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痕跡

大殿外風雨飄搖,依舊是烏雲蓋頂。

天地之間,還是一片昏暗。

蜈蚣珠照亮的大殿上,青丘狐王仔細的把禮單都看了一遍,在合上了禮單之際,滿意的點頭道︰「不錯,確實是一份用心挑選的厚禮了。」。

這青丘狐王也好,他手下的鬼官也罷,對此行給九幽王送去的禮物,還是下了功夫的。

青丘狐王此行不但是為了應邀和九幽王會晤,看看對方到底什麼德行,並且還有用厚禮來迷惑蕭石竹的目的。

據青丘狐王所知,蕭石竹外號蕭財迷。

對金銀珠寶等貴重之物毫無抵抗力,也容易沉迷其中。

他青丘狐王要用這些奢靡之物,來讓蕭石竹只知道玩樂,不知道治國。

所以當他看完這份禮單時,滿意歸滿意,但是覺得還不夠。于是在把禮單遞還給身前的鬼官時,又說到︰「不過還不夠,再添加幾件珍寶吧。」。

「諾。」那個鬼官應聲著,就從袖中拿出了長筆,舌忝了舌忝筆尖,隨時等待著青丘狐王開口後,把還要添加的珍寶,記錄在冊子上還能寫得下字的空白地方。

「第一件,天龍石。」青丘狐王稍加思索後,對那個鬼官緩緩說到︰「就是那塊五百多年前,有鬼從青龍海中打撈起來的那塊,質地細膩潔淨,色彩斑瀾,光澤溫潤,紋理致密,狀如飛龍的海中奇石。」。

鬼官聞言,提筆起來,在冊子上奮筆疾書,把青丘狐王的話一字不漏的記下。

這個鬼官記得,這塊奇石難得一見。就算是在陰曹地府的今天,這種天生就像飛龍的天龍石,已經是稀有岩石了,難得一見。

青丘狐國中,也就只有這麼一塊天龍石,一直深藏宮中。

如今,青丘狐王肯忍痛割愛,還真的是下定了決心,要借這些奢靡之物,讓蕭石竹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第二件。」青丘狐王繼續思索著,若有所思地說到︰「前幾年大臣給孤祝壽時,進獻的那把圓融飽滿,造型端正,弧度優美的琥珀茶壺。」。

「大王,可是那件萬年琥珀制成的茶壺?」鬼官沒有急于記錄,而是先問到︰「上面刻著九霄雲鶴的,還是歲寒三友的那個?」。

「兩個都加上禮單去。」青丘狐王想也沒想的,就這麼說到。

倒是讓對面的鬼官,聞之詫異。

「剩下的再添加幾件厚禮。」青丘狐王並未管那個鬼官,繼續說到︰「冰玉鳳鳴壺一對,青罡石壽字紋魚耳爐一對。垂珠瓖寶金耳墜十對,青鳳耳瓶一對,青龍寶瓶一對,龍角雕紋杯三十個」。

那個鬼官很快緩過神來,把青丘狐王嘴里一一說出的那些奇珍異寶名稱和數量,一一記錄在冊。

青丘狐王說了很久,才停了下來。

對面鬼官手中的冊子上,已經寫滿了鬼文,再也沒有可以下筆的地方了。

整個冊子上,都已經寫滿,足足有近萬件要送給蕭石竹的寶物奇珍,得裝個三五十車,才能裝得下。

但是,也差不多搬空了青丘狐王自己的私庫了。

這真的是下了大血本了的送禮。

但此舉也不只是青丘狐王打腫臉充胖子那麼簡單。背後暗藏的陰謀,能殺人于無形。

「從中挑出一件,小巧輕便,又價值不菲的珍寶來。」就在此事,青丘狐王又對鬼官說到︰「孤在見到九幽王的第一時間,就要先把此物送與對方。」。

「諾。」鬼官套好筆套,細細看著手上禮單上,寫滿了的清單列表。

這種見面禮要小巧玲瓏,又要價值不菲,但是也不難以選擇。

很快,這個鬼官就看重了幾個選擇,對青丘狐王回到︰「大王,你看這個行不行。用北地湛藍冰玉雕琢而成的,鏤雕螭穿花紋隨身筆筒。小巧輕便,又不廉價。關鍵是紋飾華美,菊花瓣瓣,梅花朵朵,簇擁綻放。其雕琢技法高超,圖案生動,紋飾渾厚。做見面禮也是拿得出手的。」。

