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5】不會

這周邊都是漫漫煙水,隱隱雲山的玉闕城附近,好像又要下雨了,天上是密雲攏聚,地上是陰氣四散升騰,聚而不散。玉闕宮中更是陰冷,刺骨陰風呼嘯不斷。

陰暗下來的玉闕宮天坑中氤氳鬼霧,環繞著精美樓閣間飄飛,雄偉的殿堂四周,盡是煙籠霧鎖。

就連那蛟珠和蜈蚣珠,在昏暗光線下齊齊亮起了的絕香苑主樓里,也是這樣的。

薄如輕紗的陰霧鬼霧,在奇花異草之間游走著。弄得那大花天狗鼻頭濕冷,鋼針一般的胡須顫了顫,就不住的打噴嚏。只好打消了在花草叢中睡覺的念頭,有點不甘心的站起身來,搖頭晃腦間身子扭動,抖落了身上長毛之間,沾上的花草叢中的露水後,踏步來到了鬼母奏案邊,躺倒了地毯上再次呼呼大睡起來。

蕭石竹提筆批閱著奏本,鬼母倒是停了下來,起身做了幾個動作,活動了一下筋骨後又坐下,端起了茶杯,拿被蓋刮了刮茶末,抿了一口時細細琢磨了一番,丈夫之前說話間自信的神色,又注視著正在埋頭批閱奏本的丈夫,問道︰「你讓陸吾做了什麼?」。

鬼母知道蕭石竹的每一根腸子,有什麼彎彎繞的。雖然不知道她的丈夫讓陸吾具體做了什麼,但鬼母知道,蕭石竹一定讓陸吾帶去了能讓狐嵐動心,把青丘狐王請來的東西。

那或許是一句話,或許是無價之寶,但肯定是狐嵐已夢寐以求之物。

否則,蕭石竹不會如此自信。

鬼母感覺,狐嵐又要被蕭石竹套路了。不過她更多的是好奇,蕭石竹要怎麼套路狐嵐?

但蕭石竹卻故意裝傻,一邊批閱著奏本,一邊漫不經心的說到︰「沒做什麼啊?就是讓他去嘉獎一下狐嵐,嘉獎狐嵐為兩國和平和友誼做出的努力和奉獻。」。

鬼母不再多問,反正蕭石竹說有他不願意說的道理,好奇再重,也只能強忍著,放下了手中茶杯後繼續工作起來。

「我只是讓陸吾,帶去一句話。」片刻過後,蕭石竹知道妻子好奇不消,在批完了一本奏本後也停筆下來,端起自己的茶盞喝了口茶,砸吧砸吧嘴,道︰「因涂瑤清之事事關重大,關系著兩國的和平未來。青丘狐王若來,來之日的宴席之上,我將宣布涂瑤清死罪可免,改判涂瑤清幽禁深宮,渡過余生。」。

鬼母這一听愣住,握著的朱筆也停在了半空。

細細一品蕭石竹此話,發現蕭石竹還是一如既往的只佔便宜不吃虧。首先蕭石竹簽發的涂瑤清死刑,是秘密的。此事只有他和鬼母,還有懲惡司的主事知道。

消息不可能走漏,那怎麼做戲都是蕭石竹說了算。

他要當著青丘狐王的面,說要免了涂瑤清罪也是可以的。這樣讓青丘狐國能看到希望,還不花一分錢,也符合蕭石竹這對外鐵公雞的性格的做派。

蕭石竹要不這麼做,就不叫蕭石竹了。

而且這麼做了,青丘狐王那鬼精鬼精的老鬼狐,也會因此看到有利可圖。這無利不起早的老鬼青丘狐王,一定會為此動心,要來九幽國的。

畢竟只要涂瑤清活著,青丘狐王就覺得還有利可圖。這個無利不起早的老狐狸,怎麼會不為此跑一趟呢?更何況他青丘狐王一定料到了,蕭石竹不會這麼大費周章布下鴻門宴的。

鬼母終于知道了,怎麼蕭石竹如此的自信有鎮定,就知道那青丘狐王一定會來。

「這月丫頭那邊啊,還得你去說說,給她透點風聲,以免她又多想反而傷心。」蕭石竹繼續端著他的茶盞,但卻沒有喝茶,只是繼續對鬼母說到︰「事後,我會給她一個交代的!」。

他把那交代二字,說的咬牙切齒,鬼母一听這話中有恨也有怒,便知道丈夫這是又要給青丘狐王耍心眼了。

只要是青丘狐王來了,他會宣布涂瑤清暫免死罪。但青丘狐王一走,這涂瑤清一定會慘死深宮。

而且一個幽禁之鬼,他鬼不能探視。就算涂瑤清哪天在深宮中死了,也他鬼知曉。

有時候,蕭石竹陰狠起來,也不亞于酆都大帝啊。

鬼母正在心中這麼想著,蕭石竹已是一聲嘆息,月兌口而出。

這聲嘆息之中,又充滿了惋惜;鬼母听了這一聲嘆息聲,心里涌起五味雜陳。她知道,丈夫還是覺得這涂瑤清死了惋惜。況且兩鬼又有百日夫妻的恩情,偏偏這涂瑤清作死了後還要蕭石竹動手,不得不殺了這涂瑤清,怎麼叫蕭石竹心里能完全鐵石心腸?

