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5】認母

陰日正烈,縱然涼爽海風來去不斷,這鐘馗激動起來,話才吼完,也已是滿頭大汗。身上那身紫袍官府前襟,也潮了一些。

緊接著,還听到了共工那聲反問,當即氣得把雙眼瞪得更大。黑臉上泛起赤紅,脖頸上和額頭上,更是青筋暴起。

急的他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語塞半天後,也只是把手中談判書,摔給了共工,示意他自己看。

共工倒是不急,明明知道書中內容的他,卻還是緩緩展開談判書一看,然後抬眼一瞥對面的共工,裝傻的笑道︰「這里面也沒有訛詐二字啊。我可沒有看出來,我家主公訛詐了北陰朝什麼。」。

說罷,把談判書也如之前鐘馗那般,重重的摔倒了鐘馗的懷里。

來之前,蕭石竹是私下交代了共工和國師盈盈的。要他們無論面對的談判對象是誰都要硬氣,別丟了九幽國的面子,最好能囂張到飛揚跋扈,也能起到威懾作用。共工覺得,都已經笑臉相迎了半天了,是時候該硬氣一點了。

他故意這麼做了後,直視著鐘馗,收起了笑容,露出了滿臉的肅色。

「要談就談,不談這事情也好解決。」與此同時,一直沒有開口的國師盈盈,厲聲喝道︰「龔明義還關在我們地牢里呢;回去告訴酆都老鬼,他不談判,是要龔明義的手指耳朵還是要他的舌頭和那一對招子?」。

「你」抬手怒指國師盈盈的鐘馗,氣得手指都顫抖起來。同時語塞,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這事北陰朝是對九幽國沒了脾氣,就是因為這在戰場上被俘虜了的龔明義。

雖然他輸了戰爭,但也把九幽國守島大軍打得幾乎全軍盡墨。光是這一點,酆都大帝就不能把他留在牢里。更何況在近半年的戰斗中,龔明義已經積累了不少對付九幽國軍的經驗。

也知道了九幽國的不少事情,包括武器戰術都比其他的北陰朝鬼將,要了解得多。

而且龔明義的腦中,還有北陰朝的很多機密。絕不能任由他,一直被九幽國控制著的。

可龔明義在北陰朝的眼中是塊寶貝,但對于九幽國來說,是個隨時可以折磨的戰俘而已。

九幽國就是抓住了這點,來了個打蛇打七寸,把北陰朝逼得無計可施,然後獅子大開口。也讓鐘馗這個長相凶狠,但深謀遠慮,智慧不小的人魂,一時間也破不開這個死局了。

「來人,把這位鐘馗大人先扣在我旗艦的甲板上,我們請他看一場大屠殺。」共工趁此想了想,對身邊的鬼兵立刻下令道︰「各艦船準備,對抱犢關立刻進行炮擊,各戰船自行開火,目標是關隘里所有的防御工事。空騎兵飛天軍和仙槎立刻出動,轟炸抱犢關!」。

一聲令下,有的鬼兵去傳令去了,有的鬼兵則立馬把毫無防備,還在詫愕的鐘馗,三下五除二給控制住了。至于鐘馗帶來的幾個鬼兵,也被水下的鮫人給控制了起來。

這可是蕭石竹說的,北陰朝不願意談,那就把抱犢關毀了。

共工之前觀察了關隘半個時辰了,發現要打這堅固的關隘,還得先發制人。要先發制人,那就得把鐘馗拘押在船上。這樣守關大軍,也會投鼠忌器。

跟著蕭石竹在一起共事久了,共工他們也有了流氓地痞的習氣。打起戰來如街頭亂斗一般,不但不講究章法,還一旦逮住機會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下得了狠手也什麼事情都干的出來。

本來也沒打算把鐘馗怎麼樣。可鐘馗主動送上門來,還這麼囂張,共工本著蕭石竹告訴他的,要硬氣一些的原則,想了想就想到了這個耍無賴的辦法。

這無賴的本事,哪是飽讀詩書的鐘馗能比的,更沒有想到,九幽國會給自己來這麼一招。

早知道要這樣,鐘馗就帶著大軍來了。

「你們去搬個椅子來,讓我們鐘大人坐下。」雙手向後被兩個鬼兵制住的鐘馗還在詫愕,國師盈盈就說到︰「再把他綁在椅子上,讓他好好欣賞欣賞這場屠殺!」。

跟著蕭石竹往黃泉之中,走了一遭回來的國師盈盈,也沒過去那麼心軟了。這對付敵人的狠辦法,是學了一套又一套。

衛兵們很快就搬來了一把椅子,把鐘馗綁在了上面。

那鐘馗掙扎著,氣呼呼的急聲怒喊道︰「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你們不能殺我。」。

鐘馗喊著,心里更是焦急,擔心越來越重。他來之前,關隘里的火炮是加了起來,但是都沒有填彈。而且為表示誠意,告訴了軍士不得擅自開火。

鬼知道九幽國軍會忽然不宣而戰,還把他給扣押下來了。那關內士兵就算是反映了過來,回擊也會打得前瞻後顧。

喊得再激烈,他還是被五花大綁到了椅子上去坐著,動彈不得。

「我們不殺你,只是給你看我們怎麼把龔明義的杰作,毀得一點不剩。」冷哼一聲的共工,說完此話,就被國師盈盈拉到了遠處去。

九幽國各戰船的火炮已經填裝完畢,正在調整瞄準遠處岸上。直待水師炮兵一開火,飛天軍和空騎兵就會殺過去。仙槎飛雷車隨後跟上,把抱犢關再次化為廢墟。

把共工拉到一邊去的國師盈盈,低聲對共工說到︰「都督,我覺得一不做二不休,炸了抱犢關,我們就把鐘馗也帶走。一個龔明義的籌碼不多不少,在加一個鐘馗,說不定能多要北陰朝索賠些東西。到時候我們只把他的隨行衛兵放回去,順便讓他們給北陰朝傳個話,就說鐘馗也在我們手上,立刻派人來談判。」。

