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有一絲異常的諷感。
像是在嘲笑自己,自作多情,自以為是。
那麼清朗,也那麼冰涼。
許喬沉默著停下腳步,回眸看了他一眼。
正迎上他稍顯微郁的眸光,深如幽潭,輕易叫人溺亡。
雪千醉站起身,就這麼盯著她,朝她走過來。
被沾染上的一片片花瓣也未曾拂去。
眼里只有她,只看著她。
兩個人對視了許久,也沉默了許久。
他薄唇微諷的扯了一下嘴角,卻還是抬起手指,慢條斯理的輕柔的勾勒著她的唇形。
低聲問她。
「姐姐,你吩咐白鷺送給夜栩那只戰隼。也是因為不放心他吧。」
向來她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就能賜他欣喜,也能賜他微痛。
他停頓一下,又怕她會說出什麼來,略帶著幾分自嘲的冷笑。
「畢竟,監控他,就等同在監控我。」
許喬仍然一言不發的抿著紅唇。
她眼神冷靜,不置可否。
干脆利落的打掉他的狐狸爪子。
彼時,他淡漠微沉的嗓音響起,含著一絲自嘲的諷笑。
「姐姐,我的一舉一動,皆在你掌心之中。」
他說這話。
听起來像是在指責陛下,但實際上,還是在嘲諷自己。
連收攏起指尖的動作,都有一絲停滯。
……
許喬默然的看了看他。
眼底還是平靜無波,沒有一絲波瀾起伏。
紅唇動了動,一聲微涼的沉笑。
「那你呢,這幾日你消停了麼?」
她從容的迎上他微怔的眸光,深邃的狐眸略帶著幾分微恙。
語調也冷沉下來。
「朕已經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還想我怎麼樣?」
暗中培養勢力,所具又豈止三千?
若是換做旁人,她早就一刀砍了,又怎會有所容忍。
可這只狐狸崽子。
卻像悵惘的看著她,眸色微沉。
薄唇不自然的動了動,語調略低下來,「姐姐根本就誰也不信。」
身為雲洲的陛下,承襲歷代先王龍脈。
不僅是容不得有何差錯,更容不得有一絲心軟。
「今日若非為了拿權,你也斷不會留下來。」
他還是那麼從容慵懶的看著她。
輕輕的捏了下她的耳垂,稍縱即逝,停下手。
說了句聲音低微的話,「……更不會願意見我。」
所有的欣喜與微痛,都是拜她所賜。
他也知道自己不應該有所悵然。
畢竟……她本來就,對誰都一個樣。
可是對他。
也沒有絲毫的特殊。
……
他薄唇抿起,不再開口說些什麼。
只是依舊深深的看著她。
又沒有靠近。
許喬平靜的听著他這些判詞,由著他說,不做絲毫的分辨。
更不做多余的解釋。
因為覺得沒必要。
她縴瘦白皙的手指解開凌霜的韁繩。
拎著它走出來。
身形利索的翻身上馬,高高在上。
眉眼依舊冷靜自持,沒有半分方才那時的半真半假的笑意。
涼風浮動,她的衣角也跟著翻飛。
手中收緊了韁繩。
抬腳踢了踢馬月復,利落的騎馬而去。
只是冷淡的撂下一句。
「凌霜我就騎走了,你怎麼回去自己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