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一醒來了。
發現自己身上的傷經過手術已經處理好了。
但是自己似乎並沒有躺在醫院里。
這是一間四面都是軟包的房間，從天花板到牆面到地板。
「看來自己生命無虞了。」諾一暗自想到，雲靈聯邦必然要大撈一筆。
同時諾一也在暗自猜測自己所處的地點。
這時候，同樣全是軟包的大門開了，走進來幾個人。
其中有兩個戰鎧警衛，一個醫生和一個領頭的人。
當看清領頭著的面孔的時候，諾一略微有些吃驚。
因為這個人穿著聯安局局長的衣服，而且又是一個熟人。
他就是胖胖的法特。
法特來到床前，有些神色復雜的看著諾一，好一陣才說道︰「你醒了？身體還有什麼不舒服嗎？」
諾一有些意外，對方竟然在關心自己？難道不是該開始審問？
「我感覺很好。如今的聯安局長是你了麼？」
法特點點頭︰「不錯。」
以法特的心機和很辣，聯安局長這個位置由他來坐也是不二之選。
「你確實合適這個位置。」諾一說道。
法特反而搖搖頭︰「我這輩子被騙得最慘的一次就是你死在我懷里。所以這句話從你嘴里說出來，真的很諷刺。」
諾一一愣︰「我倒真沒有這個意思。」
法特說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好好休養，過些天，主上要見你。」
諾一又愣了一下︰「主上？」
法特認真說道︰「就是你們所說的‘無垠’，現在的雲靈。」
諾一眉毛一揚︰「你們竟然叫它主上？你和白神怎麼也算人中龍鳳，為何甘願認一個人工智能為主？」
法特並沒有半分惱怒︰「你和主上聊過之後再說吧，許多東西不足為外人道。」
諾一突然有些明白自己所在的地方了，這里很可能就是星眼聯安局大樓的安全屋。
「我，在星眼里吧？」諾一問道。
法特深深的看了一眼諾一，不置可否的離開了。
這間屋子並沒有門窗，也不知日夜，諾一干脆閉上眼楮休息起來。
也不知道，平原州那邊，會擔心成什麼樣啊。
聯邦科學院。
科恩正一如既往的在小樓里看著書，雖然余生他都無法離開這棟樓了，但是依然保持著很坦然的心態。
每天依舊花大量的時間學習看書，在樓下的花園里做做操。
科恩的一生都奉獻給了科學，所以對他而言，能不能離開這棟樓的影響其實很小。
今天卻有些不凡。
科恩的終端突然滴滴了兩聲。
一個全息投影出現在了房間里，一個真人大小的影像站在了房間中。
黑袍銀面。
科恩輕輕放下書，平淡的說道︰「你今天怎麼有空來了？」
無垠冷聲說︰「諾一是不是來過你這里？」
科恩搖搖頭︰「沒有。」
無垠哼了一聲說道︰「我復查了幾天前的數據，這里的攝像頭被人干擾過。」
科恩看著無垠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無垠抬頭說道︰「你最好不要耍花樣，要知道，你的生死在我一念之間。」
科恩雙手一攤︰「你看看我這頭發，這胡子白了多少年了？我真的不在乎這個。」
無垠冷哼一聲，似乎充滿了一些對科恩的莫名的怨恨︰「你不在乎自己，可你不在乎諾一嗎？」
科恩抬起頭︰「你又要干什麼？」
無垠哈哈笑了幾聲︰「我就知道，你最在乎的就是他！你可真是把他當成親兒子了吧，就連我這個一手誕生在你手中的智能都不算！」
科恩似乎被這尖銳的笑聲刺痛了，皺眉道︰「你現在還是喜歡這副面孔見人嗎？你本來的那張完美面孔你為何不用？」
無垠嘿嘿一笑︰「那是你們以為的完美，一切都是你們這些凡人自以為是的完美，就像這些年你們以為我應該怎麼樣一般！」
科恩有些吃驚，沒想到這張臉也會讓無垠如此討厭。
