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5】外宅

風雨聲聲,從天而降。

啪嗒啪嗒的水滴聲也是此起彼伏,響徹不停。

敲門聲急促有響亮,沒拍幾下,小院中的燈火就亮了起來。

拍門聲讓這座小院里今夜不得安寧。

不一會後,門軸轉動的沉悶聲在雨中響起。

院門緩緩打開,從門後探出一顆狐狸的腦袋來。

臉上一雙有著機警的狐眼滴溜溜的打轉著。

門外的宮奴默不作聲的掏出了腰牌,給門後的狐鬼一看之後,那狐鬼大感驚訝,趕忙開了大門跪在一旁。

宮奴們讓開了路,狐清平踏步走了進去。

門後的小院不大,但院中樹高蔭蔽烈日,植古樸而樹姿秀。高大濃密的樹蔭,擋住了從天而降的風雨。

小院之中雖多昏暗,但地磚上並未積水。建築樸素,廳堂之間貫穿廊檻,宛轉其間。雖也屋舍對立,但卻清新灑月兌。

對此地熟悉至極的狐清平穿過了小院,跨過了面闊五問,進深三間,柱梁均用楠木構築的主廳後,來到了後院。

這後院之中有一池水,岸邊疊石成山,山上或種翠竹,或引活水形成瀑布,飛流而下後注入了池水之中。

而在池水岸邊,有九曲石橋直通池水正中處,那座半浮于水,小巧玲瓏的閣樓之前。

飛檐古樸的樓中紅燈高懸,墨柱紫窗,窗格精巧,均由蘭花圖案精雕嵌瓖。

走過九曲橋的狐清平來到閣樓去,推門而入。

閣樓外看兩層,實則內部只有一層。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道晶瑩剔透、光彩奪目的琉璃屏風。一個人魂女鬼,已跪在了屏風邊恭候著狐清平。

「九枝,你可想死本太子了。」一見到這個婀娜多姿的年輕女鬼,這狐國太子就上前扶起她來,往女鬼那張五官精致小巧的臉上狠狠地親了幾口。

「太子繁忙的公務忙完了嗎?」任由狐清平親了幾下後,那九枝姑娘問完此話,轉動眼珠,嫣然一笑︰「今日怎麼就想起奴家來了?」。

這一顰一笑之間盡顯嫵媚。

「哪里忙的完啊,這不就是忙里偷閑的來看看你嗎。」一邊哄著這個女鬼,狐清平一邊摟著她的***,帶著她繞過了屏風朝著屋中去了。

院中的侍女們趕了過來,並未進門,而是幫他們把閣樓的門關了起來。

狐清平和九枝來到了屏風後,狐清平坐到了後面小樓深處的坐榻上去。

九枝給狐清平跪著奉上了才泡好的熱茶,就一直跪在了坐榻邊上,垂頭注視著地上鋪開的地磚。

「不過明天開始也要忙了。」端著茶盞的狐清平,悠悠說到︰「你可能想不到,九幽王是個什麼樣的鬼?」。

他對面前跪著的九枝沒有什麼可隱瞞的,反正對方只是被他狐清平關在這個四四方方小院里的一個瘦馬。而且這九枝姑娘很是勤奮好學,也聰明伶俐。很多時候狐清平想不明白的事,都會請教于她。

和對其他的瘦馬不一樣,狐清平並未對她實施任何虐待,這也是九枝姑娘願意待在這里的原因。

「九幽王來我們鬼國了嗎?」九枝依舊低著頭,對身前的狐清平問到。

低垂著的頭,讓狐清平看不到她問出此話時快速皺起的眉頭。也看不到隨著話音落地後,舒展開的眉。

九枝姑娘雖然深居簡出,但也听過不少關于蕭石竹的傳聞。什麼神之子和殘忍,還有九幽國的強大等等。

她一直想看看,在傳聞之中這樣一個殘暴的暴君,倒底是什麼模樣?

「沒有,他拍了個使臣來,倒是被我和父王從這使臣口中,詐出了不少信息。」狐清平喝了一口茶,緩緩搖頭後得意洋洋的道︰「那來使傻乎乎的,兩口酒下了肚,什麼都說了。」。

說罷放下茶盞的狐清平,俯身扶起了跪在地上的九枝,讓她與自己並肩而坐在坐榻上後,又道︰「如今的九幽王真的是本相畢露,以為天下太平了,就可以為所欲為了。整日花天酒地的,也無所事事,還美其名曰是趁著和平,他也需要休養生息。」。

狐清平在笑,笑的很是得意。

而九枝卻是在沉思;她總覺得一面之詞不可信,一面之詞極有可能就是謊言。

狐清平還在得意洋洋,喋喋不休的把整個宴會過程大至說了一遍後,又道︰「總之,蕭石竹這種太圖安逸的小鬼,也無非就是之前運氣好一點,才會有了今日的名聲的。否則他算老幾啊。」說罷,狐清平抬起了茶盞又喝了一口茶。

「太子有派人去盯著來使的館驛嗎?」這時,一旁若有所思的九枝姑娘開口道︰「何不派人去盯著那館驛?」。

話音落地,她對對面的狐清平眨了眨眼,目光之中滿溢著機靈。

「我父王已經派人去盯著了,來使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探子的眼楮。所有發出去的信件,我們也會先拆看的,放心吧。」不以為意的說出這番話後,狐清平站起身來,朝著床榻那邊去了。

