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掌聲漸歇，人們陸續就坐，趙宋才開口感謝︰
「謝謝大家，雖然掌聲的意義各不相同，但我代表所有正在奮斗的伙伴們謝謝大家。「
「……」
人群中響起輕笑聲，不過還是有很多人輕皺眉頭，這話怎麼听著有點火氣？
于是，不少人的心紛紛提了起來，原本預料中會皆大歡喜的報告會，也多了幾分凝重。
此時，趙宋已經回頭面對主席台，他對一旁的操作員打個手勢，會場里所有屏幕亮起，老河灣那土地草圖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趙宋對著話筒剛想說話，頭卻順著余光轉到角落，哭笑不得地問道︰
「幾位部長，要不要坐到主席台上去。」
場下的人們還沒來得及反應，一位老人就對著趙宋輕輕搖頭。
「好吧，讓我們回到正題。」
趙宋的話語直接把所有人注意力拉了回來。
「京城市平昌區北七家鎮，溫榆河老河灣，水清岸綠、白鷺成群，一個天堂般的所在，同時是特斯拉總部基地項目規劃地。」
趙宋一邊介紹，一邊低頭看著資料。
「項目佔地1.35平方公里，兩到三年後，將是種花特斯拉15000名員工辦公、娛樂、休閑所在地，因此特斯拉請來了世界上最優秀的建築設計師，與我共同為特斯拉設計了……一棟樓。「」嗡嗡「的喧嘩聲響起。
主持人驚訝地開口︰「一棟樓？」
趙宋微微一笑︰「是的，與很多人預想不同的是，特斯拉總部基地不是建築群，而是一棟樓。「
「……」
「用大言不慚的話來講︰在種花家，蓋高樓大廈很容易、建城市地標很簡單，但是對于一個企業來說，尤其是想特斯拉這樣立足全球市場的科技創新性企業來說，高樓大廈、城市地標所代表的榮譽，並不能為它添磚加瓦。
說句實在話，我就算把世界上最高的建築放在這里，它也沒有島國 島、美利堅 谷的吸引力高！「
會場很安靜，安靜地听著趙宋沉穩的敘述︰
「所以說特斯拉、特斯拉人的需求，或者未來特斯拉渴求的人才的需求的總和，才是這棟總部基地設計理念的出發點。
所以這場審批報告會議，關于特斯拉總部基地理念的講解，需要從我為什麼遲到來開始！「
「……」
會場中，能听出趙宋話語里寒意的人，已經把心提了起來，但是絕大多數都是像小燕和席沅這樣懵懂，認真听著講解的人們。
只見趙宋拿出一本打印書，朗聲道︰
「這是2003年應屆大學生’就業質量‘報告！」
「請注意我的語氣重點——就業質量！
而我之所以遲到，不是因為這份報告，而是這份報告中所代表的一份案例︰在華清大學的某個科研項目中，某企業籌集資金330余萬、帶組教授分撥國家專項資金30余萬，如果沒有意外，那麼我們的徐靚穎總裁的企業在今年底，至少能拿到個省級科技進步獎。「
會場的人們紛紛把目光投到那個風姿綽綽的女人身上，卻只見那個女強人搖頭苦笑的畫面。
「結果意外發生了，」趙宋語氣中的怒意越來越盛，「項目組中，一個本專業是基礎科學的主力研究員，卻面臨著多家京城市府機構的招攬！「
「……」
這是坐在底下的席沅也感覺到了不對。
這是……要開炮了，對著京城市府？
「我沒有權利去干涉、損害個人利益，但是對某些政府職能部門、高校機構、甚至主管官員們，我要跟大家提一個醒︰
剛才我說的，不是極端個例，在報告中還有個觸目驚心的數據，在對華清大學本科三年級的就業意向調查中顯示，有四成的第一意向表示願意從事國家公務員工作，而且這四成包含基礎科學學科！「
「……」
台下，終于有人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趙宋舉著手中的打印報告，一字一句地說道︰「這是社會調查白皮書，是要放在領導人案頭上的報告，我已經通過我個人渠道，請GWY辦公廳對接官員幫助把它的優先級提升，早日上報！」
「嘶~」
連高官主持人都嚇了一跳，苦笑著提醒︰「趙總，請注意場合，請回歸正題。」
「很抱歉！」
趙宋道歉毫無誠意，他甚至拉虎皮扯大旗道︰「領導跟我說過，’趙宋啊，你是個年輕人，年輕人就該有年輕人的樣子，朝氣蓬勃而不是暮氣沉沉‘。」
「……」
主持官員不吭聲了。你前段時間面臨大麻煩時都沒有抬出領導，怎麼這麼簡單的報告會卻把領導抬出來了？
「我是很傳統的種花人，也是種花教育體系下成長起來的一員，坐在後面的白部長（教育）一直很為我驕傲。」
角落里的白部長︰「……」
