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3】沖動

鳥兒啼鳴,清脆歡快。山風習習,倍感涼爽。

正堂上站著的諸鬼,無不是面露愧意,垂頭下去,一個個都是啞口無言。他們之中,任誰都比英招官小權小,但卻都用著上等好茶。更別提府中器物,那便是非金即銀,奢華得很。

這些年來,九幽國中富起來的不只是大多數的鬼民們,連鬼官鬼將的腰包也鼓了起來。

且蕭石竹知道,他手下的這些鬼官鬼將們誰都會作秀,唯獨他這個拜把子的兄弟英招,直腸子一個,做不來秀。他眼前所見的一切,都是真真實實的一切。

但正是因為這樣,才讓他更是揪心。

「真該把蕭茯苓留下來,讓她也好好看看這一切,看看真正的好官,倒底是什麼樣子的。」說罷,蕭石竹抬起茶盞喝了一口茶,頓時覺得澀口。

「我在人間時,看那些史書,總說帝王都是聾子,是瞎子。我這還不是帝王呢,就成了聾子,成了瞎子了。要不是今日所見,打死我也不相信,英招能把日子過得這麼清貧。」感嘆著放下了茶盞的蕭石竹,立刻對石決明道︰「立刻傳令玉闕宮,每年從我自己的私庫里拿出兩千兩冥銀,撥給英招專作家用。」。

「影兒,你把這筆錢看好了,這錢只能拿來給你們家家用,不許英招拿出來捐贈或是補貼此地官府所需,更不許拿出來賑濟。」然後,他又給英招媳婦下了一道令︰「這是命令。」。

影兒一听,首先是詢問的目光看向了英招,遲遲沒有敢應聲。

「你看他干嘛?我發布的對的命令,他敢說個不嗎?」蕭石竹見狀,當即又道︰「這事我做主了,也不是什麼壞事。而且又不是什麼軍國大事,不作討論,也不再議,就這麼定了。」。

「听大哥的吧。」英招也不好再推月兌,趕忙對妻子說到,隨即又對蕭石竹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多謝大哥。」影兒對蕭石竹道謝著,又徐徐行了個萬福。

「石決明你們也別杵著了,記住今日看到的,有空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現在,都去玩吧。」蕭石竹擺擺手,示意石決明等鬼官鬼將們退下,也不忘了叮囑道︰「帶上黑猴,把他看緊點,別讓他惹事就行。」。

「諾。」石決明他們齊齊應聲後,相繼退了出去。

很快,英招家的正屋里就只剩下了蕭石竹和英招夫婦。

「你們也別杵著了,都坐下吧。」蕭石竹示意英招他們坐下。

英招和影兒應了一聲,取來墊子就鋪在蕭石竹左下方不遠處,踏步走上去後四蹄一曲,臥在了墊子上。

「英招,你給我說實話,怎麼會有點什麼小災小難就把你的錢包也掏了?國庫不是有準備專門的賑災款項嗎?」蕭石竹臉上肅色再起,沉聲問到。

他明明記得,國庫是充裕的。連軍餉和官吏年俸,都不會拖欠的。怎麼一旦出現點什麼事情,還要本地地方官自己掏錢?

「嗨,這錢不是沒有,只是這些年我國中到處發展都要錢,大哥你見得冥道,寬五丈,所過之處開山裂河,都是用錢鋪出來的。還有那遍布全國各地的靈渠,窖藏糧食的倉庫,哪一個又不是用錢挖出來,建起來的。如今戰火連連,已經近三年,國庫里的錢只是夠用,並沒有說多到用不完。就拿朔月島這次大戰的開戰前半年來說,一場暴雨摧毀了島上東面的港口,這維修費用報了上去,陸吾是分批給我撥款的。」英招笑笑,直言說到︰「當時我就問他怎麼不能一起給我。畢竟這港口修好了,才能盡快通商。他給我的回復是,庫中雖然有錢,但馬上就要用,得小心使用。加上各地的衙門,軍府還要購**茶,到處都要用錢,陸吾也是沒有辦法。」。

「春茶?」蕭石竹聞言一愣,端起自己的茶杯想了想後,想起來確實有這麼一回事。

九幽國成立的第三年,他接納了吾丘壽和陸吾的建議,為了防止各地官員大膽放肆的貪錢,各級衙門都會置辦給官吏們辦公時吃飯的公廚,同時購買他們辦公時需要用來解渴的茶葉和水果。

同時也提高一些薪俸。

這確實杜絕了很多官員貪受賄賂,加上九幽國對貪污賄賂懲罰嚴苛,倒是沒了大貪。

「嗯,春茶。大哥你是知道的,我和陸吾常有書信來往,他倒是不說大的國事,倒是經常在書信里對小弟提到,國中各地各級衙門公廚和春茶費用,每年的開銷就各是好幾千萬兩冥銀。其實這些年我國東征西討,又在大力建設各地。賦稅只是勉強夠用,要有什麼突發情況,還得靠阿三的市舶司,和我們這些有貿易港口地區的存銀來救濟。」說到此,英招長嘆一聲後挺直身軀,對蕭石竹諫言道︰「所以大哥,要你的如果今年能和北陰朝談判,可否加上一條,兩國停戰數年。我們繼續休養生息一段時間。反正一口也吃不成一個胖子,對付北陰朝宜緩不宜急。」。

