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唯一的心頭血

跟隨風洲領主進入暮城的隨從隊伍,就被安排在宮苑附近。

從此處宮苑到祈天台,大約兩刻鐘的時間。

丞相大人的轎輦恰時從祈天台離開,許喬略看了一眼。

只望到一個病弱的背影。

至于高台之上,只有謝慕情站在那里,玉笛聲縹緲,香案上擺著幾樣龜甲,檀香,似乎是才做完了先天預演。

可是師父如今尚未恢復修為,不適合再做先天演算,為何又要……

許喬平淡的喊了他一聲,「師父。」

悠遠嗚咽的玉笛聲戛然而止。

謝慕情垂下手,收攏起長笛,轉過身,溫和的勾起泛白的薄唇,像往常一樣給她行禮。

平靜的說了句萬安的話,他轉身就要走,似乎片刻都不想在她面前停留。

「師父,為什麼要躲著我。」許喬看得出來他此刻虛弱的樣子。

上次先天預演之時,連蛇尾都顯露出來了。

此刻,他同樣虛弱的很,更何況,已經沒了心頭血……

許喬察覺出來,師父有意避而不見。

自從風洲入宮,近來已有數日,他們師徒兩個連一面都沒見過。師父手里尚有玄玉,玄玉的氣息特殊,他若想找她,輕而易舉。

「陛下政務繁忙,我不便打擾。」謝慕情和她說著冠冕堂皇的客氣話,從前,他從未這般跟她說話。

他才做完先天預演,身上乏力,沒有心頭血護體,顯然比上次還要虛弱,並未顯現蛇尾也是因為只在強忍。

他不喜歡那條青岑岑的蛇尾在她面前顯露出來,他討厭身上那些丑陋的蛇鱗。只想趕緊離開祈天台。

行過禮就干脆利落的拂袖離去。

連身形都有一絲微晃。

「那些丹藥,是師父每日派人送來的麼?」許喬站在原地,問他。

被這一聲質問喊住。

謝慕情眸色漸深,慢慢回過頭看了她一眼,淡淡的一笑,「陛下說的什麼,我沒听懂。」

他不肯承認。

連對她的稱呼,也變得生疏許多。

可是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薄唇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

許喬當下也不願再質問他,吩咐隨從送師父回宮苑休息。

且不問他私下和容相談論了什麼。

只是熟練的給他倒了杯甘泉清水。

上次師父也是飲了泉水才恢復一些。

「師父喝些水吧。」她平淡的啟唇,抬眸掠過他乏倦的神色,心里更有幾分不舒服。

「您明知不適合再做先天預演,為何還要……」

也罷。

師父做什麼都有他的理由。

恐怕如今這般強行預演,師父已是強弩之末。

許喬的心緒很亂。

可是對面的師父,卻依舊神色平靜,盡管虛弱,疲憊,他的眸色還是很溫柔。

沉默一會,才和她說了句意味不明的話。

「喬喬,你有你的選擇,我也有我的選擇。」

很溫和的聲線。

謝慕情這一句話,讓她手里的杯都沒握穩。

許喬的心里,陡然有些發緊。

在此之前,江應阮還曾告訴過她,心頭血可以再生。

可是師父如今這個樣子,根本就……

她沉默了一會,才慢慢的微啟紅唇。

反問的這一聲里,藏著幾分訝然,無奈。

「您的選擇,就是把唯一的心頭血給了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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