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情亂

草原上。

清澈的一片星空上,忽然劃過了一顆最亮的流星,拓跋宏卻絲毫未察覺到。

他正席地躺在位于軍營附近的一個小山坡上,望著手里握著的那個裝有尚還余下的半粒還魂丹的朱紅色匣子發呆,似是仍還對其琢磨不透著。

忽然,他將藥丸拿出來緩緩靠近鼻翼再仔細聞了聞,又掐了一丁點兒下來含在舌尖,閉起了那雙黑色的眸子來似是在用心地深深體會著些什麼。

似是終于記起了什麼?忽地睜開眼來,卻是怔著一下,仿佛又再次仔細想了想,這回驚詫地猛坐起身來,喃喃細語道︰「這個還魂丹竟和當初給烏樂所服下的那粒煥顏丹出奇的相似,當初我怎麼就沒發現呢?」

話音剛落,又一次確定地道︰「沒錯,還魂丹就是煥顏丹,一定是這樣。」

然而,同時又生出了另一種疑問︰「如果說還魂丹就是煥顏丹的話,那為什麼兩次服藥的效果卻是截然不同的呢?」

忽然想起烏樂曾經親口對他說過,她是從一位萍水相逢的道長那里所得來的這粒還魂丹,這才想起自己的煥顏丹又何嘗不是呢?

當日,他在茫茫大漠中尋找一株仙草,途中卻遇到了一位即將渴死奄奄一息的道長,便舍棄了自己隨身所攜帶的最後僅剩下的一點水救了他一命。

那位道長得救後,對他不甚感激地說︰「既是有緣一場,便贈與你兩粒世間各僅有此一粒的丹藥。其中一枚便就是這煥顏丹。」

而在听了道長對煥顏丹的神奇妙用的闡述後,他還覺得這些藥于他會有何用處?沒想到,那道長竟是一個頗為有先見之明的人。

一念至此,拓跋宏嘴里不禁低聲喃喃道︰「難道,我們所遇到的那位高深莫測,又神出鬼沒的道長會是同一個人嗎?」

思緒順延︰「或許會不會只有找到了他,便能解釋這一切了呢?」

一念至此,他又緩緩回躺了下去,長長地舒了口氣,對著那些正在對自己一眨一眨的滿天繁星,寄願道︰「真希望這場大戰能快點兒結束。否則,我真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不知道,當我再次出現在烏樂的面前時,他會不會也感受到我變成了另一個冷漠無情的人呢?!」

暗自枕著雙臂對著星空發呆,不知過了許久,忽地緩過神來,眼楮變得無比溫柔了下來道︰「烏樂,也不知道你醒了沒有?除了命人給你每日補充一些昏迷中身體所必須的營養之外,我竟什麼都幫不了你。原來在你的面前,我永遠都是那樣的無能為力。或許,你若是在那秦王軒轅翰的身邊,會不會就不同了呢?他,果然名不虛傳。」

忽然,似是感覺到了身邊有人在徐徐靠近,便忽地起身來。

回頭一看,竟是亭亭玉立著一位窈窕女子。

借著夜空中高懸著的一輪皎潔的明月,他上前兩步定楮一看,瞬間欣喜若狂地朝其疾步奔跑了上去,展開雙臂來將那女子一把攬入懷中緊緊地抱住。

激動不已地道︰「烏樂,真的是你嗎?我不是在做夢吧?你醒了,你竟然醒了,你什麼時候醒的?你終于醒了!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感謝天,感謝地,感謝世間萬物,感謝草原上的神……」

不由衣上雲做任何分說,兀自抱緊著她嘰里呱啦的自顧說了一大堆。

衣上雲瞬間似是被其擁的幾乎都快要喘不過氣來,整個人都僵在了他溫暖的懷里。

待拓跋宏終于感覺到她不得出氣時,忙一把將其松開又扶住她的雙肩,依舊激動地問︰「烏樂,你怎麼來戰場了?你怎麼會來這里?」

衣上雲這才埋頭深深地喘了口大氣。

緊接著,一邊從袖兜里模索出那塊天馬兵符來,一邊皺眉對其嗔怪道︰「我是專程來將兵符送給你的。大戰在即,這麼重要的東西,你怎麼會那麼不小心落在我那兒呢?」

「我……」拓跋宏一見到衣上雲雙手捧到自己面前來的那無比熟悉,對別人而言是象征著擁有這草原上的無上權力,卻是對自己而言,猶如枷鎖一般的物件,緩緩垂首下去,顯然不知該從何說起?

