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禾雖然不是外科醫生,但研發藥材的時候跟著做過不少臨床試驗,見到的情況多了,還是可以處理的。
「怎麼弄的?」雖然她理智判斷慕辰淵不會有自殘傾向,但還是不放心。
「不小心劃到的。」慕辰淵沒有以往那種戾氣,心平氣和地回答了柳禾。
清洗好傷口,柳禾回到里屋取藥。傷口很深,一定不是什麼不小心。傷口形態規整,證明對方的兵器一定十分鋒利。
敵人已經近了他的身,為什麼不攻擊上半身,而是要去攻擊一條廢腿呢?
拿了藥,臨出來時她又頓了頓。這雪荷治外傷極好,敷在患處不止能快速消炎愈合傷口,還有強力的鎮痛作用。
所以……她又拿出來一片薄荷葉。
柳禾低著頭,十分淡然的搓了搓薄荷葉,還未等慕辰淵反應過來,便直接放在了傷口上。
這男人絲毫未動,看表面竟沒有任何反應。然而人體的神經可不是意志可以控制的。他的肌肉明顯的抽動了一下。
癱瘓多年,雙腿沒有肌肉萎縮,反而十分健壯,反應機敏。他是真的不能動嗎?!
測試到反應的一瞬間,柳禾立刻拿開了薄荷葉,敷上了雪荷心為他治傷。
「柳禾。」慕辰淵突然極溫柔的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柳禾壓制住內心的疑惑,鎮定自若的抬起來看著他的眼楮。那雙眼楮里寫滿了審視與探究,仿佛在懷疑她的身份。
她快速搜索記憶,確定過去與慕辰淵沒有過交集。既然不曾相識,應該不會被識破吧。
「沒事。」慕辰淵移開眼,看向了一邊。
「傷口深,你不要亂動。晚上再換一次藥就好了。」柳禾一邊囑咐,一邊把一棵雪荷放在他手中。
「我這樣子是能亂動的嗎?」慕辰淵再次投來冰冷的目光,他眼瞼微動,似乎也在緊張。
柳禾沒想到慕辰淵竟如此敏感,只能對著他勉強一笑,轉身出門。
朗清在門外時刻關注著里面的情況,見柳禾離去,才回到屋中,關上了門。
「少主。」朗清看著面色鐵青的慕辰淵,隨即又疑惑的看向了隱在屋中的其他人。
慕辰淵緊閉雙目,任由那幾個衣袂飄飄的貴公子一個個強忍著笑,從屋中離開。
「五哥……哎……」最後出門的一個少年拍了拍慕辰淵的肩膀,又看了一眼他的腿,終于忍不住笑出來聲。
慕辰淵順勢打了過去,卻只打了個空氣。
朗清開始還有些疑惑,但東方公子最後的那個眼神讓他明白了。原來那些人是在笑少主方才差點被柳禾扒了褲子的事。
因為慕辰淵昨夜受了傷,所以眾人議事便改到了柴院中。
可他們剛要走,就被匆匆返回的柳禾堵在了屋內。還上演了方才那一幕。
想起慕辰淵那會的窘狀,朗清也是使勁兒憋住了笑。
「你是不是沒事做了?」慕辰淵又羞又惱,抬腿便踹向朗清。
「少主別亂動。」朗清立馬按住他的腿,還一語雙關的頂了一句,隨即閃身離去。
慕辰淵煩躁得很,卻無計可施。只得低頭看向手中那株從未見過的植物,又看了看不再疼痛的大腿。
他驚奇的發現傷口已經不再滲血,且不紅不腫了。
柳禾……我怎麼不知道你竟然還會醫術。
「剪夜。」慕辰淵招呼了一聲,一身著黑衣的男子迅速從屋頂跳下,跪在門外。
「繼續盯著。」一聲令下,暗衛翻身出了院門。
此時柳禾下山的步伐顯然輕松了許多,仿佛心里卸掉了一副重擔。
重新回到何天冬家,卻見那家伙一臉絕望的坐在台階上。
柳禾快步趕上前︰「怎麼了?是不是江靈出了什麼事?」
何天冬眉頭緊鎖,紅著雙眼,讓柳禾呼吸都停滯了,只覺得腳下一輕。
「你說話!」她急的上前捶了何天冬一把。
「她……」才一開口,他便開始哽咽。「她拒絕我的幫助,還把我趕了出來……」
我……柳禾心里差點罵出來,這個蠢貨!可松了口氣,她又覺得這個男人實在是可憐又可愛,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想幫她嗎?」她蹲下去拍了拍何天冬的肩膀,以示安慰。
「當然!」他回答得毋庸置疑。
「就算她拒絕你的心意,你也願意無條件的幫她嗎?」她現在急需一個合作伙伴,而何天冬是最好的人選。
但是她不能因為計劃,就犧牲掉江靈的個人情感,抑或欺騙何天冬什麼。
听到柳禾這樣問,男人只是慘淡一笑︰「我想讓她接受的,從來都只有我的幫助。至于心意,她視之為草芥又如何?可就連這樣,她都不肯。」
何天冬的愛,無疑是卑微的,但也是無私的。
「沒想到她如今這樣的境地,竟然還有人如此真心待她。江靈太善良了,你的情她還不起,自然不會接受。」
何天冬嘆了口氣,搖搖頭︰「她大概也是怨我的,若非當初我為求學失信于她,她也不會一氣之下遠嫁到這里,如今還要受此苦楚。」
原來,他二人自小便是青梅竹馬的一對兒,但多年前何天冬遇到一位名醫,打算跟著他四處游學。
正覺得前途似錦時,江靈卻急著讓何天冬上門提親。他猶豫了,覺得江靈不了解自己的抱負,便留書出走,答應兩年後回來便娶她。
兩年後,他學有所成回來了,卻發現江靈在他走後一個月便嫁了人。
「你不怪她沒等你嗎?」柳禾驚詫,原來他們還有這樣一番故事。
何天冬搖了搖頭,「是我負了她,那時候她家里欠了不少債,是董家大少爺幫忙還的。董大少爺是好人,他們本也可以生活的很幸福的。只是可惜了……」
「世事無常,日子總還是要過下去的。現在我想救江靈,需要一個幫手,你可以嗎?」柳禾沒再細問他們的故事,她現在需要趕快保證那對母女的安全。
听她這樣問,何天冬立馬點頭,「做什麼都行!」
「好,我們兵分兩路,我主要對付董會一家。你負責救治江靈母女。」正說著,就听外面有人敲門。
「柳大夫在嗎?」外面的人邊敲邊喊,叫她柳大夫的,那一定是董家媳婦尤氏的人。
柳禾趕緊換了何天冬的男裝,去開了門。來的人並不是昨日的丁四了,他上前恭敬的行了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