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5】赴宴

長琴派來的官吏,在夕陽余暉的黯淡中緩步而行,按時從高台那邊,朝著天權殿後殿這邊而來。

他盡量把步子控制得小一些,讓自己走的慢一些,保證蕭石竹能不比青丘狐王早一步,抵達高台那邊。

緩步徐行的這個鬼官,走了半晌,才慢慢來到了天權殿後殿這邊。

他還沒有登上台階,走向殿門那邊,就被蕭石竹的值殿將軍金累,給攔了下來。

「金將軍,麻煩通告大王一聲,該赴宴了。」被攔住的鬼官,給金屋笑著行了一禮。

手持金戈的金累,也不通融,不苟言笑的回了他一句︰「這位大人請你稍等,主公正在殿內和其他大人們商談要事呢。」。

來請蕭石竹的那個鬼官也不著急,應了一聲,就退到一邊去候著去了。

大殿之上,蕭石竹走回了自己的寶座上坐下。

他坐在寶座上,還是滿臉肅色,緊鎖眉頭沉思著。

這將是一個艱難的決定,不僅僅是在于堅守的時間長短,更是在于到時候九幽國也要不斷的給守軍運送物資的問題。

雙方將會在這小小的方圓兩百多里的土地上,進行互相消耗。

你來我往,九幽國可以斷了聯軍的糧道,敵人的聯軍自然也不列外,可以斷了九幽國的糧道和物資轉運路線。

就算是靠空運,九幽國也需要大量的飛雷車和仙槎來運輸。

如此來看,就算要求東瀛洲大軍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也不能單一的死守,絕對不能如此。

想到此,蕭石竹的戰術思路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而去。

春雲也走回了自己的座椅上坐下,耐心等待蕭石竹答復之余,也在沉思著對策。

君臣二鬼,這一時間都晚了不遠處的高台上,馬上就要召開的晚宴。

這後殿之上,也彌散著一股淡淡的緊張感和壓抑。

「不行,不能只靠這八路大軍死守。調集給閻羅王的補充兵源和馳援兵馬,大量的飛雷車和仙槎,還有幾天才到東瀛洲中?」許久之後,蕭石竹對春雲忽地問到。

那邊,沉思入神的春雲猛然一怔,才回過神來,啊了一聲,想了想,答到︰「還有十天左右。不過,可以先從東瀛洲的南部後方,給閻羅王調集八萬大軍,這八萬大軍三天就能趕到東瀛洲的度朔山,就是得南方的東夷洲中,在調派八萬大軍,到東瀛洲之中去。」。

一听這話,蕭石竹緊鎖了半晌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

他再次霍然起身,大步走到了地圖之前,又是一掃度朔山附近,最後把目光快速鎖定在地圖上,度朔山的東北面。

在度朔山東北面,方圓七八十里的地方也是多有山林河流,據險而守之地。也形成了一條南北長,東西狹窄的山陵地帶。

如果敵人聯軍大舉南下,這地方就是敵軍的東面左翼,而且再往北,也多有丘陵地帶,無險可守,正好連通著大舉南進的聯合敵軍後方。

而從這片狹長地帶再往北的丘陵和平原地帶,正好適合大軍運動,尤其是精銳的騎兵,簡直是來往自如。

九幽國有著強大的騎兵,一部分就駐扎在度朔山地區。而且是空地騎兵,既可空襲,又可以地面上馳騁來往。

結合這些,一個大膽的計劃,在蕭石竹腦海之中已經萌芽。

「如果我們組建一支強大的騎兵,順著這里一路北上」蕭石竹抬手起來,手指順著地圖上目光所及之處向上一畫,對已經跟了過來的春雲說到︰「順著這條路線開闢一個東線戰場,利用騎兵的快速機動,從這里繞道突襲到敵人後方,給他們來一個後方奇襲,打亂他們部屬。如果他們後撤,就趁其立足不穩,打一下襲擾一下就沿路撤退,減輕正面我國的八路大軍的壓力,我看也未嘗不可。」。

蕭石竹料定一點,就是敵軍聯軍百萬之眾,已經是抽調空了自己後方的大多數軍隊。

也就是說,敵人必定是後方空虛。他正是要鑽這個空子的。

「這也未嘗不可,但是要保證這支奇襲部隊不被其他鬼國趁火打劫」沉思片刻的春雲點頭著,把目光落到了地圖上,東瀛洲的中部地區上。

這里,現在還既不是九幽國的國土,也不是青丘狐王的國境。它隸屬于那地方的三個小鬼國,其中兩個之中,還一共駐扎著被北陰朝遺棄了十一二萬酆都軍。

戰斗力雖然不是很大,但數量不小。

這些大軍要齊發,給九幽國再來一個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在東瀛洲的九幽國軍都將面對一場在被措手不及的打擊下,一定會死傷慘重厄運。

