,我倒是沒有猜到!他沒有摘下面罩,你是怎麼發現的?」
「直覺呀!」卿灼灼瞬時撩眸,雙手端過茶杯貼唇潤喉,「你不知,女人的直覺非常非常靈嗎?」
「女人?」
「……」兩只眼珠隨之轉去,瞪在他的臉上久久不離。听他一聲哼笑,怎麼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你頂多是個丫頭!」
當一聲落至桌面,未喝盡的溫水濺的瓷杯四面畫符。
「昨夜沒睡好!我回去補個覺!您——慢慢吃!」故意將您字咬的很重,她心里好氣!自己哪一點像了小丫頭?
皇叔這是覺自己輩分高,歲數大,可以當她爹了?
真想說出年歲跟他比一比!
……
近晌午,卿灼灼踏出房間正準備去給雪刃端飯菜。關上門的那一刻,忽然听到隔壁傳來談話之音。
「主子,您身上的傷並不輕!為何連雪刃都不告訴?」
「無礙!幾日便好!」
「您是怕我會和卿灼灼說?」
一股大氣深深提起,卻未能輕松吐去。握在房門上的小手,瞬時生顫,從而無力。卿灼灼很想邁步隔壁,將其狠狠地說上一頓,奈何所有的話語都被某王此瞬的言論所擊退。
「小丫頭皆受不得嚇!遇了破皮流血都會控制不住的掉眼淚!何必讓她知道!」
雪刃聞聲打趣,「卿灼灼可從不會因為一些事情隨便掉眼淚!」
「終究是個孩子!」
「……主子!你別告訴雪刃,你只將她當成一個孩子?」
「是個小姑娘沒錯!」
「主子……」
「你知道!我的心早在八年前就被冰住了!關系卿灼灼,只是因為她是個孩子!故落絲絲憐惜。」
「主子,你該試著放下……」
「好好養傷!少想別的!」
卿灼灼眸中含淚,仰頭片刻,不願流下。
不只因自己在某王心間僅是個丫頭!還覺自己太過痴傻!皇族貴子果真都是撩人的好手!
微微揚唇,轉身行去樓梯口。
房內聞聲,南風盞瞬時側了下頭,雖未移眸光落門處,卻是已在心中知曉,剛剛她從門外走過,腳步沉重。
卿灼灼失神的走下了樓,店小二抖著抹布前來相迎。然話還沒來得及問,就見她彎著身子,臉色淺白。
「您怎麼了?您這是怎麼了?」
她擺擺手,知自己的老毛病又來突襲,「最近的藥鋪在哪?」
「出了客棧,往西走就能看到!」
點了頭,行步出了門去。
待南風盞穿好衣裳下樓追來,已是沒了她的影子。
「人呢?」
小二聞聲回話,「她剛剛好像有些不舒服!問了小的藥鋪在哪!就匆匆去了!」
「藥鋪在哪?」
「出門,往西走……」小二的話沒說完,就見他急急忙忙地追了去。
恰于此刻,雪刃杵著長刀行至樓梯口,見主子奔離的背影,不禁落下一聲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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