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黑影第二次踏在北京的土地上。上一次，他是跟著司空靖，這一次則是跟著劉墨卿。
這中間的時間，已經相隔了一年之久，卻宛如昨日。
上次是為了尋找機會，奪回張磊。
這次，卻是審訊朱庇特領主的侍衛長歐羅巴，為了他的單人治療機。
同一個地方，隨著時間的變遷，導致著目的的不同。
「現在時間還早，我們先去喝一杯吧。」劉墨卿裹了裹身上的大衣說道。
劉墨卿和黑影二人站在人群中間，他們剛一同看完升旗儀式。
此時雖然只是早上七點快八點的時間，但二月份的北京，溫度依舊冷的刺骨，寒風無孔不入。一同觀看升旗儀式的游客要麼穿著厚厚的羽絨服，要麼就是大衣。有些準備不充足的人，只能蜷縮著上身，不停地跳動著，以此來驅寒。
黑影的身體素質強于地球人，羽人所制作的戰斗服早已被遺棄在了瑪利亞號，他看著劉墨卿的動作，可他個人卻絲毫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他只是將雙手插在了外套口袋里，默默跟在劉墨卿身後。
「你不吭氣，我就代表默認了。」劉墨卿停了下來，看了看他，轉身繼續走著。
此時長安街上的車輛並不多，金黃色的欄桿在太陽的照射下，反射著金色光芒，連對面的紫禁城都開始感覺耀眼了一些。
黑影此時只想去見歐羅巴，可劉墨卿卻說要去喝一杯。
「師傅，到東三環建外。」劉墨卿坐上了出租車。
「哪個區啊？」
「西區。」
「好咧！您坐好了。」師傅等著劉墨卿綁好了安全帶，一腳油門，將車啟動。
黑影坐在後座，看向車外，車外的景色雖然一直在變，但寬敞的道路上，車輛似乎並沒有有所增加。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好像同一時間突然蘇醒一般，開始蜂擁而至。
他能看到人行道上，三三兩兩的人群變成了一團一團的人群，隨著紅綠燈，匯聚，散開，再匯聚，再散開。暢通無阻的馬路，也開始不時的停車，啟動，鳴笛。
黑影能感覺到。
這是一座城市的蘇醒，也是這座城市新的一天。
可他更有著強烈的感覺。
他並不屬于這里，也不屬于地球。
他只能冷眼旁觀。
出租車停了下來，劉墨卿結完賬之後，將車上的小票撕了下來，率先出了車。
黑影跟著他走了出去，這次他感受到了些許涼意，可能是因為車里暖氣開著的原因。他跟著劉墨卿穿過周邊的高樓，進入了其中一棟，兩人進入了電梯，他看到劉墨卿按了個數字25。
「來這里，你是第一個人。」劉墨卿在電梯里突然說道。
黑影奇怪地看著他，「那為什麼帶我來這里？」
「可能我覺得你想喝一杯。」劉墨卿靠著電梯。「人都很奇怪，在一起經歷了一些事情，就會覺得關系近了一些。關系一近，在一起吃個飯，喝個酒，就顯得正常。」
「有煙嗎？」黑影問道。
「這倒沒有。」劉墨卿微笑著搖了搖頭，「不過，他那有。」
電梯門打開，劉墨卿走了出去，他到了門口上標識著2506的房間，敲了敲門。
兩人在門口並沒有等多長時間。就看到門打開了，里邊一個頭發邋遢，還完全沒有睡醒的人。
「怎麼來這麼早？」
「你這晚上太吵，早上正合適。」
「哦，嗯？還帶了一個人？這次得收費！」
「好，雙倍。」劉墨卿輕輕推著他，「讓我們先進來吧。」
「你們自便吧，我再去睡會，一宿沒睡。」那人轉身離開，走向了里間。
進入之後黑影看到，靠門處有著一面牆的酒櫃，由一古色古香的木屏風所隔斷。屋內的四角都有著專業音響，房間靠邊是圍著一圈沙發，一條長桌在其中間，還有半個寬敞的空間，有著巨大的投影幕，幕上正無聲地播放著電影。
在另一側，是高腳凳跟配套高桌，旁邊放著一家電子琴。
「這位爺，是專業級的。」劉墨卿手從電子琴上撫過。「音樂上。」
「鈞天之樂。」黑影看到門口處的小黑板，不禁念道。
「嗯，他的店名，我覺得，還不如叫天倫之樂，比較適合我這種年紀的。」劉墨卿笑了笑。
黑影不禁跟著一起笑了笑。
「來吧，讓你嘗嘗這紅酒，其實，早上最適合喝紅酒了。」劉墨卿從酒櫃上挑了一瓶，拿著開瓶器坐在靠窗的長沙發上。
他搖了搖頭，拿著兩個高腳杯，放在了劉墨卿旁邊的小茶幾上。
「 ！」隨著木塞的打開，劉墨卿熟練的晃了晃酒瓶，在瓶口嗅了嗅，贊賞的點了點頭，手握瓶身，小心地將酒倒入高腳杯里。
他倒的極少，遞給了黑影之後，他手握杯底，輕輕晃動，直接一口飲下。
他閉上眼楮，緩緩吐了口氣。
「好酒啊！」
黑影聳了聳肩，他並沒有像劉墨卿那樣，他端起酒杯，直接一口飲下。
對他來說，紅酒的味道完全沒有任何區別。除了煙。
劉墨卿像是知道黑影想要什麼，他站起身，走向門口，他在門口鞋櫃四處翻了翻，拿著打火機和煙盒向黑影走過去。
