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葉寒開始閉關之時,帝都皇城之中,坐落于西北角的清平宮里面,正有一個少年在獨自慪氣。
少年看上去頂多十二三歲,五官尚未長開,面目之中還有些稚氣,但眉宇之間已經顯現出俊美的雛形。一雙眼眸之中仿佛有碧波蕩漾,璀璨宛如周天星辰。
這個少年便是先前听說葉寒受傷,于私下出宮卻被葉寒直接遣人送回皇城的當今九殿下——葉清然。
此時,這位九殿下正側坐在他最喜歡的紫竹玄座之上,一雙好似黑寶石一般的眸子中,正醞釀著點點霧氣,整個人氣鼓鼓的,卻有些說不出的可愛。
這時殿外好像有下人走來,看著坐在殿中仿佛賭氣的少年,似乎也有些無奈。只好躬身行禮道︰「九殿下,剛剛……」
「不見!」
還沒等他說完,那個明顯在慪氣的少年便直接轉過身去了。悶聲說道︰「讓他在外面等著,等我氣消了,再讓他進來。」
少年賭氣地偏過臉去,讓那名前來通報的侍衛也有些哭笑不得︰「殿下,不是寒王殿下,是八殿下……」
「小然,是誰惹你生氣了?」
還沒等他說完,宮門之外就有一個沉靜的聲音傳來,讓侍衛止住了話語,轉身讓到一邊,對來人行禮。
來人亦是一名少年,與宮中的九殿下似乎是一般大的年紀,而且兩人的面貌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宮外走來的這人,一頭烏發束著白色絲帶,一身雪白綢緞,腰間束一條白綾長穗絛,上系一塊羊脂白玉,外罩軟煙羅輕紗。
眉長入鬢,細長溫和的雙眼之中,仿佛有一汪春水蘊藏,讓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這便是葉清羽,葉清然一母同胞的兄長,寒羽王朝八皇子,也是葉寒不願回返封地,執意留在帝都的原因。
如果說九殿下的眼楮是跳動的繁星,那這位八殿下的眼底便仿佛深沉的星海,海納百川,包容萬物。
兩人幾乎是一模一樣的面容,卻給人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九皇子葉清然性格跳月兌,行事雖然果斷,但心無城府,便難免有些莽撞。
而八皇子葉清羽,作為葉清然一母同胞的兄長,性格謹慎,縱覽全局,可對事物的決斷力卻又遠比不上自己的弟弟。
在皇家宴會、祭天大典這樣的重要場合便難免有些怯場,也因此惹王君不喜。
兄弟二人性格互補,相互扶持,行走到如今,倒也在這如淵似海的宮廷之中站穩了腳跟。但其中所吃的苦,便也只有他們自己知曉了。
那名原本在賭氣的少年听到來者的聲音,似乎也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其目中便涌上一抹委屈之色。
直接起身撲了過來,將腦袋埋在葉清羽的胸前,悶哼哼地說道︰「哥,葉寒那個家伙欺負我。」
不過還沒等他說完,葉清羽便抬手在這個小家伙的腦袋上重重彈了一記。
「跟你說過多少遍了?葉寒,你也要叫哥哥,他可比你我大得多。」
「切,既偏心又愛裝模作樣……」
少年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腦袋,似乎有些不滿地嘟囔道︰「有本事,下次在他面前的時候……你說一句完整的話來听听……」
「你在說什麼?」
「沒什麼!」
葉清羽看著這個裝的一本正經的機靈鬼,心中不由得無奈。不過清然的話,倒也讓他想起了一些往事。
當初他為了找喜歡爬樹的清然,第一次爬上了皇城之中最高大的那株大槐樹,卻一不小心從上面失足落下,剛好被進宮面見王君的葉寒接在了懷里。
那次他似乎也是嚇壞了,于是便干脆地賴在那個人的懷里,死活不願意起來。讓周邊的侍衛也無計可施,直到面見王君之時才終止了這場鬧劇。
每每想到自己當初賴在葉寒的懷里,把鼻涕、眼淚都往人家身上抹的樣子,他就忍不住有些赧然。所以直到現在他與葉寒說話之時,都會忍不住有些臉紅。
現在想想,當初年幼的所為雖然有些幼稚,但冥冥之中似乎也注定了些什麼。
誰又能知道,當初那個從封地回歸帝都,被各方都不看好的少年,如今卻成了他們兄弟二人在這宮廷之中得以立足的最大依仗。
葉清羽搖了搖頭,似乎從往事之中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清然,笑到︰「那你倒是說說,葉寒是怎麼惹你生氣了?」
葉清然見自家兄長沒有糾結自己剛剛所說的話,也就不再裝出那一本正經的樣子。整個人便直接掛在了兄長的身上,哼哼唧唧不願意下來。
不過听兄長問起葉寒的事,他的眼中卻忍不住浮現出一抹憂色,便將自己在百曉閣那里听說的消息一一敘述了出來。
自然也包括寒寧那個可惡的冰山不僅不讓他進門,還把他扭送回宮的事情。
百曉閣是寒羽王朝之中一個販賣消息的勢力,雖然影響並不大,甚至比不上一個二流宗門,但卻無孔不入。
上至宮廷秘辛,下至販夫走卒,幾乎所有的消息他們都能明碼標價,向各方出售。
葉清然出宮之時,除了寒王府,便最喜歡去百曉閣閑晃。
听清然說葉寒在落寒城中伏,命懸一線的事情,葉清羽也嚇了一跳。
不過他卻不像自家小弟一般魯莽,而是覺得此事並沒有那麼簡單,于是便听他繼續說了下去。
等到清然說完,他才稍稍挑了挑他那秀氣的眉毛,不由得在心中松了一口氣。
他的思緒可比清然縝密多了,當他听說寒王府的那名侍衛統領將堂堂皇子拒之門外,還想要把他扭送回宮來。他便知道,葉寒的傷勢絕對沒有大礙,至少與百曉閣中所傳言的「神智未復,命懸一線」,大有出入。
他可是寒王府的常客,雖然對葉寒的一些隱藏勢力並不了解,但他卻知道,葉寒對門下侍衛的掌御十分細致。
若是沒有他的指派,恐怕寒王府門下的侍衛再多長十個膽子,也不敢這般得罪當今皇子。
這個家伙,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葉清羽在心中思量著,目中有一抹奇異的光芒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