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冬日，馬上就臨近年關。
山上沒有過春節的習慣，不過山下倒還是有點兒要過年的氣氛。
畢竟一個家族之中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修仙。
而總有那些修為高一些的人，會提攜自己的家人，到修仙界來。
還有那些修仙者的後代，總有那沒有靈根的人。
這些凡人的生命對比修者來說就像早上的蜉蝣，有些短。
所以，他們總會想辦法過得熱熱鬧鬧的，盡可能讓自己的生命變得不那麼無趣。
下山的時候是早上。
太陽剛剛爬起來。
湛藍的天幕上，幾朵如雪似絮的雲悠閑地飄蕩著飄蕩著。
太陽透過雲層，透射出和煦而又明朗的光芒。
姜如一行三人坐在一個蓮花形狀的飛行法器中，陽光溫潤地灑在他們的身上，鍍了一層金光，如仙似佛，美不勝收。
長河宗山下的城市很大，人來人往，可不少。
「賣菜 ~賣菜 ~長河宗山上下來的靈水澆灌而成的靈菜，絕對好吃！絕對美味！」
「來來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這可是長河宗的上人們都喜歡吃的靈獸肉，保證味道鮮美，童叟無欺！」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我這里有長河宗上人的秘制菜譜，最新的菜色，絕對保真！」
……
一路走來，姜如發現自己听見的全是與吃的有關，而且還都是和長河宗扯上了關系。
萬皓軒笑著說︰「自從伯母你進入了長河宗之後，我們長河宗的伙食大大地改善而且還同時提升了我們門派弟子的實力。所以，他們走哪里總要炫耀一二。
如此一來，山下的人都听說了這件事，便也跟著喜歡食用含有靈氣的蔬菜或者靈獸。
只不過他們終究不得其法，只能學個皮毛，比不得賀嬸子你。」
姜如臉上掛著溫和而又安詳的笑容，一臉不敢居功的表情說︰「我做的可沒有你說的這麼好，仍舊有提升的空間。」
萬皓軒笑了笑，「賀嬸子難得下山，不如一起去嘗一嘗這城里新出的菜色？」
「這個主意不錯。大師兄你真是太聰明了！我娘這麼久都沒有下過山，肯定都沒有嘗過別人做的吃的。
我好像也很久都沒有吃過別人做的東西，也不知道味道怎麼樣。」
賀千雪挽著兩人的胳膊，興致沖沖地尋了一輛出租的坐騎，往城西而去。
他們去的地方名叫臨川閣。
剛跨進門檻，就有一白面青衣小童迎了上來，笑眯眯地問道︰「上人們還是老位置嗎？」
他一邊問，一邊掃了一眼姜如和賀千雪。
看到賀千雪的時候，眼里閃過疑惑，似乎想到了什麼不解的事情。
萬皓軒根本就不會去注意他的表情，只見他淡淡地點了點頭，「嗯，還是老位置，包間里面沒有人吧？」
「沒有的，上人，您請這邊走。」白面青衣小童收回疑惑的目光，躬身哈腰，便要在前面引路。
賀千雪好奇地打量著四周，一時間也沒有注意。
只是姜如卻暗自把這疑惑的目光記在了心中。
「不用了，沒有人的話我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忙你的去吧。」萬皓軒揮了揮手，打發他走。
白面青衣小童連連應諾，「那上人若是有其余事情，只管按鈴呼喚小的即可。」
「嗯。」萬皓軒點了點頭。
臨川閣位于一個如同珍珠一般美麗的湖泊旁邊，打開窗就可以看到碧波蕩漾的湖水。
和煦的陽光灑在湖面上，金光閃閃，如同一池碎金，分外奪眼。
「伯母，雪兒，你們要吃什麼，這是菜單。」萬皓軒按了按桌上的按鈕，桌面便浮現出一塊石板，石板上寫著各種菜名。
姜如瞥了一眼，這菜名倒是有趣。
金玉良宵，春風拂面，皓月千里，旭日初升，落日余暉，月明星稀，繁星點點……
這些名字看著還真是不錯。
