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最近不知怎地,一直下著雨,雖然周邊的高樓大廈依舊像平常一樣燈火璀璨。
王學斌不知怎地,一直提不起任何勁,
對他來講,他雖然掌控著三個城市的地下任何渠道,可他又覺得,自己就像是個提線木偶,被包征,被他下邊的人,尤其是那該死的苗金清。
他一直覺得自己的身體上方,有著幾根看不見的繩子,在提溜著他。
他坐在窗邊,地上已經擺滿了十幾個酒瓶子,有著各種洋酒,紅酒,白酒,不管是貴的,還是便宜的,他只有一個要求。
求醉。
他的確醉過,醉得不省人世,醉的自己醒來,口干舌燥,喝了酸女乃或者蜂蜜水,再或者是溫水,他腦子完全清醒之後,要的還是只有一樣。
酒。
只要是酒就行。
除了左偉,任何人都不敢再進他的辦公室了。
他出神地望著窗外。
雨滴正在敲打著他面前的窗,下邊,他能清楚看到海浪正在波濤洶涌地想佔領著岸邊。
他手中拿著酒瓶,直接對著嘴邊,仰頭喝了一大口,窗外,亮光突然一閃,緊接著,轟鳴聲驟然響起。
他無視著窗外的雷鳴閃電,再次舉起手中酒瓶,卻發現,沒有了一滴液體。
他醉醺醺地俯身,拿起了另一個酒瓶,發現里邊同樣空空如也,他又拿起另外一瓶,依舊如此。
「左偉!」他大聲喊道。
窗外,轟鳴聲跟著一同響起。
「左偉!」他又一次喊道。
門外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媽的!又跑去給小秘書約會!」王學斌罵罵咧咧的,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他原本只是想站起來,卻一腳踩空,翻倒在地上。
他努力想爬起來,不知為何,努力了幾次,身體總是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地。
「草!」劉墨卿趴在地毯上,悶聲罵道,干脆直接趴在上邊緩了片刻。
他一直在想著,自己冒著生命危險,做了這麼多,到頭來,卻依舊是提心吊膽的做著跟生命有關系的事情。
最起碼現在,能喝死也算是個不錯的結局。
他面朝著地毯,口鼻無力地呼吸著,腦中消極地想著。
「如果不仔細看,你真的跟這個地毯混為一體。」突兀地聲音讓他以為是幻听。
王學斌依舊趴在地毯上,他沒有想吐的,更沒有想睡覺的意思,他認為剛剛的聲音只是自己的幻听。
「號稱一直能喝的人,也不過如此啊。」聲音再次響起,不過此時卻距離他非常的近。
「趙憶南,你說他是不是死了?」聲音又一次響起,他的腦袋,被人輕輕地拔了拔,雖然不痛,可他也非常不爽。
「你這樣根本不可能叫醒他的。」一個女生平淡冷漠地響了起來。
「你確認這就是我的老板?」那聲音疑惑地問道。
「如果你不打算扶起他,讓他悶死在這的話,下一個老板,第一個優先考慮的就是找個殺手先把你殺掉。」
「喂喂喂!我可是讓你爽到天邊的人,說這種話,真是老板!老板!你可千萬不敢死啊!」聲音一邊嘟囔著,一邊喊著,同時將他翻了個身子。
重新呼吸到了新鮮空氣,王學斌感到自己舒暢了很多,他想睜開自己的眼楮,只怪他喝的太多,他完全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就連眼皮都無法抬起來。
還好的是,他的听力和意識還保持著清醒。
「你說,我老板怎麼了?我說為啥老是听說過他,也不確定他是不是我老板,見到他這個樣子,確實有些失望啊。」那聲音悶悶地說道。「對了!你不讓我給他打電話,他當時接電話的時候,是不是跟現在一樣,喝多了?」
「沒有。他當時非常清醒。」
「那太好了,等他醒來的時候,我給他說,老板,真不好意思,當時我喝多了——」
「——他非常清楚你並沒有喝多,你說的後果只有再次回到KTV,呆上十年,無人問津。」
「真的?」
「啊!」他听到那聲音似乎得到了確認,繼續哀嚎著。「我就知道這樣的理由不行!你真的把我坑慘了!你非要我說什麼我是他的王,我王個屁啊我!我我我亡了還差不多!」
王學斌立刻知道,剛剛將他扶正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時大德,老板給他推薦的年輕人。
可是,這個年輕人是怎麼找到他的?還有,那個女人是誰?聲音怎麼這麼熟悉?