青丘狐王聞听此言,若有所思道︰「是不錯,但沒有更好的了嗎?」。

顯然,青丘狐王對此並不非常滿意,隨即又補充道︰「要那種投其所好,讓對方眼前一亮,足以一下子就看出孤友好誠意的禮品。」。

對面的鬼官有些為難,趕忙到︰「臣也不知道九幽王嗜好什麼啊。」。

「聲色犬馬,這不是整個陰曹地府都知道的嗎?」青丘狐王,立馬就把此話不假思索地說了出來。

看來,蕭石竹這方面的名聲,與他能和北陰朝分庭抗禮的威名一樣赫赫有名,已經名震天下了。

對面的鬼官訕笑一聲,道︰「那臣回去和其他大臣一起商議商議,再報上來請大王定奪。」。

青丘狐王點了點頭,那個鬼官再次跪拜之後,退了出去。

鬼官才走,青丘狐王就告訴身邊的胡棋,道︰「你去通知太子的母妃,讓她做好準備收拾好行裝,同我一起前往九幽國。」。

胡棋那個老宮奴應了一聲,也退出了這個石窟大殿。

大殿上,只剩下了青丘狐王獨坐其上,繼續注視著殿外風雨,期待著和蕭石竹的會面

九幽國,南部地區。

茫茫雲嶺上林海莽莽,群峰突起,飄渺鬼霧終年不散。連綿百里,氣勢磅礡的群山宛如盤踞南蠻地界上,蜷縮著龐大身軀的巨龍,在此地屹立了千萬年之久,紋絲不動;仿佛也陷入了長久的沉睡,不知何時會再次蘇醒的巨龍。

今夜這人跡罕至的山中,茫茫的森林里,也是一如既往的迷霧迷濛,夜幕下的寂靜中暗藏著殺機。

看不太清,只能隱約看到一個輪廓的山中茂林之中,時而響起輕微的 嚓聲響,打破了林子里的寂靜。

緊接著就是一連串窸窸窣窣的聲響,在刮起的夜風和樹葉摩擦的婆娑聲中響起。

林子里夜行的獸魂和蟲子,在聞聲之後四散奔跑。

一個小旗的九幽國軍,在黑夜中穿行在迷霧濛濛的雲嶺山林中,向著雲嶺深山而去。

腳踏落葉和樹枝的輕微細小 嚓聲,正是來自于他們的腳下。

這十三個鬼兵全副武裝,全由有夜眼,能暗中視物的妖魂組成。因此就算在夜幕下夜行,他們也沒有使用照明設備。而他們的身上,裝備都是先進的九幽國火器,還有野外生存所需的必備工具。

