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一招鮮

「老酒蟲」孟仁毅喝醉的教訓,提醒了李中易。這個時代的男人們,已經習慣了低度酒,陡然喝太多的高度酒,體質受不了的。

「看來,僅僅是酒壇子不足以解決所有的問題,還需要燒制一大批,一兩裝,或是二兩裝的小酒瓶。」李中易的腦子里忽然靈光一閃,想起了一個妙計。

上輩子,李中易有個好朋友賀總,就是白酒的總代理商。賀總只要看好的白酒品牌,都會和廠家簽定獨家在全國銷售的總代理協議。

換句話說,廠家以極低的價,把產品全部賣給賀總,賀總負責分裝,並銷售到全國各地。

李中易越想越開心,越想越覺得有前途。因為他有個防止竄貨的重要砝碼,那就是孟仁毅這個御弟才有資格擁有的高級私窯。

在大蜀國,頂級的官窯,只服務于皇宮大內,哪怕是殘磚破瓦,也嚴禁流入民間。

次一級的就是孟仁毅獨家享有的私窯,再次一等的,才是孟昶的其余幾個兄弟的私窯。

嘿嘿,用親王私窯燒制的酒瓶,裝的又是這個時代所沒有的級精餾酒,如果再拍不出好價錢,不如找塊豆腐撞死得了?

李中易目前還和父母住在一塊,老娘又懷著身孕,把家里弄得酒氣燻天,肯定不合適。

所以,李中易想來想去,最終把釀酒廠,設在了孟仁毅郊外的田莊里邊。這麼一來,既安全又保密,除了孟昶以外,沒人敢來這里撒野。

休沐日當天,李中易在孟仁毅的莊子里,忙活了一整天。直到夕陽西下的時候,他才把中等規模釀酒的一應設施,準備妥當。

十日後,第一批次的酒液釀好了,孟仁毅這次學乖了,一小口一小口的品酒,結果,還是喝醉了。

全新的美酒,取名「玉液香」,初步定價,一兩裝的拍賣起步價是五貫錢。

孟仁毅把眼珠子瞪得溜圓,抬手模了模李中易的前額,驚詫的問他︰「兄弟,你沒高熱吧?」

「嘿嘿,你才高熱呢?」李中易微微翹起嘴角,反問孟仁毅,「你覺得你家私窯里燒制的如此精美的酒瓶,值多少錢?」

孟仁毅搖了搖頭,說︰「拿錢也買不到的。」

「物以稀為貴,僅僅酒瓶就是個好寶貝,再加上咱們獨家特制的精釀美酒,難道不值五貫錢麼?」李中易得意的翹起二郎腿,斜睨著根本沒有生意頭腦的孟仁毅。

李中易指點著酒瓶上古樸的「玉液香」三個字,笑道︰「就憑這三個字,咱們兄弟倆,就可以撈不少錢。」

孟仁毅撇了撇嘴說︰「這是你的事,我等著分錢,也就是了。」

李中易輕聲一笑,說︰「你這尊大菩薩,還是有用的。那些青*樓的嬤嬤們,你不僅都認識,還很熟悉。到時候,把她們請到一塊兒,湊個熱鬧。」

孟仁毅揮了揮折扇,自信的說︰「我叫她們來小聚,誰敢不來,還想繼續做生意不?」顯得霸氣十足。

李中易心想,滿城的武侯鋪現在都歸孟仁毅管轄,開青*樓的嬤嬤,要多不長眼,才會硬頂著不接受邀請?

七天後的掌燈時分,李香菱所在的凝翠閣,賓客盈門,座無虛席。

李中易和孟仁毅同車而至,在他們的馬車後邊,是一車「玉液香」。

到了凝翠閣門前,李中易和孟仁毅相攜了門。

僕人們搬運玉液香的時候,有人突然腳下一滑,他手里捧著的玉液香壇子,「砰」的一聲,跌落到了地上。

幾乎在剎那間,整個凝翠閣的一樓大廳,被一股濃郁的酒香完全籠罩了進去。

來尋花問柳的恩客們,一邊抽動著鼻子,一邊探頭探腦的東張西望。

「唉,五十貫沒了。」孟仁毅搖頭嘆氣,「這麼好的酒,根本不愁銷路,為什麼偏要砸這麼一壇子呢?」

柳中易微微一笑,說︰「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酒香也怕巷子深吶。」

「唉,真搞不懂你的腦子里究竟想些什麼。」孟仁毅看見凝翠閣的金嬤嬤指揮著陪酒女郎,給每張桌子擺了三瓶「玉液香」,不由嘆道︰「唉,實在是浪費啊,一千貫又沒有了。」

李中易心里好笑,孟仁毅本不是個守財奴,今天這是怎麼了?