只是根本看不出這都是些什麼東西，第一次來吃的人，若是不問清楚，怕都要抓瞎。
「我沒來吃過，不知道這里哪些菜好吃，不如由你們來點吧。」姜如把石板推給萬皓軒和賀千雪兩個人。
賀千雪有些苦惱地看了半天，硬是沒看出這些都是個什麼菜。
她只好摳了摳腦袋，把菜單交給萬皓軒。
「大師兄，我也沒有來吃過，根本看不出來哪些菜好吃，還是大師兄你來點吧。」
「是我冒失了，沒有多想。」萬皓軒充滿歉意地說，「我也不知道你們喜歡吃什麼，不如讓他們把招牌菜都上一份，看你們喜歡吃哪樣，到時候若要加再讓他們加就是了。」
「可以。」賀千雪說，「就算吃不下，我們也可以打包帶回去給青柏哥吃。」
只見萬皓軒用手指在石板上點幾下，然後往石板里輸入靈力，再把石板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只見石板沉入桌面，桌面又恢復了一片平坦。
「大師兄，你這是在做什麼？」賀千雪看到他的動作，好奇地站了起來，伸手去探。
她按了按剛剛放進石板的地方，抬眼看向萬皓軒，「大師兄，是平的。難道剛剛那個石板被傳送走了？」
萬皓軒寵溺地模了模她的腦袋，笑了笑說︰「怎麼可能？若是在這麼小的地方都用傳送，那這臨川閣可負擔不起，只是一個小小的隱匿法陣罷了。」
「那你把這個菜單放進隱匿法陣之中，他們怎麼知道我們點了什麼菜啊？」賀千雪蹙眉。
「那個石板是一個類似于傳訊玉簡的東西，只不過它能傳送的範圍只有二十米。」萬皓軒耐心地解釋道，「我剛剛在上面點了菜，消息就會直接傳到廚房那里，那邊會有人根據我們點的菜上菜的。」
「听起來好厲害呀。」賀千雪驚奇地瞪大了眼楮，「早知道這里這麼有趣，我就早點來吃一次了。」
萬皓軒無奈地搖了搖頭，「只不過是個低級法器罷了，有什麼有趣的？這里做的飯菜也比不上伯母的。
你吃慣了伯母做的菜，應該吃不慣外面做的。」
「偶爾吃個趣兒也不錯呀。」賀千雪搖了搖頭，偷偷地溜了一眼姜如。
「哼。」姜如輕輕哼了一聲，「我看呀——不是想吃個趣兒，是想和你大師兄單獨出來玩耍約會吧？」
「哎呀，娘~」賀千雪頓時羞紅了臉。
她用雙手遮住兩個臉蛋，「娘，你不要胡說，人家說的是和你一起來！」
「好好好，你是想和我一起來，不是想和你大師兄一起來。」姜如笑著打趣道。
賀千雪忙看了一眼萬皓軒，扭捏地低著頭絞著手，「娘……其實……其實我也想和大師兄來。」
說完，忍不住低下頭，捏著通紅的耳垂，不敢看萬皓軒。
「哼！」姜如嗤笑一聲，「果然是胳膊肘往外拐，這還沒嫁人呢，就想著拋下我自己去跟……」
「娘~」賀千雪臉色紅潤，眼里泛著羞澀，水靈靈的，眉眼之間多了一分嬌媚。
姜如看見，問小美︰〔雪兒現在是完全被那迷心咒壓住了？〕
〔是的。┐(?-ˋ)┌〕小美道。
宿主，小美是誰？十一突然出聲道。
哦吼，翻車了。
姜如才發現自己忘記屏蔽十一了。
小美？什麼小美？你是不是听錯了？姜如果斷裝傻。
宿主，你剛剛明明說了小美！還問她︰雪兒現在是完全被那迷心咒壓住了！我這里有記錄！十一大聲說道。
姜如淡定地說︰可能是我和你說話的時候口誤了，你別生氣。
好吧，暫時原諒你。宿主你下次可別口誤了，我叫十一。十一听了這個解釋，想了想。
宿主應該是口誤，但是總感覺有點奇怪，宿主叫他的名字叫了那麼多次，怎麼還會叫錯呢。
他哪里會想到，姜如體內還會有另外一個系統的存在呢？
姜如松了一口氣，看向眼前的屏幕。
眼前的面板上全是〣(?Δ?)〣。
整個都刷屏了。
姜如無奈，只能把小美給暫時屏蔽了。
不然她的眼楮都要花了。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應該是菜來了。」萬皓軒說著，就對著外面傳音道︰「進來吧。」
門嘎呀一聲打開，五個穿著青色衣裳的侍女端著托盤一字進來。