「我們就得提前行動。」沉吟一下的春雲,繼而說到︰「除了面對青丘狐國的其他邊境上,已經準備了數月的大軍,必須也在兩三日內,就對國境之外敵人發動進攻。」。

「我正是這麼想的。」蕭石竹嘿嘿一笑,轉身走回了寶座上再次坐下,語氣平緩的說到︰「既然這伙聯軍打亂了我們的計劃和部屬,那我們也就別跟除了青丘狐國之外的其他敵人客氣了。反正這些地方的敵軍軍營,敵軍防御工事,早已在東瀛洲前線各個指揮官的地圖之上標注好了,無非是不等到奪取了猗天山之後再開戰的原計劃而已。只有這樣,才能打破僵局。才能讓那敵人的百萬聯軍,不過是孤軍奮戰。」。

春雲也又回到了自己的座椅上坐下,再次沉思起來。

雖說時間緊迫,但是她也不願意草率,一定要思慮周全了。

否則的話,她春雲就沒有必要到此來面見蕭石竹,商討這些事情了。

沉思片刻後的春雲,也覺得這計劃確實可行。再者,戰爭本來就要不斷的變通的才行。可不能一味死板,不知道變通。

既然這麼稍微變動一下,東瀛洲的戰局就不會讓九幽軍陷于被動和不利之中,那何樂而不為呢?

春雲想到此,重重地點頭一下,道︰「這確實也不失為一種戰略和辦法;而且,可以讓我們的騎兵安然無恙,一往無前的奇襲到敵人後方去,一舉兩得。只要騎兵能把這百萬聯軍後方鬧得天翻地覆,斷其後路。」。

「下令,度朔山地區作戰計劃按八路鬼軍先行,奪取度朔山已被地區八個首要之地死守。閻羅王派出騎兵,繞道襲擾敵境後方。」蕭石竹不再猶豫,對春雲說到︰「其他地區的大軍,也在三日內發動進攻。此後作戰,各地將領可以根據戰場實際情況,各自變動和制定計劃。我只有一點要求,徐徐圖之,別急于求成,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把所有敵人都一定要步步蠶食,能吃掉一個敵人那就吃掉一個,不要急攻進切,妄圖一時間滅掉所有敵人。宗旨不變,還是削弱青丘狐國的盟友實力,爭取把這些敵人變成我們自己人更好。」。

