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暝右手指向上空，食指與中指並指成劍。
藍白光球之間的射線連接成了網絡空間，隱約泛動的危機感讓壯碩男子面色驟變，他急聲道︰「晚輩剛剛破碎虛空來到上界，並非有意窺探前輩修煉，還望……」
吳暝不為所動，右手緩緩指向壯碩男子的眉心。
「上界法則如此，我也無法改變，要怪只能怪你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壯碩男子面色一沉，冷聲道︰「少給我扯淡，區區斗氣渡空都沒掌握好，還給我裝高深修煉法門，我方才只是為了讓你引我進入上界，不想損你顏面而已，當真以為本帝怕你不成。」
他低呵一聲，一拳直沖頭頂，然而右拳剛揮出一半，壯碩男子的臉上陡然現出驚慌之色。
「我的斗氣……」
話音未落，藍白光柱已射入他的眉心。
「我也沒裝，明明是你先起的頭。」吳暝攤了攤手，嘀咕了一句。
「不過……斗氣渡空，那是什麼東西？听起來和玄渡虛空有點像啊。」
灰白石板上的壯碩男子已經閉上了眼楮，雙手垂于兩側，筆直地站著，天靈蓋上藍白光芒忽明忽暗，時而溢出縷縷淡薄的金色光霧，而後又被藍白光柱吞噬吸收。
「智能清除完畢，進行相似度檢測。」
虛空世界突然響起一道機械的女聲。
吳暝面色一凜，竟是沒能發現這道聲音的來源。
藍白光球如柳絮飄起，帶著壯碩男子的身體飛向了正前方的龐大網絡方陣。
在網絡方陣內，一道藍白閃電如游龍掠空，自一個個沉睡者體內穿行而過。
吳暝目力完全跟不上閃電的移動速度，幾乎是他眼前一花的空隙，藍白閃電已穿透最後一個沉睡者的身軀，一頭射入壯碩男子的體內。
「人物相似度65%，檢測通過，納入人物模型庫。」
片刻後，機械女聲再次響起。
不出意外，壯碩男子被放到了網絡方陣之內，成為了上萬沉睡者當中的一員。
親眼看著自己的猜想被驗證，吳暝不寒而栗。
壯碩男子能來到上界，十有八九已經站在了所在世界的巔峰，其實力必然不弱于吳暝，饒是這等強者，在藍白光柱前也如待宰的羔羊般毫無抵抗之力。
那道金色光柱到底是什麼東西，竟能讓自己保留部分記憶，擺月兌了成為沉睡者的命運。
還有什麼叫人物模型庫？
人物應該指的是沉睡者，那麼模型庫呢……是指困住沉睡者的網絡方陣嗎？
上界難道不是一個完整的世界嗎？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存在？
吳暝心頭籠上了一層陰霾。
上界好似隱藏在沉重的迷霧之中，他絞盡腦汁卻只能窺見一抹模糊不清的輪廓。
藍白光球閃爍，灰白石板上又出現了一道人影。
此人劍眉星目，外貌俊朗，筆挺的身姿猶如一柄暗藏鋒芒的利劍，隱隱透出的壓迫感令吳暝都暗感心驚。
俊朗男子的氣息雖然強大，但吳暝並不認為他能如自己一般，擺月兌沉睡的命運。
上界龐大而神秘，吳暝覺得自己需要幫手。
一念及此，吳暝上前一步，準備嘗試改變俊朗男子既定的命運。
「你是上界的指引者吧，介紹一下上界的具體情況。」
雖是初臨此地，俊朗男子卻異常的鎮定，在看到吳暝之後，他直接開口道。
吳暝腳步一頓，俊朗男子的話讓他改變了原本的想法。
「吾乃烈陽劍神，你個小小的下界小輩竟敢如此無禮，見到本劍神還不快快行禮。」
神與聖，一字之差，天差地別。
吳暝當然是故意的，這俊朗男子這麼叼，他不介意拿個唬人的頭餃裝裝嗶。
很顯然，俊朗男子並不吃這一套，他上下打量了吳暝一眼，嘴角微微上揚，不屑道︰「就你這麼弱也配稱為劍神？看來上界也不過如此。」
「無知，上界法則高深莫測，豈是你個下界小輩能夠理解，你就沒發現你已力量全失了嗎。」吳暝面無表情地說道。
俊朗男子眼中閃過一絲驚色，旋即又恢復了平靜，「說吧，你到底是誰？」
俊朗男子的鎮定超出了吳暝的預料，這個嗶是沒法裝了。
「告訴你也沒用，時間快到了，送你上路。」吳暝搖了搖頭，並指成劍朝俊朗男子眉心一指。
「裝神弄鬼。」
俊朗男子輕蔑一笑，緊接著他神情驟變，急忙抬步朝前方沖去。
網絡空間上泛起一圈透明的漣漪，不出意外，俊朗男子被彈回了原地，藍白光柱如同審判之光轟然落下，刺入他的眉心。
吳暝眉頭微皺，網絡空間內的人無法出來，那麼外面的人能否將之接引出來呢？
接下來的過程和先前別無二致，只是清除過程中，俊朗男子頭頂散發出的金色光霧更加稀薄。
清除之後，藍白閃電進入了俊朗男子的身體。
「唉，又一個。」吳暝輕嘆一聲。
「人物相似度93%，相似度檢測未通過，清空人物數據。」
這一次，機械的女聲里多了一分冰冷的味道。
清空……數據？
吳暝一愣，一股莫名的寒意如惡鬼爬上他的脊背。
圍困著俊朗男子的藍白光球驟然亮起，將他整個人完全覆蓋。
很快，藍白光球像是能量耗盡，迅速暗淡直至徹底熄滅。
光芒盡滅之後，俊朗男子的身體如同焚燒後的灰燼，坍塌成一片灰黑漸漸消失在虛空。
吳暝看得真切，那一片灰黑並不是物質形式的存在，而是無數符號的堆積。
符號的數量不可計數，但種類卻只有兩種，而且符號的構成很簡單，怎麼看都像是三歲小孩都認識的數字——‘0’和‘1’。
原本吳暝還沉浸在俊朗男子被清空的疑惑之中，但在看到一個人居然是由數字組成的時候，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緊緊攥住。
他在日月大陸四十多年的人生也算是豐富多彩、見多識廣，諸如異世界的召喚生物、以邪惡之術復活的亡靈、傳說中的神龍族等等，他都見過殺過。
可再稀奇古怪的生物被焚燒、被能量轟碎，也都會化成灰燼碎屑……不對！
吳暝的心髒仿佛被重重擊打了一下，零散的記憶中，蹦出了一個生物死後化成符文光印潰散的畫面。
那是人造的符文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