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城的房屋什麼時候改成黑色了？」
在回憶里倒騰了半天，沐風兒終于想起了一些細節。
炎陽郡內城的房屋是就地取材搭建的，也就是那些富商出資建造的酒樓、府邸的風格與外界相近，其他大部分的房屋多是與永焱山山體近似的暗紅色。
「你走近一點，仔細看看就知道了。」
在沐風兒聞言走近一棟房屋側牆的時候，火妍兒突然揚起了右手，一旁的吳暝眼瞳微動，似想要出手，卻沒做出任何動作。
下一刻，槍尖在牆上劃過留下了一條暗紅色的線條。
月兌落的‘黑色’煙塵般揚起，沐風兒忙不迭在身前凝出一道微型的風牆，她可沒有護體玄氣，若是沾了一身灰那可就出洋相了。
體表本就有一層護體玄氣的吳暝沒有這種擔憂，因此在控制住自身的應激反應之後，他便注意到這里的房屋並非如他們先前遠觀所見是用黑磚砌成，而是房屋表面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積灰。
「這是……灰？」
沐風兒有些不太確定，因為這牆上的灰也忒厚了點，一戶兩戶懶得清灰也就罷了，家家戶戶都這樣就太不正常了。
火妍兒有意無意地掃了吳暝一眼，將長槍重新負于身後︰「沒錯，正如你所見。」
「內城在永焱山之內，哪里來的這麼多灰？」
沐風兒抬頭看向房屋上的‘黑色’瓦片，意識到上面也都是積灰，甚至這些瓦片可能就是為了排灰而建，不由往街道中央躲了躲。
「這就說來話長了。」火妍兒的目光投向了內城深處，那里是火聖宗宗門所在。
沐風兒心中好奇，但見她沒有詳盡解釋的意思，一時也不好再追問。
不過，吳暝仿佛沒注意到這點似的眨了眨眼︰「那就長話短說。」
火妍兒扭頭看了他一眼，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永焱山是座火山。」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沐風兒不太理解她的解釋。
吳暝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內城深處，眼瞳突然一顫。
「來了。」火妍兒突兀地說道。
什麼來了？
沐風兒的腦海里剛閃過這樣的念頭，地面頓時劇烈震動。
四周的房屋以肉眼可見的幅度左右搖晃，屋頂上堆積的黑色積灰如流沙般順著瓦片嘩啦啦地落了下來，街道上頓時掀起了一層薄薄的黑霧。
街上的行人似乎早已習慣了這種情況，急切卻不慌亂地躲到了臨近的店鋪內或者屋檐下。
吳暝一個閃身來到沐風兒面前，護體玄氣自行撐開，將她容納在了保護範圍之內，他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向了震動產生的來源——內城的深處。
那個本該是受到層層玄陣保護的聖宗之地，仿佛遭受了重大打擊，冒起了濃郁的黑煙。
滾滾黑煙噴涌而出，迅速向四面八方擴散，來自穹頂的光芒被遮蓋，幾乎是眨眼的工夫，大半個內城就被籠罩在了黑暗之中。
黑煙擴散形成的霧氣很快蔓延到了吳暝幾人所在的區域，黑色的沙礫、塵埃簌簌落下如同下了一場大雨。
沐風兒終于明白火妍兒方才那句話的意思——永焱山是一座活躍的活火山。
地面震動來得快去得也快，當一波密集的黑色沙雨過後，躲在店鋪內屋檐下的行人紛紛撐開隨身攜帶的傘，不慌不忙地重新邁入彌漫著塵埃的街道。
兩側店鋪內的伙計沒有嘆息沒有抱怨，拿著掃帚開始清掃起自家店面前的街道。
「永焱山不是已經沉寂了很久麼，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活躍了？」空氣中的塵埃尚未完全沉降，沐風兒躲在吳暝撐開的護體玄氣內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聖宗同意開放熔焱火域，但不可能在名額上讓步，為了維持火域內的火元素濃度，玄府出資聯合聖宗進一步激發火山內部的能量。」
火妍兒嘴角微微勾起似有幾分嘲弄︰「自然之力非人所能控，這一計劃雖然成功，但意外導致了火山的復蘇，哪怕後來布置了玄陣，也無法徹底壓制火山活動帶來的影響。」
沐風兒下意識抓緊了吳暝的衣角︰「會不會什麼時候火山就爆發了？」
「有這個可能。」
火妍兒的回答讓她臉色一陣發白，望向內城深處的目光滿是驚懼與擔憂，仿佛那里藏著一個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跳出來覆滅整個內城的洪荒巨獸。
「火之源是那個玄陣的核心？」吳暝突然問道。
這是他結合現有信息作出的猜測。
「咦？」沐風兒被他的問題吸引了注意力，憂慮的心緒頓時被分散了不少。
見到火妍兒點頭，她又有點模不著頭腦了︰「那你為什麼還要幫我們？你就不怕我們取走火之源，導致火山徹底爆發？」
火妍兒瞥了吳暝一眼，笑道︰「如果他真的做到，那就意味著他將成為新的火元素使，有主的火之源壓制火山活動想必會更加輕松。」
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說話的工夫，他們已經來到了火聖宗設立的報名處。
離永焱試煉正式舉行還有一個月，現在來報名的多是炎陽郡當地的玄者，因此剛剛的火山震動並未造成太大的混亂，報名依舊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沒去管隊伍排了多長，火妍兒帶著吳暝二人直接步入報名處，來到一名正在做報名登記工作的聖宗弟子面前，抬手敲了敲桌子的邊緣。
她這個明顯插隊的行為並沒有引起其他玄者的抵觸情緒，那一身繁復的火鳳紅衣已經向他們彰顯了她高貴的身份。
「師姐。」那名聖宗弟子似乎是沒想到火妍兒會出現在這里，有些拘謹地站了起來，眼神激動中帶著難以掩飾的仰慕，一時間竟忘了要做什麼。
火妍兒不以為意，目光從一旁的玄力碑上掃過，落到了桌上擺著的元素水晶球上問道︰「我記得以前報名沒有火之力這項測試吧？」
那名聖宗弟子回答道︰「是的，這一項是今年新增的，听說是大長老親自吩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