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東苑的後院里,則是完全與之不同的另一副平和景象。
只見年輕守衛獨自一人正後背緊貼著門板癱坐在若曦的門前,雙手捧著個豐富的茶盤,里面盛著幾樣香氣撲鼻的茶果與點心,口中斷斷續續,有氣無力地苦苦哀求著:
「若曦姑娘,求求你就開開門吧!」
「姑娘,求您多少吃一點兒吧!」」姑娘,您若不吃的話,抿口茶湯也行啊!」
「姑娘,您要是一直都不吃不喝的話,小的也要跟你一起受罰的啊!小的真的已經支撐不住,快要被餓暈了!」
……
實際上,他打從天一亮與年長守衛換班起便堵在了這個門口,寸步不離地一直哀求到現在。早飯也只不過是些白粥、窩窩頭與咸菜而已,如今那點食物早就已經在體內全都消耗殆盡了。
整個人更是由精氣神十足地站立在門口,到後來腿腳困乏又口干舌燥地背靠著門板,再到最後肚子咕嚕咕嚕開始打起鼓來時背靠門板蹲下來。
如今,晌午飯時間早已過去,他已然是餓的頭昏眼花前胸貼後背著,只能有氣無力地癱坐下去了。
若曦打從湖邊知道了有人在驍龍會里被秘密囚禁的事,而他二人卻怎麼都不肯告訴她那個秘密囚室之所在,回來以後便真如自己所說的一般,開始閉門禁足,絕食了起來。
年長守衛是他的師父,因為他的好奇心才造成了現在的結果,所以師父罰他,若是姑娘不吃不喝,也絕不允許他離開這里一步,更別想著吃飯睡覺了。
如今,顯然他喊的嗓子都已經快要冒煙了,卻不得不依舊繼續喊著,求著。
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這次他可真是虧大了。在山里初見他的時候,心里本來還是挺佩服那個勇敢的冷峻男子,可這會兒卻咬牙切齒地不知有多恨他:「都怪你,若不是你,我也不會落得如此田地,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
這時,忽然從里面終于傳出來女子依舊清晰而有力的怒斥聲來:「你是沒長耳朵嗎?我說過的話,何時兒戲過?不要再喊了,就像哭喪的一樣,我這還沒死呢!」
聞此,年輕守衛心下里一驚,忽地回過神強撐著立起身來,連連拍著門板叫道:「姑娘,你可算是開口說話了!哎呦,我的姑女乃女乃,你就可憐可憐小的我吧,我實在餓的不行了,你就好歹開門吃一口吧,這樣小的也好下去交差啊!」
「廢話少說,要吃你自己吃,若是不告訴我關押那個姑娘的秘密囚室究竟在何處?我是絕對不會收回我的話的。」女子依舊很生氣地道。
「哎呦,姑女乃女乃啊,我是真的不知道啊,那麼隱秘的地方,我一個小小看守怎麼會知道呢?你這不是誠心故意刁難我嘛,你
就忍心看著我年紀輕輕,就此便做個餓死鬼麼?姑娘,你可真是狠心呢!」
顯然,任憑他無論再把自己的處境說的有多麼可憐,再苦苦哀求,若曦自是不願再與他多費唇舌,自此收聲不再理他,兀自自言自語道:「那究竟是個怎樣神秘的地方,為何這倆人對此這般地守口如瓶?」
輕輕合上隨手拈來的一本葯籍,遂正在暗自思量時,忽然發現這龍恩後院里的後花園中山水縈繞、草綠花紅、小橋流水、亭伴松鶴、堂攜紅蓮,倒的確是個觀樓榭落水,听清風呢喃,聞花香搖曳的好地方。
這個季節,正值園中古樹參天,樹木環繞,不那麼喧鬧,一切都是那般幽靜。
滿園的杜鵑正值怒放,一叢又一叢的;隨處可見的木香,高高掛在架子上;繡球花的季節,沒有什麼更能勝過它的美與潔白了……
趴在窗前抬頭賞了會兒風景,許是心里有太多的事牽絆,看著看著不禁又覺得有些無趣收回了視線,想不通的問題依舊全都一一無解而又一直縈繞著。
回想起在桃花店村里,太妃娘娘曾對自己所說的一切,關于那天她體內所爆發出來的那股神奇力量以及她的身份,她不經意地又摩挲起手腕上的那只七彩金絲彩玉鐲子來,口中低聲喃喃:「原來,若曦並不是我,那我到底是誰?」
順勢又從袖兜里模出了那粒神秘的還魂丹來,將其置于葯籍上端詳了半晌,呆呆地自問道:「還魂丹,真的可以讓我記起所有一切嗎?我的執念天下蒼生…孰輕孰重……」
深深地吐了口濁氣,繼而緩緩起身來立在窗前呆望著靜靜的湖面,忽然眼角一掃,瞥見了似是年長守衛的身影從她眼前一閃而過,身後像是還跟著一妙齡女子,倆人一道步履匆匆地向著角上的一間柴房奔去,女子先進去後,年長守衛又在門口朝四處探了探,方才跟了進去。
若曦忙閃身離開窗口,心里不禁納悶地道:「那女子是誰,他們為何如此鬼鬼祟祟地去往柴房里?」
就在這時,「吱呀」一聲,門終于從里面被打了開來。
門外,年輕守衛終是再也忍不住,剛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塊誘人的芙蓉糕來,眨巴眨巴嘴唇,又輕闔起雙眼來靠近鼻翼深深地聞了聞,朝其瞪大了雙眼,舌忝著自己的嘴唇,正欲塞入口中,品嘗這從未嘗過的人間美味。
豈料,卻瞬間隨著開門聲糕落人傾,與之一起的,還有「哎呀」一聲,只見他整個人便連同手里捧著的茶果點心一起像個陀螺一般咕嚕咕嚕滾了進去。
他尚還似是並未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即將入口的美味瞬間都落了一地,而自己又是怎樣倒地的,卻只听到一斥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