「還有官田,天下官田佔我國耕地的三分之一的。這些官田不上稅,只是供給各地各級鬼衙和軍府的公廚糧食,就算這樣,官田每年也多有余糧。吃不完的,很多官員就私下自己賣。這錢,自然也收不上來了。」頓了頓聲,英招又說到︰「當然如此一來我國是沒有大貪,冒險去貪錢還不如賣點官田里的糧食,還不用提心吊膽的。但是國庫的錢財自然也不會充盈。一旦打起戰來時,就只能做到勉強夠用。好多邊境的鬼官,都和小弟一樣,有什麼事情錢不夠,先自己掏出來。等著玉闕宮慢慢派發,然後在慢慢還上。就這樣也是秋霜和陸吾他們,還有**有本事了。不然那國庫中,早就空了。」。

蕭石竹沉默了。他是很少管錢,都還不知道國庫打了幾年的戰,成了現在這樣樣子,都已經快要左支右絀了。

「別說了。」影兒見蕭石竹臉色鐵青,趕忙拉了拉英招的衣袖,小聲說到。

英招趕忙閉嘴,把本該在頓了頓聲後要繼續說出的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大哥,這天下就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英招他又只是懂得打戰的,這些治國的事情就是胡侃瞎聊一下,你也別放在心上。」影兒笑笑,趕忙打著圓場一般說到︰「這財政上的事情,又豈是他一個大老粗的丘八能動的。」。

英招一愣,頓時面泛不服之色,轉頭看向妻子正要張口理論,就見到妻子影兒對他一陣擠眉弄眼。

想了想,英招才反應過來妻子要表達什麼,于是趕忙附和道︰「是啊大哥,我們這不是聊聊天嗎?暢所欲言起來嘴就胡謅了,再說打戰哪有不用錢的。」。

英招嘴笨,說來說去還是沒把這話給圓過去了。

「這還真不是胡謅,你提的建議我覺得可行。」抿了一口茶的蕭石竹,微微皺眉著,若有所思的說到︰「真的得在這談判上下點文章,換幾年的太平,也好給我好好的改制改制。」

「閃開!」

站在察查司門口的蕭茯苓怒氣滿臉,眉目生威風,左右手各持一柄長劍,與看守此地的衛兵鬼差對峙著。

那些手持兵刃火銃的鬼兵鬼差,很是為難。既不能放蕭茯苓進去,又不能對她大打出手。

都知道這才到了宮中的蕭茯苓,為什麼怒氣沖沖的趕到此地來。還不是這翁主一回來就找了賴月綺,一見賴月綺傷心難受得以淚洗面,食難下咽,問清了緣由後二話不說就沖出了鬼醫屬。

四處找人詢問,涂瑤清的下落。

那些宮人本不該說,可沒有鬼母的死命令,加上蕭茯苓的幾鞭子下去,就從宮人們口中問出了涂瑤清就關在這察查司里。

這還了得,蕭茯苓跟點著了的**一樣沖到察查司門口,就要往里闖。高喊著要殺了涂瑤清,這才把整個察查司中大部分衛兵和鬼差,都給驚動了。

紛紛沖到了門口,攔住了蕭茯苓的去路。

蕭茯苓正在氣頭上,心里只有沖動,哪里還有半分理智。見有鬼攔路,立刻就拔劍出鞘,威風凜凜的站在察查司門口,迎著席卷而來的陰風,把玄力注入了雙手緊握著的長劍中。

劍身上泛起耀眼光芒;一柄長劍劍身上光芒赤紅如火,道道熱浪憑空而生。另一柄長劍劍身上藍芒涌現,帶起刺骨寒氣,嚴嚴實實的覆蓋在劍身上。

「我在說一遍,給我都讓開!」蕭茯苓衣裙鼓舞,右手中那柄渾身赤紅的長劍舉起,指向了察查司鬼兵中為首的鬼官。

劍尖指向了鼻尖時,那鬼官一瞥蕭茯苓已經血紅的雙眼,心頭一凜,掌心里冷汗直冒。

那雙瞳孔微縮的眼中充滿戾氣的眼神。冰冷的殺意,讓人不寒而栗。

鬼官更是不敢放蕭茯苓進去了;這活祖宗要進去了,非得把牢里的涂瑤清,給大卸八塊了不可。

「去找**了嗎?」這個鬼官趕忙對身邊的衛兵們,顫聲問到。

「去了,小五已經順著後門飛奔出去了。」衛兵回到;說話間,一直緊盯著蕭茯苓,生怕對方趁著他們一個不小心,就殺將進去。

可這世上就是怕什麼來什麼!

這鬼兵話才說完,蕭茯苓已經足尖點地,騰身而起,舉起了的長劍朝著那個察查司的鬼官,就迎面劈了下去。

劍還沒有劈下,熱浪就已先撲了過去。

灼熱炎風,嚇得那些守住門口的鬼兵們紛紛後退之時,讓手持盾牌的衛兵上前,環在了那個鬼官身前。同時這幾個盾牌手運起渾身鬼氣,施展出了聚氣化冰的神鬼術,在盾牌上凝聚成一道霜雪寒冰。

可寒冰方才成形,蕭茯苓已是一劍劈下。烈焰頓起,附著在長劍劍身上,如同毒蛇信子,一個舌忝舐,就把道道寒冰給破了個一干二淨。

幾道盾牌一起碎裂,那些鬼兵在劍影中痛呼著拋飛彈射了起來。甲冑碎裂,衣袍多有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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