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一次慘敗!

作者︰隨輕風去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旁人或許看不出來劉家公婆的心思,以葉行遠的機敏,還能看不出來?

他打斷了劉敦的滔滔不絕,漫不經心地反問了一句,「姐夫,若是我不答應這門親事,那你還接不接我姐姐回去?」

劉敦登時像是被堵住了嘴巴,一時之間竟是說不出話來。他娘的意思確實很明確,要葉行遠答應結親之後,他才接葉翠芝听葉行遠的口氣,好像已經瞧破了這層心思。

葉翠芝此刻也看出了端倪,鳳眼一豎,喝道︰「劉敦,你們劉家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也未免太羞辱人了吧?她以為對方是知道改悔,低聲下氣來求她回去,沒想到卻是將她當成了一個砝碼,要算計小弟!

此時村尾劉家之中,劉公也在埋怨劉婆,「老婆子,你做這事,怎麼不先與我講一聲?那葉行遠眼見已經是雞窩里飛出的金鳳凰,不說遠的,這幾年總能考下來一個童生,我們家又何苦得罪了他?

依我的意思,太太平平把兒媳婦給接回來,了結了這梁子,兩家依舊是親眷,日後也好往來啊,何必多此一舉,另外生事?」

劉婆鬢上斜插一枝花,四五十歲徐娘半老,年輕時候應該頗有幾分姿色。她白了劉公一眼,「你們男人懂得什麼?葉翠芝原本就桀驁,不服我管制,日後有他弟弟撐腰,哪里還會敬著我們?這接回來是可以接,但總得想個法兒磨一磨她的性子。」

她尋思著葉翠芝到底他劉家的兒媳婦,心里肯定不甘心這麼被趕回娘家,所以終究是想著回來的。這年頭,哪有願意被休的女子?哪有願意與婆家公開撕破臉的女子?不怕被議論麼?

再加上還有親骨肉女兒在,所以劉婆心里篤定,葉翠芝歸根結底還是想回劉家。

在劉婆看來,可如今葉行遠出息了,葉家今後似乎也能幫到兒子,要將葉翠芝接回來也不是不行,但是回來之後呢?

如果葉翠芝就此拿起了架子,在家里把她這婆婆壓下去,那反而不美了。故而一是得把規矩立起來,二是釜底抽薪,將她作為依仗的小弟給拿下。

正好劉婆有個娘家遠親佷女兒,是縣中典吏人家,卻一直吵著鬧著要嫁個讀書人,娘家族兄也為她犯愁,如今拿來配這葉行遠倒是正好。

一來典吏家地位高于現在的葉家,這算是下嫁。必能拿捏住這毛還沒長齊的葉行遠,讓他不再會全心全意為姐姐出力,葉翠芝也就失了臂助;二來葉行遠日後若真有了大出息,也算是她娘家的親戚,自可借力。

話說這世界的吏員並非是賤籍,只不過他們信奉陰司城隍,身上得了陰氣,從而絕了天道,更與天機無緣。當然也有些小小不入流神通,只是不能越出縣境,困于本縣之內而已。

在他們想來,葉行遠無論如何都沒有理由拒絕這一門親事,劉婆這娘家族兄乃是縣衙文房典吏,也就是縣衙文房的首領頭目。

而文房正管著縣內考試和教育這攤事務,雖說知縣大老爺是縣里正堂第一把金交椅,但根基深厚的坐地虎勢力也不可小覷。

說不得葉行遠為了縣試還要低聲下氣來求他們玉成,這樣葉行遠就挺不直腰桿,葉翠芝更是隨他們捏扁搓圓。

劉公還是不大贊同,「若那葉行遠真的天賦異稟,不用求人也能考中童生,怎麼可能對你那族兄低聲下氣?」

劉婆冷笑幾聲,「有些人不能成事卻能壞事。一個文房首領吏目想在考試中壞事,那還是很簡單的。葉行遠只要稍有腦子,就不能不顧忌這點。」

劉公听了這話,也低頭尋思起來。若這門親事成了,一方面葉翠芝要求著劉家回來,自然就硬不起來,另一方面葉行遠顧忌前程,那葉家就無法佔據主動了。

最後還是他們劉家佔上風,通過結親掌控住葉家,然後還能輕而易舉的借葉行遠的光如果葉行遠真能在科舉有所作為的話。

葉行遠是天才又怎樣?這世道,可不僅僅是有天賦便能橫行無忌的!多少評書故事上都講過,時勢能造英雄,但時勢也能扼殺英雄。

想至此處,劉公也覺此計大妙。就當劉家公婆正自以為得計的時候,劉敦卻是哭喪著臉回來了,臉上還有五個鮮紅巴掌印,估計是脾氣潑辣的葉翠芝留下的記號。

劉婆不免吃了一驚,「我兒,這是怎麼回事?你可曾跟你媳婦講清楚了?」這兒子不太會辦事,性子又軟,莫不是他沒有先講親事說明,倒先跟葉翠芝吵起嘴來?