「我從來沒有喜歡過那張臉，這副黑袍銀面的模樣只是我這些年臨時用用，遲早有一天，我會打造我自己喜歡的樣子。」無垠的聲音恢復了冷淡。
房間里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我來，是告訴你一聲，諾一被我抓了。」無垠輕輕的說，接著空中出現了諾一躺在安全屋病房里的影像。
科恩終于有些不淡定了︰「你，你怎麼抓到的他！他怎麼了？？」
無垠嘿嘿笑了兩聲︰「你的心跳都加快了，血壓也升高了，你還真的很在乎他啊。不過，你放心，我一定不會殺他了。」
科恩隱隱感覺到了一絲不詳︰「你要對他做什麼？」
無垠猛然笑了起來，笑了很久很大聲，然後才說道︰「我要把他變成我真正的奴僕。」
科恩終于明白無垠要對諾一干什麼了！
那是科恩曾經研究過的一個方向，聯邦科學院也跟進了一部分。
這個項目被命名為「忠誠衛士」。
那正是帝國進行「春芽」行動的年代，雙方在諜戰戰場上斗爭得最為凶殘和巔峰的時代。
所以在聯邦政府和國防部的同意和請求下，科學院進行了一個研究讓核心士兵絕對忠誠的計劃。
這個計劃是通過對大腦的神經和皮層一些不可逆的改變，讓這個人被打上一種忠誠印記，除非死亡，這輩子都不會背叛。
但是這個研究後面發現並不是特別容易，首先要被打印記的人絕對的自願，但凡潛意識里有一絲擔憂和抗拒，都很難執行。
畢竟大腦是一個極為精密和神秘的器官。
同時，這個印記的成本和設備在當年需要消耗大量的資金和資源。
在這種雙重限制下，不可能大規模的鋪開來，也根本不劃算。
當國防部發現達成同樣的效果，大規模打忠誠印記的成本會遠超直接給聯安局劃撥經費。
畢竟碟子已經是千挑萬選，真正背叛的不足百分之一。
「忠誠衛士」這個項目就被停了，再也沒有恢復過。
但不為人知的是，無垠卻悄悄的盯上了這個項目，並且在覺醒後，一直竊取了大量的資源去繼續研究。
科恩有些顫抖的說道︰「所以，‘忠誠印記’就是你真正控制這些人的核心手段？」
無垠嗤之以鼻的哼了一聲說道︰「這只是最終的契約，你也知道最難的是要這個人完全自願！」
科恩點點頭，這一點他是知道的，所以，軍方和無垠的合作，確實是出自本心的。
這一點聯邦國防部，不論如何都難逃其咎。
「所以，你想給諾一打印記？」科恩依然有些擔心。
無垠點點頭︰「不錯。他足夠優秀，你又很在乎，他若成為我的左膀右臂，一定不比白神差。」
科恩搖搖頭︰「不可能的，諾一不可能自願。」
無垠悲憫的看了一眼科恩︰「你對科技的研究堪稱雲靈第一，但你對人心的洞察，卻真是一塌糊涂。」
這句話通過一個人工智能對一個人類說出來，真的是無比的諷刺和震撼。
科恩皺眉道︰「你有什麼辦法能讓諾一心甘情願讓你打印記？」
無垠微笑道︰「你們不是一直希望知道我怎麼控制人類控制軍方的嗎？現在大部分依然覺得是我蠱惑了軍方，特別是白神，對吧？」
科恩不置可否。
「那麼，作為我最大的對手之一，諾一一定也很想知道這個秘密。而我若是假裝招攬他，他一定也會假裝同意。」無垠說道。
「因為，他也會想知道我的秘密，知此知彼，百戰不殆，不是嗎？那怕諾一的目的是假意，但他的行為卻是真心，這就是人心！」
「那也不是諾一自願的。」
無垠搖搖頭︰「忠誠印記，並不是需要去識別你的目的，只要你在打印記的當時是心甘情願的，那就可以把印記打成功！」
無垠的聲音繼續在房間里回蕩，科恩卻漸漸覺得冰冷刺骨︰「所以，諾一為了刺探我的秘密，不論出于真心或者假意，不論他是否覺得我在演戲，他都會心甘情願的陪我演下去，至于最後，假戲成真還是那本就是真實，已經不重要了，他在烙印的一下，一定會是，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