「是。」春雲隨即應聲,站起身來,行了一禮就要離去。

「快發出去,立馬就發出去,千萬別耽擱了。」蕭石竹心情好了不少,壓力感也不見了,叮囑春雲道︰「發完了趕緊來吃飯,今天可是大宴席,好吃的可多著呢。」。

蕭石竹這終于是想起來了,今天還有宴席這事。

春雲經他提醒,也想起這事情來了,趕忙應了一聲就大步走出大殿去。

宴席什麼的可以遲點再去,但是這個軍令,一定要盡快的發出去才行,不容耽擱,否則遲則生變。

春雲也不敢怠慢,趕忙按蕭石竹的要求,去給東瀛洲各地的將領們發軍令去了。

春雲剛走,殿外那個長琴派來的官吏就大步走了進來。

他來到了蕭石竹身前站定,微微行了一禮後,道︰「大王,**,長琴大人讓臣來通知你們,該去赴宴了。」。

鬼母放下了手中長筆,示意青嵐把奏案收拾一下,而蕭石竹則是說了一聲知道了後,抬起雙手,深深地伸了個懶腰之後,站起身來。

「你先去吧,我們收拾收拾就過去。」蕭石竹放下雙手,對那個官吏說到︰「告訴長琴,把青丘狐王給招待好了。」。

那個官吏應了一聲,微微垂首著退了出去。

「還真有點餓了。」等著青嵐和辰若收拾好桌子後,蕭石竹又目視著前方大殿門外,肚子忽然咕嚕一叫,讓他尷尬的笑了笑。

而鬼母也起身,帶上辰若到偏殿上梳妝打扮去了

「青丘狐王。」站在了暫時作為館驛,安置青丘狐王一行鬼的院門前的長琴,對出門而來的青丘狐王,微微行了一禮。

長琴身後已經備好了馬車,等候著青丘狐王。

跟著好好地休息了一個下午的青丘狐王出門來的,還有狐十斗,和他帶來的那幾個貼身衛士——胡氏四兄弟。

今日的夜宴,青丘狐王可不是能帶多少人進宮的,除了這幾個精通神鬼術的衛士外,只能帶上狐十斗了。

不過,青丘狐王也不懼。他料定蕭石竹,是絕不會對他動手的。

于是,大部分隨行的官吏和衛士們,都留在了館驛之中了。

「請青丘狐王登輿。」長琴畢恭畢敬的,把青丘狐王給請到了車輿上。

幾個鬼才在車輿之中坐穩,車夫就駕著車朝著宮中,載著青丘狐王他們赴宴去了。

「長琴啊,你家主公今天吃完午飯,做了什麼啊?」坐在車上的青丘狐王,隨口一問。

他想借此知道,這蕭石竹是不是真的已經開始昏庸了。

「我家大王就直接回了寢殿上睡大覺去了,臨走前,讓人通知我今天下午派人去傳他開席呢。」長琴尷尬的笑了笑,很是自然的回答道︰「現在只怕是還沒有睡醒呢。」。

末了,長琴又趕忙給青丘狐王賠罪道︰「要是一會兒狐王你要是見我家主公沒到,要等候一會兒,還是請你一定要多多見諒。」。

說著這話,長琴臉上的尷尬神色不減反增。

無論是青丘狐王還是狐十斗一看之下,都已經信以為真了。

青丘狐王趕忙擺擺手,道︰「不礙事不礙事,相比是這中午喝的酒,有點烈了。」。

「才不是呢?」長琴撇了撇嘴,壓低了嗓音的爭辯道︰「散了席後,我家主公又喝了些酒。說是沒喝得過癮沒有喝得夠,狐王你說說,這酒有喝得夠的嗎?」。

青丘狐王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接這個話,想了想後,也只能道︰「他愛喝酒,就喝吧。這東西,反正只能讓他醉了,沒有什麼壞事。」。

長琴一听這話,佯裝沉吟假裝思索一番後,欣然道︰「也是,醉了睡一覺就好了。」。

「不過,趁著進宮赴宴這段時間,我給你講個事情。」然後,長琴話一轉,繼續壓低聲音,對青丘狐王道︰「這次,我多方打听到一個事情,我家主公過些日子要和你簽訂的協議上,有一項是大量購買糧食的。青丘狐王如果有心,最好說國中沒有存糧一事。」。

「買糧?」青丘狐王微微一愣後,眼含困惑,一頭霧水。

青丘狐王這一時間轉不過彎來,也不知道蕭石竹掌管著如此地大物博的九幽國,怎麼忽然要跟青丘狐國買糧了。

一旁的狐十斗卻是稍稍思索,就知道了其中的門道,于是也壓低嗓音的問到︰「是不是九幽王的借口,想要借此削弱我國實力?」。

車廂外的獸蹄聲和車輪聲,完完全全蓋住了他們的話音,讓車廂外的人對他們談什麼都一無所知。

而長琴卻還是保險起見,一言不發的點了點頭。然後,才緩緩說到︰「不過不是我家主公自己想的,是陸吾那老不死的想的辦法。」。

他長琴和陸吾,本來就暗暗有所黨爭,這一下把話說的,還真有幾分提起陸吾就不來氣的意思。

「這老頭,蔫壞蔫壞的。」緊接著,長琴又轉頭看向了狐十斗,繼而數落著無辜的陸吾,道︰「一肚子的壞水,盡想著替主公做主了。以前還好,主公也不全听他的,現在可好了,主公有點愛玩了,玩的沒有時間處理政務的時候,很多的事情就都是陸吾說了算了。」。

頓了一頓,長琴又提醒了狐十斗,道︰「到時候會談的代表,青丘狐國的可是狐十斗大人你啊。你可得對這個陸吾,多留點心眼。」。

狐十斗笑著捋了捋須,對長琴拱手行了一禮,客客氣氣的道︰「老夫在此多謝長琴大人的提醒了。」。

長琴一擺手,豪爽的道︰「別客氣,想當初我在你們狐國的時候,二位對我可有大恩的,請各位放心,長琴不是知恩不報,忘恩負義的人的。」。

說完,車中三鬼都相視一笑,意味深長。

這時候,車隊停了下來,車子挺穩後,車夫在門外稟告道︰「長琴大人,宮門到了。」。

「二位稍等,我去給看宮門的禁軍說一聲,讓這車能進一下宮。」長琴說著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他下車後大步來到了宮門前,對那些看門的禁軍亮出了自己的入宮腰牌,道︰「各位,奉大王令,帶貴客青丘狐王入宮赴宴。」。

禁軍們自然知道此事,但是還是按程序驗了驗長琴手上的腰牌後,對長琴說到︰「長琴大人,方才主公傳令過來了,讓你好好招待青丘狐王,別怠慢了。」。

長琴聞言,頓時會意,這是他和蕭石竹早已約定好的一些暗號,于是對那個禁軍說到︰「好的,那我這就帶青丘狐王的車輿進去了。」。

禁軍應聲退到一旁,讓開一條路,好讓車輿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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