同時進來的還有之前給萬皓軒打招呼的那個小童。
「上人，菜都上齊了，還有其他什麼吩咐嗎？」
「沒有，你們下去吧。」萬皓軒擺了擺手。
「諾。」五個侍女異口同聲地躬身，訓練有素地往門口退去。
「上人你們若是有什麼吩咐可以按鈴，小的暫且告退。」白臉青衣小童恭敬地退出去。
姜如想到之前這小童的神色，便叫住他說︰「等一下，你們這兒可有更衣的地方。」
「更衣？上人可是肚子不舒服？」白臉青衣小童問。
姜如點頭，「是的。」
「上人請跟我這邊來。」白臉青衣小童恭敬地抬手在前面引路。
「我去去就回。」姜如對萬皓軒和賀千雪兩人說。
賀千雪道︰「娘，那你快點回來，不然菜都冷了。」
姜如點頭，緊跟上白臉青衣小童。
「這里距離更衣的地方可遠？」姜如問道。
「並不是很遠，這一層便有一處。」
「哦？在樓上？」姜如挑了挑眉。
「是的。」小童說起這個便臉上帶著驕傲之色，「這是我們掌櫃提出來的！我們掌櫃可聰明了！他利用一根管子就把那些腌之物都排到了後面專門的地方……這樣，上人們就不用專門去後院了，而且在樓上也更加干淨更加方便了。」
一口氣說了一長串，小童突然回過神，想起這位上人正在吃飯，哪里適合說這些惡心的東西。
他連忙跪下道歉，「請上人恕罪，小的不該說這等腌之物，擾了上人您的胃口。」
姜如擺了擺手，揮手用一道靈力扶他起來。
「沒事。這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要問的，和你有什麼關系？你也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多謝上人不怪。」小童松了一口氣，臉上不由得帶著感激之色。
姜如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這邊就是更衣之處，小的就在門外候著，若是上人有什麼需要，盡管與小的傳音即可。」小童快步走到一處門前，幫姜如打開了門。
姜如往門內踏了半步，仿佛突然想起來一般，轉頭問那小童說︰「我女兒與我們那位同行的男子是不是經常來你們這兒吃飯？」
「啊……這……」小童頓時有些遲疑。
掌櫃的告誡過他們，萬萬不可泄露客人的隱私，不然會惹禍上身。
「怎麼？有什麼不能說的嗎？那位同行的男子最近在追求我的女兒，說要娶她為道侶。
但是我感覺他們兩個好似已經早就在一起了，現在更像是怕我生氣，故意在裝作還沒在一起的樣子。」
「其實他們也就來過幾次。」小童小聲地說道。」
姜如笑了笑說︰「哦，我女兒是不是來的時候還穿了另外風格的衣服？」
「是的，不過上人您可別和別人說我跟你說了這事，不然要是讓我們掌櫃知道了，我絕對要遭殃的。」小童小聲地說道。
「放心吧，我不會跟別人說的。」說完她就轉身進了廁所。
姜如一進廁所臉色就變了一個樣。
她可以保證，雪兒絕對沒有跟萬皓軒到這里吃過飯。
可是，這小童卻說她和萬皓軒來過，還是穿著白色的衣服。
那毋庸置疑，應該是安陵菡了。
姜如冷冷一笑，萬皓軒還真是大膽，竟然帶她們來他經常和安陵菡吃東西的地方，也不怕被她們發現？
姜如只在里面呆了一小會兒，就出門去，跟著小童又回到包間。
「娘，你終于回來了！」賀千雪听見開門聲，迫不及待地叫道。
姜如斜了她一眼，與她傳音道︰「娘給你制造和你大師兄獨處的機會，你難道還不樂意？」
「娘~」賀千雪頓時滿臉通紅。
她倒是沒有想到自家娘親竟然是故意出去，給自己和大師兄創造獨處的機會的。
她想到剛剛自己只顧著桌上的東西，根本就沒有想起別的事兒。
哎呀，我真是太呆了，太不解風情了！
她偷偷地看了一眼萬皓軒這下，臉色變得更加緋紅，如同火燒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