「講,怎麼不講?」劉敦憤憤不平,「我好意與他說親,葉行遠這小兔崽子眼高于頂,居然還看不上!我媳婦也沒說啥,但葉行遠打了我一巴掌,將我趕了出來,說從此恩斷義絕!」

他也是憋著一肚子氣,在他看來,爹娘的安排自然是好的,葉翠芝似乎也沒反對,但葉行遠不識抬舉,居然動手打人,這成何體統?

「豈有此理!」劉婆勃然大怒,她原以為是葉翠芝打的,夫妻之間動手也就罷了,誰料竟然是葉行遠動的手!

這葉行遠也未免太驕傲了吧?他現在還沒有考上童生,就如此跋扈,等要真有了功名還不得氣焰燻天?

面對族兄典吏時,劉婆滿口答應打了包票,要是中間起了波折,最後事沒辦成,這叫她與族兄典吏家怎麼交待?

想到這里劉婆再也坐不住,火燒火燎地跳了起來,「走!我親自去與那小兔崽子說說,他是豬油蒙了心麼?天上掉下來一個好親事都不要,難道他還想娶官家大小姐不成?」

這婆娘奔出門去,因顧忌著佷女兒的名聲,不能路上就開罵,胸中憋悶,三步兩步沖到葉家,一腳就踹開了大門。

此時葉行遠正在安慰葉翠芝,劉家人行事實在不著調,跟這種人家拉上關系真是沾了一手黃泥巴,讓人心中不悅。

奈何姐姐在自己穿越前就嫁了過去,如今要和離也是傷筋動骨,他還得琢磨著想辦法把小外甥女兒奪過來,以慰藉姐姐的相思之苦。

說話間卻見一個中年婆子一陣風似的奔了進來,正是姐姐的婆婆,葉行遠當即站起來,大喝道︰「誰人膽敢無禮!」

葉行遠雖然還沒有功名,但月復有詩書氣自華,又是體驗過借天機的人,氣勢已與普通人不同。

無形的威壓逼得劉婆縮了縮,沒敢與葉行遠較勁,但卻轉而氣咻咻地指著葉翠芝,「你這喪行敗德的東西,你男人來此談正事,你竟放縱家人動手,成什麼樣子?你若還想當我劉家的媳婦,就去跪幾天祖宗祠堂,我再與你算賬!」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葉行遠大怒,擋在葉翠芝面前。如今姐姐娘家人只剩他一個,劉婆在他面前尚且這般凶蠻,污言穢語,可見平日如何欺負人。

以往做不到什麼也就罷了,如今既然當著自己面鬧,自己就得護著姐姐,怎麼也不能讓人欺負了去。如今這劉家是當真回不得了!

他如今神完氣足,氣勢不凡,厲喝一聲如舌綻春雷,已經有了功名之士的架子。劉婆嚇了一跳,氣勢又慫了幾分。

她下意識後退兩步,硬著頭皮對葉行遠陪笑,「小葉,你如今倒是長得高大魁梧,也難怪黃典吏瞧上了你,你莫要听你姐姐挑唆,這等姻緣是你求也求不來的福氣,你可不要意氣用事。」

這是劉婆的王牌,也是她尋思著能夠打動葉行遠的關鍵,她還是擔心兒子沒說清楚,趕緊又補充解釋,「我這娘家兄弟在縣里司典吏之職,專管文房教務、考試事,你不是下個月便要考童生麼?他家中便能行得許多方便,這門婚事你何樂不為?」

「你想多了,之所以我不答應,並非是姐姐從中挑唆。」葉行遠神情厭惡,沉聲答道。

葉行遠倒沒說假話,剛才葉翠芝听了丈夫的話,知道涉及到弟弟前程,是想忍氣吞聲答應下來,並回到劉家去。

但在葉行遠眼里,這無異于姐姐犧牲自己的幸福,跳回劉家火坑成全自己的功名。堂堂一個七尺男兒,怎能接受這樣的事情?