「我知道二皇子不想做北烈國的繼承人,但你總是這樣一直逃避下去也不是辦法啊。總該想辦法去面對,解決這個問題才是。」衣上雲見其一見憂郁,吐了口濁氣,說道。

「二皇子你已經知道我是……」拓跋宏頓時抬起頭來驚訝地怔望著她的臉道。

衣上雲拉起拓跋宏的一只手來,將自己手里的兵符塞到他的手里握好,方才緩緩轉過身去對其說︰「其實我早就該想到你的身份非同一般了?婢女已經將一切都告訴我了。原來,一直在暗中默默保護我,幫助我的人,都是你。」

「烏樂,為了你,我願意做所有一切事情。你若願意,我甚至都可以拋下一切,現在就帶你離開這里。天涯海角,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們去哪兒都行啊!」拓跋宏滿心期盼,幾近于哀求地道。

「二皇子,你好好醒醒吧!我也希望你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牧民之子,如此便會自由快活許多,可你終究不是。如若這樣,你可以任性妄為,那你年邁的老父王怎麼辦?北烈國怎麼辦?眼前的西北大戰怎麼辦?這草原上千千萬萬的牧民們又怎麼辦?難道你要一輩子都做一個逃兵嗎?」

聞此,衣上雲不禁也有些激動了起來,背對著他忿忿道。

頓了頓,黯然地說︰「這個世上,我們誰都不可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意願去痛快地活。你知道,我不可能給你任何承諾,為了我這樣的女人,你根本就不值得。」

「值得,你值得……」拓跋宏急道。

衣上雲厲聲將其打斷︰「不要再執迷不悟下去了。這個世上,有些人之間,沒有緣份就是沒有緣份。若是你非要強求,只怕我們日後就連朋友都沒得做了。二皇子對烏樂有恩,烏樂不希望到了最後,我們之間會是這樣的結局。」

拓跋宏听了她此時這段格外決絕的話,終于定了定神,冷冷地道︰「終究,你還是忘不了他,對嗎?」

「與他無關,這一切都是烏樂的命。」衣上雲心里浮起一抹痛楚,月兌口苦澀地說道。

拓跋宏看著衣上雲遞到自己手里來的天馬兵符,默想了會兒,忽然開口涼涼地說︰「那好,我且當你說的都是你的心里話。如今,你只將這個兵符交給我,難道就沒有什麼其他的話對我說嗎?比如你告訴我,接下來的仗,我該怎麼打?既然兵符已到了我的手里,他曾經那樣的傷害過你,你想我對那軒轅翰狠一點兒,還是放他一馬?」

果然衣上雲的心里咯 一下,頓了頓,吸了口氣回他的話道︰「你知道我是西秦國子民,自是西秦亡則我亡。所以關于兩國的戰爭,我又怎麼能左右二皇子該去怎麼做呢?」

說著說著停了下來,慢慢轉回過頭來看著拓跋宏的眼楮,將自己剩余的話說完︰「我想二皇子應該听從自己的內心,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想要什麼?北烈國的子民們又想要什麼?方才能知自己究竟該如何去做?」

「二皇子一定會知道自己該怎麼做的。」話一說完,衣上雲便轉身踱步兀自離去。

「你要去哪兒?」

直到其已經走出了好遠,拓跋宏方才緩過神來,朝著她的背影問。

衣上雲忽地駐足,卻並沒有回頭,只淡淡地笑著背對著他說道︰「謝謝你,宏,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無微不至的關心與照顧。老國君所托,我已經辦到。我想,我是時候該離開這里了。」

「離開?你要去哪兒?」拓跋宏朝其背影驚叫道。

「天大地大,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無憂無慮的重新開始生活。」衣上雲如釋重負般一說完,便繼續邁步前行。

卻是笑著在心里默默道︰「宏,再見了,你會永遠活在我的記憶里。無論以後發生什麼,都要好好活下去。」

「不許走,不許走,你不許走,本皇子命令你,不許離開本皇子半步,更不許離開我北烈國境內。」

拓跋宏竟一邊發瘋般朝其吼叫命令著,一邊疾步追了上去。

將其從身後猝不及防地一把拽住,倏的一下轉過了她的身子來,埋首下去,以吻封唇……

忽覺唇上傳來一陣疼痛感,拓跋宏吃痛倒抽了口氣發出一陣悶聲︰「嘶」。

衣上雲乘機一把大力地將其推開來,拓跋宏忙伸手在自己厚厚的唇瓣上輕輕一抹,看到指月復上粘著的竟是鮮紅的血跡。

于是,頓時瞪向她的眼楮不解地道︰「你這是做什麼?」

衣上雲欲言又止,只冷冷朝其說了句︰「二皇子,請自重!」

豈料拓跋宏氣急敗壞,竟忽然變得不可理遇,面目都有些猙獰地的說︰「這是我北烈國的國土,本皇子身為這草原上未來的王,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任何人包括你,都沒有反抗和拒絕本皇子的權利。」

說著,便朝其再次近身了過去。

衣上雲驚恐地開始連連後退起來,搖頭對其乞求道︰「不,二皇子,你不能這麼做,不能……」

「撲通」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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