也許是覺李中易的眼神有些怪異,孟仁毅自嘲的說︰「以前,我一天可以花掉五千貫,也沒覺得心疼。這次卻覺得這玉液香格外的不同,就仿佛是自家的孩兒一樣,老是覺得你送的有點多了。」

「哈哈,勞動創業的感覺肯定不同了。」李中易笑眯眯的說,「你每天和我一起定瓷瓶,督促酒工洗淘精米,盯著他們精餾,又照看著裝瓶啟運,這感覺自然不同了。」

「是啊,以前都是瞎胡混。在你的逼迫下,我這還是頭一次,當監工哦。」孟仁毅輕搖折扇,笑道,「我好象有點迷上了釀酒,每天都惦記著去看幾眼,心里才踏實。」

李中易心里好笑,孟仁毅身為大蜀的皇族,一生下來就是衣伸手,飯來張口,錦衣玉食。

孟仁毅有孟昶疼著,只要缺錢花了,言語一聲,就有大量的賞賜。

這個時代的娛樂項目,其實並不多,除了床上造人之外,玩來玩去就那麼一些有限的內容,孟仁毅其實是富貴之極的精神空虛綜合癥。

李中易還沒有落座,就听樓下的大廳里有人嚷了一嗓子,「好酒,好烈的酒。金嬤嬤,這酒有多少,我都包了。」

孟仁毅笑得很開心,說︰「讓你小子說中了,這里還真是藏龍臥虎啊。哼哼,好大的口氣,都包了的話,沒有幾萬貫,不太可能吧?」

李中易翹起嘴角,淺淺的一笑,說︰「才幾萬貫?虧你說得出口?上千貫的招幌費都砸下去了,只撈回來這麼點錢,夠你我花用幾天的?」

「金嬤嬤,你說個價吧,有多少我要多少,不二價。」這是李中易特意安排的酒托。

「別介呀,爺這里還沒話呢,當爺出不起錢是吧?」這個是暴戶馬老二。

「馬老二,上次杏娘讓你給梳了籠,這一次,酒都是老子的了。」這兄弟看樣子和馬老二,因女人之爭,成了死對頭。

這時,就听金嬤嬤大聲說︰「此酒名喚‘玉液香’,乃是極西之地出產的精釀,數量非常少。各位客官,都瞧好了,這裝酒之物乃是出自夔王爺的私窯,這可是世面上難得一見的好寶貝啊。」

「金嬤嬤,你就甭廢話了,出個價吧。」有人就是急性子,大聲催促著金嬤嬤。

「劉爺,您先別著急嘛,老婆子還沒問過龐爺的意思呢。」金嬤嬤抹唇一笑,不動聲色的把非常有錢的龐爺給推出來當槍使。

李中易見戲肉即將正式開場,爭搶的氣氛已經非常濃厚,他不由微微一笑,選這里搞拍賣會,看來是找對了地方。

據孟仁毅介紹,這金嬤嬤十分擅長挑動恩客之間的激烈競爭,往往娘子們的梳籠成交價,要遠遠過當初的底價。

金嬤嬤掏大價錢,**出來的色藝俱全的小娘子,在恩客們競價梳籠的時候,就已經幫她賺回了前期的所有投資。

「諸位爺,這一兩一瓶的玉液香,起價五貫一瓶,一共只有五千瓶,價高者得。」金嬤嬤見氣氛調動得差不多了,就站上了散樂台,當眾大聲宣布一兩裝的價碼。

「六貫。」

「七貫。」

「十貫。」

「……」

「十五貫。」

眨個眼的工夫,價碼就被抬高到了十五貫一瓶,孟仁毅連連搖頭嘆氣,說︰「和他們比起來,我那點小家底,根本就不叫錢。」

李中易微微一笑,說︰「這些人都應是大豪商,兜里的錢雖然多,但也不至于這麼奢侈。有些好東西,若很值錢的話,買來送禮,甚至私下里倒賣,卻正好合適。」

上輩子的茅台酒,年產幾十萬噸,還是供不應求,價格一路猛漲,竟然還需要領導批條子。

其根本原因就在于,這酒若是被吹成了國酒,基本就成了重要的官場禮品。

就算是非常有錢的土豪,也不可能天天喝茅台。可是,當領導的就不同了,他們坐上酒桌,必喝茅台,上別的酒都是小看了領導。

讓領導心里不痛快了,你別說把工程拿到手了,買賣能不能做得下去,都要打個大大的問號。

此所謂,買的基本不喝,喝的等人送禮,或是公款大喝。

最終,這五千瓶一兩裝的「玉液香」,以每瓶四十貫的高價,被馬老二搶到了手。

「唉,我算是服你了,半盞茶的工夫,二十萬貫落袋。」孟仁毅的算術不行,根本不會乘法,他還是被隨行的帳房提醒了,這才知道已經賺了至少十九萬貫。

窯工是自家的奴僕,除了賞錢之外,卻沒有工錢的概念。燒窯的材料是現成的專用黏土,除了他們孟家皇族之外,也沒人敢用。

精米就算是再貴,按照一斤精米一兩酒的消耗量,頂多不過五十文錢的成本。

誰叫蜀國的糧食,年年豐收,米價賤得嚇死人呢?

柴炭?那也沒多少成本,除了宮里每個月定量供應的上好銀霜炭之外,世面上賣的柴禾,一石不過二十文錢罷了,只要你願意買,人家樵夫願意趕老遠的山路,直接給你送上門來。

「各位爺,老婆子現在要隆重推薦這二兩裝的」玉液香」。諸位都請瞧這邊,這可是玫瑰紅的玉液香吶,稀世罕有的珍品佳釀,底價至少二十貫一瓶,一共三千瓶。」

金嬤嬤說得口唾橫飛,孟仁毅嘆息著搖頭,他指著李中易的鼻子,說︰「我家花棚里的玫瑰花,讓你榨成了汁添到酒里,就這也敢賣出這麼高的價錢?」

「嘿嘿,一招鮮,是要吃遍天滴。美酒只此一家,別人都仿造不來的。我隨便加點東西進去,就是獨門的絕招,愛買不買,不買拉倒。」李中易顯得很有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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