這話才說完,共工雙眼一亮,頓時喜上眉梢,一拍手︰「好,好!就這麼辦。」。

這話才說出口,手下的水師炮兵就已經齊齊開炮,左右兩翼戰船向著東西兩個方向行駛前進,邊走變大。一枚枚炮彈發出尖利的呼嘯聲,席卷著灼熱的高溫氣浪,朝著抱犢關主關隘和兩翼海岸防線的防御工事,如雨點一般落了下去。

一時間,抱犢關附近黃塵漫天,熾烈眩目的火光迸射不息,山崩地裂的爆炸連續不斷。

抱犢關中的守軍做夢也沒有想到,九幽國一百多戰船會不宣而戰。

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海港里的戰船就十之七八都淹沒在了烈焰中。九幽國戰船的毒火神炮,基本都用來招呼這些戰船了。

而墜星炮,天雷炮等遠處大威力火炮,全部往岸上的防御工事招呼了過去。一時間整個抱犢關中塵埃升騰,烈焰遍地,慘叫聲和**聲在風中,隨著血腥味飄散

九幽國玉闕宮中,鬼醫屬里。

鬼母親自扶著賴月綺,在鬼醫屬里的病床上坐下後,看向了不遠處微微垂首著的蕭茯苓。

有了賴月綺的說情,鬼母也沒罵她也沒打她,只是賞了那些盡忠職守,堅守原則一直沒有把蕭茯苓放進察查司去的鬼兵鬼差和鬼官鬼吏們。

現在,把賴月綺扶回來了,鬼母看了看蕭茯苓,卻道︰「茯苓,過來跪下。」。

蕭茯苓心頭一緊,手心里滲出了一絲絲冷汗。

從小她最怕的是她母親。都說是嚴父慈母,但在蕭家,蕭石竹這父親有時候還寬容蕭茯苓得很。今日蕭茯苓這一身的毛病,十有八九是蕭石竹寵出來的。

倒是鬼母這個母親,對蕭茯苓還嚴厲一些。以至于讓蕭茯苓都養成了一種本能,只要鬼母厲聲對她說話,都會不由自主的心頭一緊。

「姐姐,你別為難茯苓了;她也沒錯,這孩子也沒有釀成什麼大禍。」與鬼母一起並肩而坐的賴月綺,趕忙為蕭茯苓求情。

「過來茯苓,跪下。」鬼母假裝沒有听到,又對蕭茯苓大喝一聲。

蕭茯苓聞言趕忙埋頭走到鬼母和賴月綺身前,雙膝毫不猶豫的一彎,撲通一下跪在了堅硬結實的地板上。

可把賴月綺給心疼壞了;那地板多硬啊,地板隨著蕭茯苓的下跪發出一聲悶響,賴月綺的心也跟著一顫。

鬼母雖然面不變色,但心里也暗暗心疼。這蕭茯苓畢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茯苓,給你月娘磕頭。」但鬼母也只是暗暗心疼,依舊面不改色,只是語氣稍微平和了些,對女兒緩緩道︰「從現在開始,你要把她當成你的親娘,你要愛護她心疼她孝敬她。以後一定要為她養老送終,好好的把她照顧好了,愛護好了,孝敬好了。」。

「啊?」蕭茯苓一愣,抬起頭來看向鬼母。

眼中盡是困惑和費解,不知道鬼母這是唱的哪一出戲?

蕭茯苓畢竟還女敕點,哪知道她母親的能耐。

鬼母深知賴月綺的心結是孩子,既然如此,一下子也不可能給賴月綺變出一個骨肉來,那就把蕭茯苓變成賴月綺的骨肉。

反正兩鬼也早就不是母女,卻勝似母女了。鬼母也不在乎。

而且她樂意,也心甘情願這麼做。

關鍵是這樣能消除一下賴月綺內心的悲傷。

「從現在開始你要叫她娘,以後不許叫月娘了,得叫娘。她以後就是你娘了。」賴月綺和蕭茯苓都還在詫愕時,鬼母直言說到︰「這比你去察查司鬧事,能讓賴月綺更開心。」。

「那我不是有兩個娘了嗎?」蕭茯苓說著暗暗思忖一番後,笑問道︰「你倆要站一起,我喊一聲娘,那你們知道我喊誰嗎?」。

蕭茯苓當然樂意,只是她那玩心和蕭石竹一樣大,一念至此倒是先開起玩笑來了。

「這還不容易。」鬼母終于笑了起來,笑的很和藹,接著對女兒說到︰「那我們兩就一起答應你唄。你都說了,兩個娘,那還分什麼彼此。」。

「認娘吧,快磕頭。」頓了頓聲,鬼母不顧賴月綺的推月兌,對女兒快語說到。

話才出口,蕭茯苓挪了挪膝蓋,正對著賴月綺,收起了笑容,面露嚴肅認真的神色,朗聲說到︰「娘在上,請受孩兒一拜。」。

說罷,就畢恭畢敬的磕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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