「行,月丫頭那邊我去說。」鬼母也沒有多想,就應了下來。

蕭石竹已經背負的太多了,鬼母也自願為他去分擔一些事。

「謝了。」蕭石竹對鬼母投去感激的目光,很快喝了一口茶又放下茶盞,拿起了另一本奏本翻開看了起來。

那奏本上的內容,寫的是九幽國市舶司的官員發現,有外來的商販買家,正在九幽國中重金收購九幽弓的密奏

玉闕城上空,密雲聚攏後遮住了光芒萬丈的耀眼陰日。天地之間,陰暗了下來。

但繁華的玉闕城中,還是那麼的熱鬧。絡繹不絕的商旅行走在城中集市上,馬來車往的道路兩旁,商販的吆喝聲直沖九霄之上。

而遠離鬧市,僻靜清幽的狐嵐府邸上,倒是听不到那麼多的嘈雜和熱鬧。

在這座府邸正堂上,一頓茶水喝足了的陸吾,終于站起身來,對也起身的狐嵐作揖行了一禮。

「陸大人,只是一杯清茶幾碟點心,實在是怠慢了。」對面還禮著的狐嵐,一瞥身邊桌上的果盤,趕忙賠笑著道︰「改日陸大人若有時間,一定要再蒞臨寒舍。到時候我等一定好生招待,絕不再委屈了陸大人。」。

「不委屈不委屈。」陸吾連忙擺了擺手,道︰「這茶也不錯,是貴國的雪竹茶吧?」。

說著,陸吾就邁步向前,朝著正屋門外緩緩徐行而去。

「是的,陸大人真是博學。」緊隨而來的狐嵐,拍著馬屁︰「我國能拿出手來的,也就這種在青丘狐國北域高山上,雪地里生長出來的,葉如竹葉的茶了。當然與貴國清醇芬香的羽人雲霧,還是有天壤之別的。」。

「狐嵐大人說笑了,茶嘛,就是用來解渴的,好喝就行,何必分個什麼三六九等呢。」陸吾哈哈一笑,道︰「今日登門也是公務,不便久留,倒是沒有好好嘗一嘗這雪竹的茶香。下次待我休沐時,一定還要登門,狐嵐大人到時候可不要小氣啊。」。

「那是一定的,待到大人下次來時,我一定會給你再多準備些我國的特色食品。」說話間,兩鬼已經下了狐嵐府邸正堂的石階,站到了院中。

那狐嵐趕忙給家里的僕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趕快去庫房打包些青丘狐國的雪竹茶來,直接給陸吾送到府上去。

同時又再頓了頓聲後,狐嵐又對陸吾繼而說到︰「這我國的奇漿香酒,江中白魚八珍,山中彩雀八珍,也是能上得了台面的美味佳肴,還別有一番風味。下次陸大人再來蒞臨寒舍時,我一定讓庖廚給陸大人做幾道地道的青丘狐國菜,也讓大人嘗嘗鮮。」。

「那就說定了。」已經來到院門口的陸吾站定在院門後,對狐嵐又作揖行禮︰「狐嵐大人不必遠送;方才主公讓我帶來的話,勞煩你轉達你家大哥狐王。這你我兩國,未來更是友誼堅固,才能一往無前啊。」。

「是。請大人放心吧,我一定轉達。」狐嵐說著,也對陸吾作揖行禮。

道別一番後,陸吾出門而去,坐上了等候在宅門外的白布冥轎,由鬼差在前開路,向著玉闕宮宮門那邊去了。

一直立在門內,目視著陸吾遠去後才轉身折返的狐嵐,臉上笑容瞬間不見了蹤影。

陸吾今日登門,送來了蕭石竹的嘉獎,和口頭表揚狐嵐的話。

這本來也沒有什麼不妥的,反而說明了蕭石竹並未察覺到,青丘狐國和狐嵐他們,在背地里出賣九幽國之事。

但狐嵐生性警惕,這陸吾一把蕭石竹托他帶來的話說出口,倒是讓狐嵐一下子謹慎了起來。

踱步折返正堂的狐嵐,眉頭是越鎖越緊。一直侯在左右的兒子狐清雲見狀,在狐嵐耳畔輕聲問到︰「父親,這會不會是蕭石竹的鴻門宴,欲置大伯于死地的鴻門宴?」。

狐嵐聞言忽然駐足,眼中擔憂更重幾分,但卻是一閃而逝後,叫來了自己的管家後,帶那管家入了正堂後關上了門窗,才悄聲對那管家問到︰「近來可有听說這九幽國有什麼動作?我們在國中各地的諸鬼,有沒有什麼麻煩?」。

今日狐嵐問這些機密之事,盡然沒有避諱自己的兒子狐清雲,任由兒子就在一旁立著,側耳傾听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狐嵐早在罰了兒子狐清雲,面壁思過旬月之後,暗中告訴了兒子自己要做的事。一來免得那狐清雲再沖動壞事。二來,這也能幫幫狐嵐。

所以這狐清雲,如今倒是比過去沉穩多了,沒了以前那些毛毛躁躁。

在狐嵐父子的注視下,那個也是 狐鬼的管家細細回想了一番後,緩緩搖頭道︰「沒有听說啊,這我們在九幽國中的鬼們,也是該做生意就做,各司其職也沒有什麼麻煩。九幽國呢,現在和北陰朝的和談結束了,東瀛洲又進入了雨季,也沒有什麼大動作了。近來小的手下的鬼探子們,听那些從宮里下朝出來的官老爺們在茶館酒樓里議論的,也不過是如何改制,如何發展九幽國的事。」。

「嗯,孩兒最近和幾個走得近的九幽國鬼官們閑聊時,他們說的也是這些。」一旁立著的狐清雲微微頜首,對父親狐嵐說到︰「這九幽王好像要讓九幽國,進入休養生息的狀態了。」。

「嗯。」狐嵐聞言,又仔細思忖了一番之後,捋須著斬釘截鐵的道︰「那這宴席就不會是鴻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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