他的腦袋渾渾沌沌,想睜開眼楮,卻無奈自己唯一能用的就是兩只耳朵,身體其他機能早被酒精所俘虜。
「你讓我這個時候過來,只是為了給他翻個身麼?」時大德的聲音在旁不確定地說道。
「是的。」
「就這樣?」
「就這樣。」
「那要不要給他蓋個外套啥的?就這樣有點不合適吧?」時大德疑惑地詢問著。
「就這樣,走吧。」女聲不含任何情緒。
王學斌不知過了多久,他好像身體重新恢復了控制,他立刻睜開了眼楮,一骨碌爬了起來,他動作矯捷沖出了辦公室,立刻左顧右盼,看了一眼就沖向了電梯。
他看著四個電梯中,有一個電梯正在向下運行,他的樓層是最頂層三十層,而此時,那電梯已經到了二十層。
還有時間!他沒有選擇乘坐電梯,十層樓的電梯,大概只有不到四十秒時間!
他轉身推開了樓梯防火門,他下了三層左右,防火門才發出了聲響。
他的速度很快,他幾乎是兩三步就下了一層,他一手扶著欄桿,雙眼緊盯著台階,在拐彎時,他會手緊緊抓著拐角處,帶動著身體轉過彎,飛一般地下到下一層。
二十
十五
十
五
一!!!
王學斌的雙腿已經有些發軟,他咬著牙,抓著門拉開,沖了出去,他看了一眼對面的電梯,電梯已經呈現了數字一,電梯門都是關閉著。
他扭頭就向大廳跑去。
他出了安全門,一眼就看到大廳門口的兩個身影。
「等等!」他高聲喊道。
門外一個身影停了下來,他看到對方的面容,是個年輕男子,濃眉大眼,一臉清秀,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旁邊的女子一把拉住,拽著他上了早已等候的車輛。
他剛想奔跑,雙腿一軟,差點跪了下來。
他停了一下,深深呼吸了一下,他不敢抬腿,只能微微貼著地面向前走著,他走到了門口,車輛早已消失不見,門外的暴雨也已經減弱,細雨淅淅瀝瀝地下著,泥土氣息迎面撲來,夾帶著點點芬芳。
他的酒意此時已經消失了一大半。
他愣愣站了一會,剛想轉身,雙腿早已承受不住,他一個趔趄,坐在了地上。
他就這樣,坐在大廈樓下的門口,抬頭看著遠方,路邊的燈光散發著白光,偶爾有車呼嘯而過,濺起路面上的積水,小雨也不知何時早已停止不下。
他看著大廳外的高處,依舊滴落著雨水,他的心情從沒有像此時一樣平復下來。
他的大腦更沒有像此時一樣,什麼都不想。
過了片刻,他哈哈大笑了起來。
之前所想的生活,生與死,這些種種人生哲學的問題,他突然一下想開了很多。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他口中不自覺的念了這首詩。
他的內心,再次重新涌起了豪邁和自信。
包征不過就是深海組織的頭目,他另一個身份也不過就是沖虛人。我所在的組織,不就是要對付像他這樣的人嗎!不同的是,我潛入這樣的組織,也正是為了尋找沖虛人的蹤影,而現在,我得來全不負功夫!沖虛人就在眼前!我需要做的,就是靜下心來,等候著下一個指令!
王學斌看著不遠處的燈光,好像那個燈光,正是照亮著他內心的明燈,給他指引方向的燈塔,他內心堅定不移的信念。
他站立了片刻,轉過了身,雙腿依舊在微微打顫著,自從退伍之後,他也從未像此時一樣拼命消耗過體力。
看來啊,以後還得繼續鍛煉身體,嗯,酒也得跟著戒了。
王學斌默默想著,他扶著自己打顫最厲害的左腿,一瘸一拐地向電梯走去。
他按了電梯,靠著電梯內,微微閉上眼楮。
現在,他依舊還有個問題在他心頭不斷地纏繞著。
苗金清。
這個名字,不知怎地,讓他感覺,就像一個惡鬼一般,無聲無影,但就是存在著,一直在他身邊纏繞一般。
他默默想著。
這個看起來就像是幽靈一般的地球人,不管他什麼來路,就算他是包征的人,他也得必須想辦法把他除掉。
不除掉他,他以後的日子,依舊是像提線木偶一般存在。
電梯門再次打開,他進了自己的辦公室,他不禁皺了皺眉鼻子。
滿辦公室都是一股酒精味道,這樣的味道,讓清醒的他有些難以接受,他默默地退了出去。
看來,以後還是少喝點就為好。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最後坐在了盈盈的位置上。
明天,必須找左偉討論一下安全問題。
王學斌躺在盈盈的真皮座椅,雙腿隨意地翹在辦公桌上,沉沉的陷入夢境。
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