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散陣

作者︰凌空虛踏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咳,小丫頭,你們這是何意?」

歐陽承看著飛快入定的少年,又看了看閉目調息已經內行周天的少女,輕咳了一聲,方才忍不住開口問道。

「既然你身上的避毒之物對這蟲王並無驅退之用,那也應當知曉在這蟲王的號令之下,這些蟲子遲早都會習慣你身上的驅散之力!」

「再不趁著此時退去,一旦蟲王發作,屆時面對蟲群共噬,必定會是十死無生之局!」

老人的話說的很明白,他畢竟是承受過蟲群暴動的人,自然知曉這些看上去其貌不揚的蠱蟲一旦瘋狂起來會是多麼危險。

憑他一人之力,從這蟲群之中闖出去便丟了一條臂膀,修為也隨之大損。而此時他們有三人之多,除他自己之外這兩個孩子修為都談不上有自保之力。

即便是他自己,現在受制于人不說,即便女孩解開他身上的禁錮,經過先前的傷勢和損耗,戰力怕是連之前半數都不曾有,再想從這里逃出去已經近乎是不可能的了。

故而對他來說,當務之急自然是要趁著這些毒蟲未曾適應女孩的驅散之法,盡快折返回去,只要月兌離這座王府的範圍,他們便無性命之憂。

不過歐陽承自己的考量再怎麼周全,也只是他一個人的想法罷了。坐在他前面的少女甚至都未曾睜開眼楮,依舊自顧自地調整內息,只是朱唇微啟,輕輕吐出了兩個字,便讓老人頓時氣結。

「聒噪!」

「你……」

歐陽承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體內氣血翻騰不止,也幸好此時他身上血脈的流動是被那少女控制的,若不然的話,只怕他會一口老血噴出來。

「不听老人言……」

歐陽承氣得不輕,卻無可奈何,只有悻悻地收回了目光,自顧自嘟囔了一聲,便不再理會那邊的少女,顯然是被氣壞了。

「還不到時候……」

歐陽承怒則怒罷,不過他倒也听到了女孩兒接下來喃喃自語一般的聲音,也不由得心生疑惑。

什麼不到時候?莫非這小丫頭心中還有什麼定計不成?

不過旋即他卻又自嘲一笑。

只是一個黃口小兒罷了,在這王侯的道場之中,宗師都有傾覆之險,魑魅上將軍那般高深的修為都無力與之博弈,一個只能做他孫女輩兒的小丫頭,能有什麼手段?

與其不過幾步之遙的少女並不知道老者心中所想,然而即便她知曉了,怕也不會在意。

女孩微微抬起頭來,目光遙遙望向遠方。

她們此時已經立足于天王府邸之內,這座王府有陣法守護,周天方圓之內不知被那位王侯埋下了多少手段。

即便此時籠罩這片方圓間的迷霧不知為何散去,可目光所及之地依舊止于百步之內,無論是玲瓏之念的楚淵,還是宗師修為的歐陽承都無法遠望太蒼,連蒼天都無法看到,自然無法企及遠方那片近乎打碎星辰的戰場。

然而當少女抬起頭時,王府之中的陣法絲毫不曾遮掩她的雙目,就如同先前在迷霧之中行走時一般,這片王府重重疊疊的禁制手段對她來說宛如無物,遙遠天邊那口殘破不堪的佛鐘直接映在了她的眼中。

「敗局已定,再無翻盤可能,除非那位尊者以全盛之姿加以庇護,否則……」

少女眼中仿佛有著朦朧之光不斷流轉,其中隱約含著幾分復雜之色,若是真的大軍兵敗,那片戰場之下必定會是血流成河。

微微嘆了一口氣,女孩眼中的青光緩緩收攏,其神情之中雖有不忍,但更多的卻是一片漠然。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命數,便是如此……

然而就在其心中嘆息之時,少女眼中微微收攏的青光卻毫無征兆地猛然間大漲三分,遠遠的望去,就如同其眼眶之內噴吐出了青色的火焰。

「這……這怎麼可能……」

………

在這天地的另一邊,蒼穹之上守望而立的神將已經足足匯聚了一十八位之多,不僅補齊了之前鏖戰佛門護法神的耗損,甚至更勝于前。

而那金色的佛光壁壘在如此之多的強者鎮壓之下,早已寸寸崩裂,鎮守虛空的光輝佛國也暗淡到了近乎虛無,那口銘刻著佛法梵文,攻防皆備的蕩魔金鐘也布滿了裂痕,顯然即便有大軍陣法之力做支撐,以人抗天依舊是太過艱難。

「咳咳……」

渾身浴血的石藤山單手扶著軍旗的旗桿,也憑借它的支撐方才能夠勉強保持著站立姿態。此時他所立足的大軍軍陣之內已經如同被狂風暴雨洗刷過了千百次一般,無數身披甲衣的武者東倒西歪地趴伏在地上,能夠傳出哀嚎的都算是傷勢輕微,更多的都在先前踫撞的余波和反噬之中生死不知,即便是此時勉強站立的大多也已至強弩之末,為首的幾位老將軍也到了搖搖欲墜的邊緣。

而在那點將台殘存的遺址之上,那座散發著赤金光輝的佛門陣法也如同蒙上了一層迷霧一般,光芒早已不再如原來一般輝煌明亮,數不清的裂痕如毒蛇攀爬在陣圖之中,唯一還能姑且算得上完整的,便只有陣圖中心,苦尊者金身坐鎮的那丈許方圓之地了。

也正是因為有苦尊者的這尊法身在此坐鎮,定住了地脈與靈脈之力,方才能使得這佛門陣法抵抗至今,如若單憑石藤山自己以軍陣作為支撐的話,只怕早在一炷香之前便已經陣破人亡了。

不過饒以是如此,這座佛陣終究還是難以維續,苦尊者的肉身位格再高,也終究不是全盛之期的王侯到此,完整的金鐘蕩魔陣雖強,但和御魔關的護城陣法相比,依舊太過單薄。

隨著九天之上「白玉京」漸漸展露光輝,石藤山他們潰敗得也越發干脆,如今那口佛鐘雖然依舊存于九天,但卻已經沒有了佛光普照,整座軍陣佛陣都已是名存實亡,再撐下去,也只是螳臂擋車而已。

石藤山苦苦支撐至此,對于陣中的情形自然了然于胸,感知到陣中折損無數的氣息,他的心里終究還是有了決斷。

背靠著軍旗石藤山手印驟然間變化,一個又一個秘文被打入陣中,整座大陣的氣息突然一轉,一股截然相反的逆流應運而生。

若是說原本的陣法是聚天地之力于一心,匯聚起最強的力量凝聚成一點攻伐外敵。那此時石藤山做的,便是將所有的陣紋通通逆行,將原本匯聚為一的力量散于八方。

隨著石藤山印法變換,在其身後的軍旗也隨之暗淡無光,大陣隨之潰散,組成陣法的數萬名將士卻在這一刻感覺到了一股暖流涌入他們的體內,散于四肢百骸,瞬間便賦予了他們站起來的力量。

「陣中諸將听令,散陣!遁離此處,潛于城中各方,不許回頭!」

石藤山沙啞的吼聲傳遍全軍,沒有人能看到他的臉色,可任誰都能听得出這聲音里所蘊含的屈辱。

如杜鵑啼血,如蛟龍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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