卻沒有說他們已經在酒席上,或多或少的暗示了長琴,人在屋檐下的日子不是長久之計,如果有需要,青丘狐國可以幫助長琴復國。

這狐清平也不是什麼都和自己喜愛的九枝姑娘說,始終還是有所保留的。

而且天也不早了,是時候要休息了。狐清平不想把時間浪費太多在得意上,還是早點休息,明天才能打起精神來設法去古董長琴,加入他們的陣營

安置長琴的館驛,就在青丘山南麓山腳下,遠離宮中,也距離城中的居民區很遠。是為了招待長琴,專門收拾出來的。但四周不遠處都有拱衛青丘狐窟的軍營,特意把長琴安排在這樣的地方,反而更像是方便監視長琴才這麼安排的。

只是青丘狐王的借口是,這樣能更好保護長琴的安全。

那館驛是一座灌木蒼翠環繞的四合院,幾幢相連的青瓦灰牆的廂房組合而成每一個小院,古色古香幾個小院又相連在一起,合成了一個矩形方陣的大院。

不多不少,這個館驛正好是有九個小院。

在大門前的空闊草地上,高高懸掛起來的大紅燈籠上。夜風一吹,燈籠里的火苗在半空中隨著燈籠搖蕩。

而長琴和他的隨從,也都安排在了在了這個院中。

長琴是有備而來,隨從雖然數量不多,也沒有帶衛兵軍士,但是他身邊那些打扮成小童和侍女,不是玄教教徒就是素天居的弟子們,安全絕對能夠保證。

而當長琴被青丘狐國的宮奴扶著進來後,就對那些手下隨從們大聲的嚷嚷道︰「去取紙筆修書給大王,告訴他青丘狐王太熱情了,太客氣了。好鬼,絕對是好鬼!」。

風雨再大,長琴這麼大吵大嚷的,四周潛伏在黑夜里,監視著他的青丘狐國探子,和院里已經由青丘狐國探子們扮成的僕從,都听到了他的吵吵鬧鬧聲。

很快,長琴的隨從之中那個書里打扮的小鬼就走了過來,一邊應聲答應著,一邊幫著青丘狐國的宮奴,把這個一身酒氣醉醺醺的長琴扶進了正屋之中。

屋頂上青丘狐國的探子在暗中目視著長琴進入了屋中後,輕輕的掀起了一塊磚瓦,向著下方燈火通明的屋內窺探而去。

只見得長琴被扶到了床上就躺倒了,還不忘了打了個酒嗝後,吩咐手下道︰「快去飛鴿傳書,告訴大王我們在這里的待遇不錯,青丘狐王的招待真的很好。」。

說罷,那床上的長琴嘿嘿一笑後,忽然說了一句胡話︰「青丘狐王再來啊,我們喝一大杯。我們絕對,絕對是,是最好的盟友,必須,須,一口悶了才是真感情。」。

屋頂上的探子並不知道長琴吃了醒酒藥,真的以為他醉了,听到此話在心里暗暗冷笑道︰「我家大王今天可不會和你再喝一大杯了。」。

「美女,嘿嘿嘿。」屋中的長琴,趁著隨從給他月兌鞋襪時,又笑了笑後,有點大舌頭的道︰「你們跳的舞好看是好看,別轉圈圈啊,好暈啊。」。

屋頂上就在監視著他的青丘狐國探子在風雨中緩緩搖了搖頭,顧自的一笑後,繼續定身下來監視著屋中的一舉一動。

長琴的僕從在驛館僕從幫助下,給醉醺醺的長琴洗了洗腳後,幫長琴蓋上了被子讓已經不再怎麼說胡話的長琴。

被子才蓋上了一會,屋中的長琴就已經鼾聲大作了起來。

而他的隨從跟著館驛的僕從一起退了出去後,幫長琴把們關上,找驛丞要紙筆替長琴修書給蕭石竹去了。

而躺在了床榻上的九幽國長琴,還在不斷的打呼嚕。

那陣陣呼嚕打得震天響。

屋頂上探子在風雨中,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連長琴睡在床上的模樣,也在探子的緊盯之下。

殊不知長琴已經知道了屋頂有探子之事。

在自己的隨從扶著長琴的時候,那個隨從已經在他手臂上,把驛館中什麼地方有青丘狐國的探子,都寫了出來。

長琴身上衣著薄紗制成,自己的隨從以指代筆每寫的一筆一劃,根本就沒有喝醉只是在裝醉的長琴,都感知得清清楚楚的。

他在進門之前就知道了屋頂風雨中,暗藏著青丘狐國的探子。

長琴躺在床上,一邊佯裝打著悶雷聲一般的呼嚕聲,一邊用手指,不動聲色的在被子下的褥子上,輕輕的寫著字︰「青丘狐國有反心,青丘狐王試圖拉攏臣作為青丘狐國在我國中的內應。如何應對,請主公指示。」。

他寫的這些字,被就藏在被子里的菌人也看得一清二楚。

呼嚕聲還在風雨下的小屋中回響著,此起彼伏,听得那屋頂上就沐浴在風雨中的青丘狐國探子,都有些疲倦了。

只是任務在身,那個探子也只能硬撐著,繼續透過那掀起瓦片後露出的小洞,繼續緊盯著下方屋內的動靜。

屋中還是鼾聲大作,時而還有幾句模糊的夢囈胡話,從長琴的嘴里發出。

青丘狐國的探子哪里知道,真正的消息已經被長琴悄無聲息的發了出去。至于他派去修書的僕從,寫出去的只會是假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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