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猶猶豫豫,柳禾心里總有不好的預感,連重生復仇這般大事都與她坦白了,究竟是什麼能讓他如此遮遮掩掩?
「說。」柳禾語氣冰冷,但還算留有一絲余地的。
「昨夜的黑衣人……是我。」慕辰淵低下頭,滿頭青絲垂落。
他想起昨日柳禾形容那人時候的滿目猙獰,那句「世間怎會有如此殘忍的人」回蕩在他心間。
柳禾不語,慕辰淵低著頭,不敢看她。可心里無比苦澀,大概是將他當作洪水猛獸了吧。
可等了許久,卻听柳禾說了一句︰「就這個?沒別的了嗎!」
慕辰淵一愣︰「什……什麼?」
「你不要避重就輕,現在坦白還來得及。你不說我也有的是辦法知道,京中人多口雜。慕辰淵,沒有不透風的牆,你若是交代了,我或許還會成全了你們兩個。」
這是柳禾最後的寬容,如果欺騙她,最後魚死網破,對誰都沒好處。
「兩個?」慕辰淵整個懵逼,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你懷疑我有別的女人?!」
「不然呢?如此瞞東瞞西的,不是有別人了還能是什麼!」柳禾一拍桌子,直接給慕辰淵拍笑了。
他手扶著膝,看著柳禾簡直快要笑出眼淚了。
「你笑什麼……」柳禾蹙眉瞪著他,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他的唇襲了上來。
她用力推開慕辰淵,用手拉住他耳朵︰「喂,你想蒙混過關啊。」
慕辰淵叫著往後退,這才躲開,他揉了揉發燙的耳朵,無奈的看著柳禾。
「你可以懷疑我任何事,但就是不許認為我對你不忠,這是底線。」
慕辰淵倒是一副委屈的樣子,見柳禾還有猶豫,這才解釋︰「我是看自己把你嚇成那樣,我怕你以後會怕我……」
柳禾思量了一下,覺得他倒也不像是說謊。這才稍稍安下心來。
「那你……不怕我嗎?」慕辰淵還是不放心的問。
柳禾卻是輕蔑一笑︰「我怕你什麼?」她上下掃量著慕辰淵,就這個慫包?
慕辰淵感受到她的目光,再看看自己現在瑟縮在一邊被她質問的樣子,確實也硬氣不起來。
「快去收拾收拾吧。」
只等她發了話,慕辰淵才委屈巴巴的轉身回到寢室,讓隨侍的太監為他梳頭。
柳禾走到門外,看著雪後白丫丫的樹枝上落著幾只麻雀,它們嘰嘰喳喳的樣子,的確可愛。
「你當真不介意?」朗清挪過來問柳禾。
「介意什麼?」柳禾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朗清猶豫一下︰「就是……昨晚。」
「不介意。」柳禾也覺得自己實在雙標,但沒辦法。
當她听到慕辰淵說那個陰森恐怖的黑衣人首領是他的時候,柳禾突然松了一口氣。
那個壓在她心頭的影子沒了,再回憶起那個高大的身影,只覺得無比帥氣。
但朗清還是覺得要為慕辰淵辯白一下︰「那個御史實在過分……」
「不用解釋的,辰淵做事自然有他的打算,我若事事過問,豈不要累死。」
兩個人相愛,在一起,不是要事事都握在自己手里。只要這件事,不妨礙你愛他,那就不需過問。
「難得你這麼通透。」朗清都覺得,這樣的女子實在少見。他家里那些夫人姨娘們,整日里巴不得連他爹上個茅廁都要緊盯著。
柳禾卻不以為意︰「你換著想想,倘若我今天店里進了什麼貨,明日哪家的鋪子換了掌櫃,這些事兒都找慕辰淵去念叨一番,他不得瘋了?」
朗清一听就理解了,那確實夠讓人頭大的。
他忍不住深深的看了一眼柳禾,這真的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子,為什麼呢?為什麼她這麼特別……
「怪不得少主對你如此痴迷,九死一生也要跑回去見你一面。」他痴痴的看著柳禾感嘆。
柳禾卻是一愣︰「什麼九死一生?」
朗清往院子中間走了走,柳禾跟上去。
「少主過的是刀尖上舌忝血的日子,被刺殺是家常便飯。可自從和你成親後,他每次死里逃生,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去看你一眼。」
……
柳禾沉默,過往一年的種種畫面終于在她心里對上了。
怪不得慕辰淵總是突然消失好久,又不分時間地點場合的突然出現。
原來每次他看似神出鬼沒的出現,都是他忍著傷痛險象環生的相見……
這樣深的感情,她哪里比得上。
「你放心吧,我絕不負他。」柳禾聲音微微哽咽。
慕辰淵重新梳好了發髻出來,柳禾回頭看著那個不過十七歲的少年,他對自己是如此情深意重。
「我們回家吧,這兒太冷了。」柳禾看著他說。
慕辰淵就等她這句話呢,隨即便開心得像個孩子似的。
二人稱病向皇上告假離去,沒能算計到慕辰淵,皇帝當然心里不爽,可他又沒辦法提出阻攔,只得應允。
一路下山,柳禾提議去董家坳。慕辰淵也沒旁的事要忙,便樂于陪她走一趟。
他們來到董宅時候,已經傍晚。
「怎麼才回來?」柳黛上前迎接,昨日柳禾明明說去店里忙完,就與她們一同來吃晚飯的。
「一些事耽擱了,我今天給大伙補回來。」柳禾拉著慕辰淵下車往屋里走。
「你們當中,誰的劍法最好?」柳禾突然問。
朗清思量了一會,總覺得他們應該也不相上下。
「單論劍法,應該都差不多。就看你是什麼情況下用了,每個人能應對的任務不一樣。」慕辰淵對她解釋。
柳禾跑到外面,讓小廝抬進來一大塊方方正正的東西。
「把這個,削成薄薄的片,可能做到?」她打開布包,指著里面凍得結結實實的一大塊肉問。
慕辰淵看看朗清,取過他手中的劍,輕輕揮了一下。
然後蹲,用指尖輕輕揭起一片肉,薄如蟬翼。
柳禾愕然……
「倒也不必這麼薄……再厚一點。」她不知如何形容厚度,只能讓他反復試。
可他的劍法實在太神奇,竟然每次增加的厚度幾乎都是一樣的,真是比機器都精準。
最後的厚度終于合適,「就按這個切,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