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
士兵匍匐跪在鋪滿戰友鮮血的城牆地板上,極致的恐懼下哭喪著一張臉︰「 葉將軍,你饒過我吧,這都跟我沒關系,人都是他們殺的,那些女人也是他們上的,那些孩子也是他們虐的,和我沒有關系,沒有……」
楚月沒有說話,而是邁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把這士兵扶了起來。
士兵哭著說︰「葉將軍你威名在外,小人欽佩,將軍你大人有大量,一定有好報的,小人願為將軍做牛做馬。」
「你胸前的墜子,是嬰兒骨駭所制而成的吧?」楚月不悲不喜,不疾不徐,低聲地問。
士兵猛地抬頭,瞳眸緊縮,轉身就要逃。
他還尚未轉身,楚月右手匯滿武道之力,鋒如利器,刺入士兵的月復腔,在血淋灕里,活生生地捏碎了他的丹田。
旋即拳鋒四散,武道勁力狂沖而去,將其四肢百骸,五髒六腑,轟然震碎!
士兵望著少女染血的臉毛骨悚然,胸腔猛顫一下。
他「噗嗤」一聲吐出了大口的血,身體慢慢地癱了下去。
楚月把手抽回,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尸體。
「小月兒……」
冷清霜復雜地開口。
其他人,也都欲言又止。
他們頭一次看到這般的楚月,他們不會因此感到恐懼,只有無盡的心疼。
風悲吟摘掉了插在錦繡城的敵國軍旗,扭頭望了眼滿臉、滿手都是鮮血,彈指殺人卻毫無波瀾的楚月。
不知為何,他的心口隱隱作痛。
他低著頭,從袍袖里拿出干淨的帕子,帕上的清香和這人間地獄格格不入。
風悲吟猶豫少頃,邁開步走上前,想擦去她臉頰髒污的血漬。
「小主子,這里有個人,還有一口氣。」
蕭懷罡在城門下說︰「是個士兵。」
楚月往前走出數步,手掌朝欄面一怕,輕松躍了出去。
風悲吟的帕子一角,就這樣淡淡地擦著她的臉頰。
他望著前方,悵然若失的。
隨後收好帕子,塞回了袖袍里面。
城下,城門前。
楚月和眾人都朝蕭懷罡所在之地走去。
蕭懷罡抱起了一個遍體鱗傷的男人,男人是個瘸子,臉上有幾道血痕。
他穿著被砍破的盔甲,這些士兵們的尸體在一起,可見是因抵御敵軍而倒。
但當楚月看見此人的容貌時,心口絞痛,徹骨的疼意,蔓延到了全身。
她瞪大了眼楮,微微張著嘴。
此人,她曾有過一面之緣。
乃是不久前在百年仙湖旁的攤子上,遇到的一個攤主。
那攤主是神武帝國的逃兵,面有疤,斷一腿。
後來楚月將小六芒星勛章給了他,其方才有勇氣重回故國!
楚月蹲了下去,握住士兵的手。
她不願無能為力,再有第二個蕭白死在她的面前。
神農之力如決堤的潮水般,瘋狂地涌入士兵的體內。
但士兵的身體,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
此時的活著,倒更像是「回光返照」。
楚月緊咬著下嘴唇,不信命,不听命,還在用神農之力灌溉給對方。
她咬破了下嘴唇,血跡溢在牙上。
「侯爺。」
他發出了氣若游絲的聲音。
「不要說話,不要說,保存體力,也不要想著去睡覺,我會救你的,我一定會,我會的!」
楚月如失了控制,喪失了理智般,固執的用神農之力去救他。
神農之力過量噴發,導致她的渾身,都彌漫著一層淺白色的光暈。
「侯爺……你好像……仙女……」
他在光暈里,欣慰地笑。
男人的神情,明顯有了困意。
「不要睡!我命令你不要睡!听到沒有!!這是軍令!不準睡!」
楚月大聲的嘶吼,喊到最後,連嗓子都啞了!
「侯……爺……」
「我……這……次……不……是……逃兵了……」
他躺在蕭懷罡的懷里,閉上了眼楮。
攥拳的手,舒展開了。
一枚小小的六芒星勛章,掉落在了地上。
神農之力的治愈輸送,到此為止。
楚月眼楮空洞地望著死在自己面前的人。
為什麼會死?
為什麼啊……
他確實不是逃兵了,但他為國捐軀,死于錦繡城外!
三聲侯爺,是在與這個人間告別,與過去的逃兵告別!
但……
本不該這樣的啊……
不該的!
「啊!」
楚月吐出一口鮮血,如野獸般嘶吼,滿頭墨發俱散開,脖頸處的緋蓮隱隱散發著血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