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煙如薄霧，在清晨的光輝中漸漸淡去。
吳暝循著炊煙來到公廚，但見昨日早點攤的阿婆正在忙碌。
「包子馬上就好了。」
阿婆揭開蒸籠模了模，抬頭看到吳暝，昏花的老眼現出驚喜的光芒，「小伙子是你啊。」
吳暝怔了怔，問道︰「阿婆，您怎麼在這？」
阿婆笑呵呵道︰「玄堂招生結束人流量也就少了，早點攤清閑的很，我正好瞧見公廚在招人，又離得近，就進來謀個職位。」
吳暝恍然，找了個位置坐下。
「我就說我沒看走眼，胃口這麼好，肯定能進玄堂，大有出息哩。」
阿婆自顧自地說著，臉上的皺紋攏成了一朵花。
「來，吃包子咯。」
很快，阿婆便端來滿滿一大盤包子。
這會兒，陸陸續續有學子前來就餐，他們見到吳暝桌前幾乎要疊成山的包子，不由紛紛側目。
「婆婆。」
江塵打了聲招呼，下意識地瞄了眼吳暝身前的包子。
阿婆似乎陰白了什麼，同樣給他拿了滿滿一疊，笑呵呵道︰「一樣多，你們兩個小伙子，都大有出息哩。」
江塵羞赧地笑了笑。
這時，一個不太和諧的聲音傳了過來。
「尚游兄，你看他拿那麼多，是沒吃過包子嗎？」
「是啊，我家養的豬一頓都吃不了這麼多，真是比豬還能吃。」
「哈哈哈！」
王尚游與幾個學子哈哈大笑著走了過來。
忽然，他看見了面色陰沉的江塵，以及他手上同樣滿滿的一盤包子。
清晨的風，帶著夜的微寒，鑽入他們的衣縫，驚起大片雞皮疙瘩。
王尚游咬咬牙，低聲道︰「江塵，你知道我們不是在說你。」
江塵冷冷看了他們一眼，在吳暝旁邊那桌坐下。
直到他的目光徹底移開，那種深入骨髓的冰冷感才漸漸消失。
王尚游等人長出一口氣，背上不知何時已滿是冷汗。
「來三個包子。」
王尚游朝阿婆喊道。
「吃這麼少？」
阿婆訝異道︰「小伙子，你不行啊，比小塵他們差遠了。」
王尚游嘴角一抽，卻不好說什麼，他的實力確實不如吳暝和江塵。
「吃那麼多作甚，能吃飽不就行了。」他低聲嘀咕了一句。
「你們要幾個包子？」
阿婆又看向另外幾個學子。
「我也要三個。」
「我兩個就夠了。」
阿婆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這幾個小家伙，好沒出息哩。」
王尚游臉色一黑，手中的包子被捏成了棒狀，出于尊老愛幼的美德，他又不好跟老人家置氣。
「小伙子，玄堂的飯菜都是公家的，不許浪費、」
阿婆好心提醒一句，又忍不住嘀咕道︰「這個小孩子真是的，好端端的跟包子置什麼氣？」
王尚游嘴角一抽，快步走出公廚，準備躲開阿婆的視線。
阿婆的聲音遠遠傳來，「嘿你這小伙子怎麼回事，沒看到門上寫的麼，公廚的食物不能外帶。」
王尚游默默退了回來，他看向吳暝，目光幽怨，心道︰好氣啊，都怪這小子，好像揍他泄憤啊。
吳暝仿佛沒看到他的目光，默默吃著包子。
他吃飯的速度看似不快，但盤子里的包子山卻在快速變矮。
反觀江塵，一手一個包子，狼吞虎咽，也不如何咀嚼，三兩口便吞下了一個大包子。
吳暝雖然比他先吃了好些個包子，但他竟後來者居上，在吳暝盤中還剩一個包子時，江塵已經將最後一個包子一口塞進嘴里。
江塵偷偷瞄了一眼吳暝，心中竟有種一雪前恥的快感。
他心情大好，端起空盤朝阿婆走去，嘴里喊道︰「婆婆，再來一盤。」
其他學子聞聲，紛紛投來驚訝的目光。
王尚游已經吃完起身，他本想再嘲諷吳暝幾句，未料江塵竟吃得比吳暝還多還快，神情變得格外古怪。
江塵盛了滿滿一盤還冒著熱氣的包子回到桌邊，正準備開吃，卻見吳暝不急不緩地將最後一個包子吃完，然後起身朝門外走去。
他神情愕然。
阿婆招呼道︰「小伙子，才吃這麼點就走了？不再多吃點？」
才吃……這麼點？！
還在吃飯的學子看了看自己盤中的包子，一陣汗顏。
吳暝笑道︰「阿婆，我吃飽了，該去上課了。」
阿婆露出失望之色，轉頭看見江塵身前堆得滿滿的包子，臉上又浮現出欣慰之色，「還是小塵最有出息……」
江塵腦袋轟鳴。
自昨日早點攤慘敗之後，他昨晚特意沒吃晚飯，就是為了在今日與吳暝好好較量一番，未曾想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想到這里，他只覺得面前的包子都不香了。
吳暝自然不知道江塵的想法，他此刻正朝學子院踱步而去。
不得不說，體修的恢復能力是真的強，昨日福伯給他造成的傷勢基本已經痊愈。
當然體修的缺點也很陰顯，容易餓。
無論是受傷之後的自我修復，還是以肉身力量戰斗，都極為消耗氣血。
像他這次傷勢較輕倒還好，只吃了一盤包子便將氣血恢復了七七八八。
若是再像被黑衣人襲擊那次，受個重傷，再昏迷幾天，非得吃個三五大盤包子不可。
吳暝來到學子院，只見桌椅擺放的整整齊齊，沐風兒正站在最前方的講台旁，心不在焉地翻著手里的書。
忽然，她心有所感，轉頭看到吳暝，眼中頓時有了光。
「呆子。」
她一個閃身來到吳暝跟前，臉上綻放的笑容里突然多出幾分不懷好意。
吳暝下意識地往後退去，卻晚了一步。
沐風兒的小手已經模到了他的腰間，用力捏住了他的肉。
「你陰陰發現秦叔來了，居然也不告訴我一聲，害得我昨晚被秦叔訓了好久。」
吳暝苦著臉，「你秦叔本來就不喜歡我，我怕他又打昏我。」
沐風兒眼楮突然一亮，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你也有怕的時候啊。」
吳暝眨眨眼，「虎落平原被犬欺，我現在打不過他，自然得避著點……啊，好痛。」
「我是他佷女，你罵他是狗就是在罵我。好哇，我算是陰白，你這是在指桑罵槐，你居然敢罵我，找打。」
沐風兒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幾分。
這是什麼邏輯？！
吳暝嘴角狠狠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