「實話實話，官本位思想在我心中根深蒂固！」讓人動容的話語終于從趙宋口中說出，「但是這事兒從一開始就錯了，高考報名之時，我也妄想過人大、央財、青年政治、郵電財稅等高校，但是卻從沒想到學術聖地華清京大是當官的搖籃啊？」
「趙總……」主持人再次好意地提醒。
趙宋只是感激地搖搖頭，顯然他今天被氣得不輕。
「我甚至願意看到他們出國深造，不回來也沒關系，只要不去研發制造發射到這篇土地上的武器，只要他的工作有益于全人類的發展與進步，我們的國家和人民是擁有這種大氣度的。」
（99級華清某系在18年回國就業率已達到了8成以上，網絡謠言紛飛，但也有確切數據，所以在基礎科學領域出國留學的問題，華清京大沒什麼可黑的）
「考到華清、京大也沒關系，想當官你可以去社會、歷史、文化等學科啊？你跑來學基礎科學干什麼？高校招生部門把這樣的學生找到基礎學科的目的是干什麼？」
台下，趙宋對副部級高校的放炮，讓小燕和席沅目瞪口呆，她們不知道，趙宋接下來的話能讓人渾身發顫！
「中控系重視與高校的合作，其實也是秉承著佔便宜的心思，畢竟類似華清、京大這樣的，是國家撥款最多的科研機構。
可是作為納稅人，甚至納稅企業的法人，看著如此讓人瞠目結舌的就業質量報告時，我要用什麼樣的心情去建總部基地？等建好時，我需要用什麼樣的期待，來面對空空如也的辦公大樓？
哦？為啥是空的？
因為人才都去當官兒了啊！
不要說搞科研不如賣紅薯的，武鳴科技為那位主力研究員提供的薪資、再教育、未來職業規劃、未來配偶、子女入學、住房等待遇，都遠超他的個人預期！「
「……」
會場沒人說話，很多人甚至質疑自己為啥要掏空心思來到這里，可惜趙宋接下來的話讓他們恨不得捂上耳朵。
「對于這樣的就業質量，我只想說——等特斯拉總部基地建好，等老河灣產學研一體的產業園區完善，如果還保持這樣的情況的話，我有能力、有資格、有資金動手，從帶組教授著手，從根子上把這樣的高校挖空！」
「……」
說到這里，趙宋無視猶如寒窯的會場，轉身說道︰「白部長，全國學聯主席職位我得晚上兩月卸任，關于下一屆主席人選，我想是不是要跳出一屆京大、一屆華清的思維定式？」
白部長穩重的從會務小姐手中接過話筒︰「這個建議很好！
對于你剛才所說的情況，我們部門會作為下一步工作重點來抓，趙宋，對于大學生個人價值觀、社會觀、世界觀的教育以及確立問題，對整個教育界來說，都是任到重遠的責任！「
一個位高權重的高管能這樣回應自己，讓趙宋感激一笑︰「白部長，您知道的，我是中國教育界（既得利益集團）門下頭號走狗，任到重遠不單是貴部門的責任，而是需要全社會集體意識的進步。」
白部長欣然，揮揮手，坐了下來。
一邊，小燕和席沅驚呆了。
怎麼回事？這不是向高校開炮了嗎？
接下來趙宋的舉動卻告訴她們，向某高校開炮只是是附帶的。
只見趙宋面對主席台，對著最中央的人笑道︰「劉市長，下次再被召進中樞時，我會向領導們提個建議，那就是隱瞞各自畢業院校。」
「……」
主席台上京城大領導的苦笑，終于讓所有人明白了趙宋的用意。
「今年京大、明年華清，還三家務虛部門來搶，不明真相的人還以為在培養高學歷、高素質公務員呢，真實情況是怎樣？「
情況是啥樣？明白的人心知肚明，但是下面人的小心思大領導又怎管得住？
管不住的。
趙宋你到是私下里說呀，回頭發個內部文件也好，誰想到趙宋竟然在公開場合開炮了。
不過大領導在心里表示理解，這孩子（對于趙宋的年齡來說）心里有怨氣，現在發比憋久了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發要好得多。
畢竟不管怎麼說，今天也算個’內部‘會議。
當然，大領導絕對想不到，趙宋的’怨氣‘會那麼大。
只听趙宋接著說道︰
「不過今年就算了，畢竟嚴峻’就業質量‘形勢是今年的普遍現象，但是如果明年再出現這種務虛部門搶奪基礎學科應屆生的情況，不要怪我給某些部門領導按上個名號！
’現代解縉‘怎麼樣？「
「……」
數尺絲綸入水中，金鉤拋去蕩無蹤。凡魚不敢朝天子，萬歲君王只釣龍。
好一個溜須拍馬之徒！
PS:這屆京大、下屆華清，近幾屆全是華清了。京城某區縣某務虛單位招書記之怪現象！
另，以前咋樣不知道，4成是今年的就業質量報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