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嘉城很激動,非常激動,情緒浮于表面,臉頰漲得通紅。
他想說一些什麼,可是說不出來,他的嘴里仿佛打翻了膠水,被粘住了。
他反復的張嘴又合上嘴,可是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這一刻,譚嘉誠的腦子是一片空白的。
他手足無措,就像一個第一次見到喜愛之人的毛頭小子。
一會兒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一會兒模一模自己的頭發。
「我這樣子是不是有些狼狽。」他嘴里嘀咕著,有些懊悔,自己為什麼不注意一些形象。
自從妻子過世以後,他除了上班的時候,基本上就沒有打理過自己的形象。
就算是上班,穿的也是固定的那幾套衣服。
都是妻子曾經給他買過的,他每次買衣服的時候,都是按照以前妻子搭配好的,十年如一日地購買著,十年如一日的穿著。
仿佛只有這樣,他才能夠感覺到妻子還在身邊,還沒有離開他。
譚清瑤看著爸爸的樣子,忍不住有些驚奇。
「爸爸?」她小聲叫了一下,有些懷疑眼前的人是不是被調包了。
譚嘉城回神,不好意思地捋了捋頭發,然後小聲地問她︰「瑤瑤,爸爸的形象是不是有些糟糕?你媽媽看了會不會不喜歡?」
譚清瑤搖了搖頭。
譚嘉城松了一口氣,「不糟糕就好,我還怕……」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譚清瑤打斷。
「爸爸,我搖頭不是這個意思。」
「嗯?」譚嘉城茫然。
只見譚清瑤說︰「我的意思是,媽媽應該不會不喜歡。畢竟你這個樣子她都看了這麼多年了,估計早就習慣了。」
譚嘉城頓時面目僵硬。
「十……十多年?」
他的眼眶迅速紅了,「竟然有10多年?」
譚嘉城的聲音哽咽,仿佛有一團棉花堵住了他的喉嚨,讓他喘不上氣。
十年啊,也就是說容容一直不曾離開過,她一直都陪在我和瑤瑤的身邊?
那她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一個人孤零零的,也沒人陪著她。
她以前最怕黑,最怕鬼怪,這十年來是不是一直都在驚嚇中度過?
譚嘉城心中抱有僥幸心理,小聲地問道︰「以後要從小就能看見媽媽嗎?」
如果瑤瑤從小就能看見她,那她應該就不會那麼怕了。
他緊緊地盯著自己的女兒,看著她緩緩地點了點頭。
果然!
他嘴角露出苦笑。
若是女兒從小就能看見容容,也不至于現在才說,也不至于在小時候會要媽媽。
想來,應該是最近容容才有了些許機緣,能夠與我托夢,和瑤瑤交流吧。
他想︰容容不來見我,肯定是怪我沒有照顧好女兒吧。
「容容。」他喃喃自語,滿臉惆悵。
一個中年禿頂老男人做出這幅樣子,讓姜如實在是有些受不了。
「瑤瑤……你和你爸爸說,我不是不願意見他,而是無法見他。」姜如盡管心里嫌棄,聲音里卻帶著惆悵。
譚清瑤如實把話轉達。
「還有告訴你爸爸,之前給她托夢的不是我,是另有其人。」
譚嘉城听了女兒的轉述,頓時臉色一變。
難怪!難怪他覺得不對勁!原來那竟然不是容容!
他臉色忽明忽暗。
容容既然讓女兒這麼傳話,難不成當時容容就在我身邊?
譚嘉城臉色蒼白難看,又有些慶幸。
幸好,當時他因為那些關于女兒的噩夢讓他無心做別的,不然……
他的內心一陣後怕。
「哼!」姜如看到他的神色,冷哼了一聲。
譚清瑤也很實誠地轉達了這個哼。
譚嘉城頓時尷尬不已,心里又怕妻子生氣,小心翼翼地道歉並發誓。
「容容!我發誓我絕對沒有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情!要是我真的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我就永世不得超生……」
「瑤瑤你還不快阻止你爸爸!誓言是能隨便發的嗎!」姜如怒道,「還不快捂住他的嘴巴!」
譚清瑤忙捂住譚嘉城的嘴巴。
「爸爸,是媽媽讓我捂住你的嘴巴的,你不要怪我!」她眨了眨眼楮。
譚嘉城自然知道是妻子的指揮,不然也不會眉眼帶笑,笑得像是春天燦爛的油菜花一樣,刺得人眼疼。
宿主,辛苦了。十一作為一個系統,都有些不忍直視,頗為同情姜如。
姜如淡定地繼續表演,「瑤瑤,不要捂著了,你爸爸是故意氣我的!」
譚清瑤眨了眨眼楮,把這話也說了。
譚嘉城听了這話,笑得皺紋滿面,跟一個帶褶兒的包子一樣。
姜如頓時氣惱不已,「不說了,瑤瑤你快去看書,別管這個傻子了。」
「爸爸,媽媽說你是傻子。」譚清瑤說。
譚嘉城笑著點頭,「你媽媽說的對,爸爸就是傻子。」
譚清瑤同情地看了一眼譚嘉城。
爸爸不會是太高興,腦子壞了吧?
她心里有些憂慮,還是說,爸爸是出車禍把腦子撞壞了?
待會兒還是讓醫生檢查一下吧。
譚清瑤心想。
她年紀小,沒有開竅,哪里知道情人之間的酸臭味呢?
見女兒不再給自己傳話,譚嘉城忍不住自己尋找姜如的方向。
明明看不到妻子的存在,可是他空落落的心仿佛突然被填滿了,一下有了動力。
雖然不知道容容是因為什麼原因留在了他們的身邊。
但是他不在乎,只要容容在,就算他看不見听不見,他的心也是滿足的。
從這之後,路阿姨突然發現,譚先生最近愛美許多。
她不由好奇,難道譚先生遇到了喜歡的對象?
同時她又有些憂慮︰這有了後媽就有後爹,若是譚先生再婚,這瑤瑤可怎麼辦?
可是很快她又發現,自己的憂慮是多余的。
雖然譚先生更加注重自己的形象,但是他身邊卻沒有出現過任何適齡女性。
甚至她發現譚先生會刻意和醫院里的護士保持距離。
她搞不明白是因為什麼原因,便沒有多想,只以為是譚嘉城突然心血來潮,想要好好收拾自己。
只有譚清瑤和姜如知道,譚嘉城只是因為知道了妻子一直都在,所以格外地注意形象罷了。
「譚先生!譚先生!」楊老師突然狂奔過來,老遠就听到他的呼喊。
「這位先生!醫院重地,請勿大聲喧嘩!」一個護士攔住了楊老師,眉頭緊蹙。
「對不起!對不起!」楊老師忙道歉,但是臉上的笑容怎麼也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