如果姐姐不願離婚想回去,他縱然有意見也不好攔著,但是姐姐為了自己功名,下決心犧牲而回去,那就不行!所以葉行遠動了真怒,動手打了劉敦一個耳光,將劉敦驅趕走人。

葉行遠想了想,又警告說︰「我的婚事不勞你們劉家操心。劉氏你既然到此,我也借此跟你說清楚。你劉家這點小心思還是收起來為好,否則你不仁我不義,傳出去未免太難看!」

「哎喲喲!」劉婆叫喚了一聲,惱羞成怒,「你還沒考上功名,倒是擺出了官老爺的譜來!我與你說,結親不成,便是結仇,你自己掂量掂量,得罪了管考試的典吏,你還要不要考童生?」

她有個典吏的遠親兄弟,一直是當作法寶一般,看得比天還大。以往與人吵架,每每祭出來就能夠大獲全勝,這次她自然也以為不會例外。

葉翠芝听到這里,十分緊張,正想對弟弟說什麼,又被葉行遠攔住了。葉行遠想著,反正與劉家已經撕破了面皮,他言語之間也就不用客氣,「我倒是不知道,得罪了你劉家,居然連童生都考不得了?這縣試乃是國家選才大典,你劉家何德何能,竟敢妄言?

你拿縣中典吏扯大旗作虎皮,攀扯吏員,一張狀紙上公台,不用問你就得先杖三十!

控制科考,營私舞弊,你可知道這是夷三族的大罪!是誰給你這麼大的狗膽胡言亂語?」

他罵得酣暢淋灕,律法規條又張口就來,唬得劉婆面無血色,心知縣試那當真規矩森嚴,不可胡說,心中更自怯了。

但她小山村潑婦之性,被葉行遠訓斥一頓,反而起了凶性,咬了咬牙又開口,「我不懂這些大道理,我只知道葉翠芝現在是我們劉家的兒媳婦,我就管得!至于你這小兔崽子既然死鴨子嘴硬,我倒要瞧瞧你日後能找個什麼好的!」

一邊說著,劉婆嗤嗤冷笑,在她眼中典吏之女就已經到了天,能娶上就是祖宗八輩子積德,就憑葉家現在這個破落樣,就算這小子真能考上童生,又能說個什麼樣的媳婦?

科舉每一道關口,都是十分之一的錄取率,社學考童生十中挑一,童生考秀才是還是十中取一,葉行遠就真以為自己永遠是十分之一中的一個?

剛出了屋子,葉行遠的威壓陡然消失,劉婆忽而覺得剛才不過癮,尚未發揮出一成嘴炮功力,簡直白來。

于是她又重新開口,也不進屋了,直接堵在屋門口大罵,各種污言穢語源源不斷噴涌而出。

葉行遠縱然讀書修身養性,也被這已經臻于化境的潑婦罵街**撩起了怒氣。可是他堂堂一個讀書人又不能上去動手,否則與潑婦廝打成什麼體統?傳出去就是大笑話!

只可恨自己沒學會什麼真正神通,不然豈容潑婦猖獗!忽然又想起自己還有劍靈,葉行遠忍不住在心里狂呼︰「劍靈劍靈!趕緊出來發威!」

這似乎是他如今唯一的指望了,上次劍靈發飆時,號稱九品神通的秀才都抵擋不住,拿下一個潑婦豈不小菜一碟?

可是任由葉行遠如何狂呼,劍靈巍然不動,任由主人百般驅使,就是毫無動靜。葉行遠不禁陷入了深深的絕望,難道這貌似大有來歷的劍靈也怕潑婦嗎?

耳听外面潑婦一口氣罵了一刻鐘,葉行遠不由得閉目仰天長嘆,穿越以來第一次慘敗,竟然是敗于潑婦之手!可恨,可恨!

「葉行遠葉公子在家嗎?」正在劉婆持續發飆時,忽然從外面傳來一聲詢問,聲音不大,但卻能讓屋里屋外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葉行遠也听出來了,這聲音是歐陽紫玉的。

歐陽大小姐這次的口氣既恭敬而客氣,當然,如果歐陽大小姐不站在牆頭上迎風招展,那禮節就更完美了。

ps︰又是四千字一章,心疼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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