他直接將打火機和煙盒遞給黑影。
黑影接過，看了看煙盒，是一包軟中華，他揚了揚眉。
沖虛對地球上的煙有著迷戀，甚至在有些地方，煙代表著貨幣。高等人類更是因為身高問題，對煙的需求量極大，怎奈帝族被滅族，否則，高等人類肯定會央求著帝族人在肥沃之地種植煙草。
黑影作為一名普通人類，自然沾了不少光，一盒煙，省著點抽，能抽上幾天。
他抽出一根，點著之後，那邊劉墨卿已經端著酒杯等著他。
他再次跟劉墨卿踫了踫杯子，幾番下來之後，兩瓶紅酒下了肚。
兩人之間的話也多了起來。
「照你那麼一說，你們那領主是不允許你們有辦公室戀情啊。」劉墨卿的臉通紅著，身上的外套已經月兌了下來。
「辦公室戀情？」
「對啊，你是莫拉的師傅，你倆呢，又是一個機構的，你們叫什麼來著？收割者？好吧，這名字挺恰當，收割者辦公室？掠奪辦公室更像一回事。」
「什麼辦公室不辦公室的，我們跟你們不一樣，我們沒有生殖權利，每一名普通人類，都是經過嚴密計算所出生的。」
「是嗎？那麼，你給我說說，既然是嚴密計算得出的，那麼地球上怎麼突然之間，就有了這麼多的沖虛人？有的甚至是幾十年前的。不說別的，就你。」劉墨卿指著他。「對，你，你在地球上呆了多長時間？」
「我時間並不長，執行任務時間有十三年八個月，包括這次。」
「啊，是。」劉墨卿仰著頭想了想，「從第一次探測時空波動到現在為止，已經一年多了。」
「一年四十五天。」黑影更正道。
「五百一十天了啊！」劉墨卿感嘆道。
「對。」黑影看著劉墨卿，感覺劉墨卿雖然看起來已經喝多的樣子，運算能力依舊這麼厲害，讓他不得不佩服。
「那麼說，你的那位莫拉，還有著其他人，時間更長。」
「是。」
「那麼，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劉墨卿雙眼清澈地望向黑影。「你們沖虛人，到底是好還是壞的？」
「嗯？」
劉墨卿瞪了片刻，突然咧開嘴笑了笑。「讓我睡一會兒。」
說完，劉墨卿直直倒在了沙發上，鼾聲頓起。
黑影看了看桌上的兩瓶紅酒，他不禁嘆了口氣，兩人分了一瓶，沒想到，居然酒量這麼差，那還為什麼跟他一起喝酒呢。
他一點醉意都沒有，他再次走向酒櫃，這次他輕車熟路地拿出了一瓶同樣的紅酒，打開之後，坐在了另一邊。
他看著紅色液體緩緩從瓶中流出，墜入那透明的玻璃杯中，在底部緩慢匯聚，堆積，升起。
劉墨卿跟他只是簡單聊著莫拉的事情。
他一直耿耿于懷莫拉命令威廉敲暈了他，對他來說，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卻不知為何劉墨卿一直在意。
他對沖虛普通人類擁有特殊能力的事情給做了一些解釋，不知怎麼，話題就延續到了他跟莫拉之間的關系。
「看來，不管是哪個星球的人，對于愛情這件事情，永遠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劉墨卿的聲音在他耳邊不禁回蕩著。
愛情？黑影端起了酒杯。
「那老家伙是不是跟你又講了什麼愛情是狗屁的長篇大論？」
黑影將杯中酒喝完，放在桌上，他早已听到了里間房門的聲音，他並沒有回頭，他知道是里邊的人睡醒。
「這老頭，酒量不行，每次都是一瓶倒。」那人一坐在了他旁邊，拿著酒瓶倒入他拿著的酒杯。
「我倒是很好奇，他這次，怎麼會帶像你這麼帥的年輕人來這里。」他朝旁邊靠了靠，歪著腦袋，端詳著黑影。
黑影看了看他，對方的頭發依舊邋遢著，只是身上換了一身松垮的睡衣，但即使如此，依舊改變不了對方俊朗的容貌。
濃黑劍眉，挺拔鼻梁，消瘦下巴，之前已經看出對方沒有一絲贅肉，可以得知此人經常鍛煉身體。
除了喜歡八卦這件事。
黑影並不想回答他任何問題。
對方並不以為意，繼續說道。「當初，我在他手下干的時候，這老頭的脾氣可是相當臭的。為了救他那女友，都去信什麼神啊佛啊之類的，我都以為他走火入魔了。誰知道，這老頭能耐還真挺大的，前段時間美國那入侵事件，還真讓他說中了，這世界上，還真有外星人，而且那模樣跟咱們一樣。也得虧了這事件，現在人們都抱著及時享樂的思想，我這生意呢也越來越好。話雖這麼說，但今天你們倆人的錢還得付啊！」
黑影搖了搖頭，他剛準備站起來。
「你不知道，這老頭，能耐雖然大了點，但馬上都要死的人了，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還這麼拼命」
黑影一臉詫異地看著面前依舊喋喋不休的人，後邊的話完全都沒有再次听到耳內。
劉墨卿？要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