全身準備幾十斤,壓在這些鬼的身上,但他們背著這些裝備走了半晌的崎嶇山路,在茂密的叢林里鑽來鑽去,也不覺得累。

這一小旗的九幽國軍,是巫小灰帶到此地的精銳鬼兵之一,也是巫小灰進山剿賊平叛的先頭部隊。

他們將負責在大軍前方找到敵人蹤跡,然後不打草驚蛇地通知就在他們後方遠處的巫小灰,發動出其不意的突襲,給山中藏匿多日的叛軍沉重的打擊。

也要負責悄無聲息的拔掉山中叛軍,安插在各處的崗哨和警戒。

做到讓山中叛軍成為聾子和瞎子。

同時,山下的石賁和鬼虜已經準備好的三十輛飛雷車隨時待命。可以隨時根據隨軍菌人提供的坐標,對叛軍發動空中打擊。

而跟隨著這支先鋒部隊的,還有一個熟悉山中復雜地形的向導,是鬼虜給巫小灰安排的可靠之人。

在這種山勢地形復雜,山高林茂又雲霧終年不散的山中,能有個得力的向導跟著,也能讓巫小灰手下軍士如虎添翼。

而鬼虜和石賁也考慮周到,給巫小灰安排的向導,也都是有夜眼的妖魂,也方便了巫小灰他們在山中的夜間行動。

這支先鋒軍在夜幕下于山林中走了半晌,越來越是接近山中月復地北部邊緣時,為首的旗官忽然停下了腳步,同時抬手起來,給身後的軍士打了個停止前進,就地警戒的手勢。

旗官身後的鬼兵,原地不動,卻警戒著四周。他們身上配備了的兩把暴雨銃,其中一把已經緊握在手中,瞄準各自身前。同時眼觀四路,耳听八方。

在夜幕下警惕著四周黑暗中的一切。

旗官蹲子後,在暗中看向了自己身前,一塊被盤根錯節的樹根包裹住了的青石。

石身,在沒有樹根包裹的地方,遍布著綠瑩瑩的苔蘚。

細看之下,這些苔蘚上有一道細微的劃痕。

要不是他們這一些鬼兵,都是擅長搜索的軍士,這個細微又不易被察覺的細節,絕對會被忽略。

那道劃痕,很明顯是金屬物品不小心踫撞後拉動留下來的。不但劃開了苔蘚,還連著石身上也劃開了一道細痕。

山林之中,沒有任何獸魂和蟲子身上是有金屬物的,這是妖魂或是人魂留下的。

而且口子前細後寬,一看就知道路過此地的人魂或是妖魂,向前而去了。

在前進的時候,手中某樣金屬物品,無意中劃過了這塊石頭,留下了這個痕跡。

旗官抬眼起來,看向了前方,雙眼一亮。

搜索了這麼就,總算在茫茫森林之中看到了人魂或是妖魂的活動痕跡了。

只是放眼望去,前方還是茂密的樹林和灌木,還有滿地的潮濕落葉和枯枝,把露出土上的石頭,蓋了起來。

黑夜之中,無論看向哪里似乎都是一樣的。

旗官打了個手勢,示意向導上前。

等手握火銃的向導才來到他身邊時,旗官已經打開了士兵遞來的雲嶺地形圖,展開看著,壓低聲音的問到︰「向導,再往前方去是什麼地方?」。

盡量讓他們的說話聲,不會傳到一丈開外的地方。甚至只有旗官自己,和那個向導听到了這番話。

向導左瞧右看,在黑暗中辨別著地形和方向,時而又看向了旗官手中展開的地形圖。

如此反復多次,過了許久,這個向導才肯定的對旗官,也是輕聲的回到︰「旗官,我們已經到了雲嶺月復地的邊緣了,再往前就要深入雲嶺的月復地了。再往前去,地形更是復雜,溝壑深澗縱橫,草木更是繁茂。連獵人專用的路徑都沒有,也看不到了。」。

說話間,妖魂的向導深處他右手食指,指頭上的尖爪輕輕地在地形圖中間,緩緩地畫了一圈,盡量不破壞地形圖。

旗官一看他在地形圖圈上的地方,再默不作聲的看向前方。

「往前,向南行進七八里地的地方,有個九九歸一池,非常古老的天然水池潭子,也是雲嶺的月復地中的水源之一。據說在天地初開,古神降生之時,它便已經存在了。」頓了頓聲,這個向導給旗官詳細的講解了一下山月復中的詳情︰「這個池子中間是一個深不可測的大池子,四周環著八個小池子,表面上它們被土地或是已經石化的斷木分割,成為了大大小小的九個池子。實際上,下面是暗暗想通的,所以古神將其命名為九九歸一池。」。

「最奇妙的是,此地離海甚遠,但是正中處的池子,最大的那個池子里,卻生長著一株赤紅如火的紅珊瑚樹從水下生長而出,直沖而起,光是露出水面的部分就有七八丈,宛如一顆參天大樹。天晴時分沒有什麼好看的,但是到了陰雨天,珊瑚枝上就會泛起耀眼的紅光赤芒,乍看之下,好像是陰日落在了雨霧之中一樣。」。

「太陽樹,我听說過這株珊瑚。」听向導這麼一說,旗官也想起了自己曾經在一些古籍上,看過此珊瑚樹的記載。

據說它就像是一株有枝無葉的枯木,屹立在山中已經很久很久了。上方展開的枝條密集繁多,縱橫交錯下似如傘蓋一般。

曾經有人想要進山找尋,一睹真容。但都因為雲嶺地區山勢地形過于復雜,最後能真正見過這一株珊瑚的鬼,少之又少。

不過,听向導這麼一說,似乎向導是見過這株珊瑚的,于是,旗官便問到︰「你見過那株太陽樹嗎?」。

「是的,我本來就是藥農,雲嶺深山中靈藥頗多。可比地里人工種植的,藥效要好的多。」向導點了點頭,臉上洋溢著自豪,回到︰「曾經我為了采集吸收天地靈氣的鬼藥,多次進入山里,也深入過雲嶺月復地,自然是多次見過那株珊瑚的。」。

「原來如此。」旗官說著,思忖了起來。

說實話,茫茫山林找尋叛軍,就算是精銳的九幽國軍,也是大海撈針。

但是仔細想想,叛軍也不可能不吃不喝,在山林中就算衣不蔽體也無所謂,但水源和食物是必須解決的。山中吃的東西好弄,水源卻是固定的。

旗官換位思考了一下,覺得他要是叛軍,也會挨著水源安營扎寨的。

于是,旗官對那個向導當即說到︰「好的,勞煩帶路,我們悄悄地靠近太陽樹附近探查探查。」。

說罷,在向導點頭應聲之際,旗官又對身後的士兵,打了一個繼續前進,但請細細留意所過之處,敵軍痕跡的手勢。

打完了手勢,旗官率先站起身來,收好了地圖後邁步向前,與向導並肩而行,向著雲嶺山中月復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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