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5】失憶

呼嘯的北方中透著淒涼,漫天紛紛揚揚的黑雪無聲飄落,天上烏雲烏黑,地上積雪也是烏黑。

一草一木一石,都在一夜過後就蓋上了厚厚的積雪。

聳立在風雪里的九幽國軍旗迎風招展,獵獵作響。呆立在雪地上的酆都軍,只是短暫的愣神後,立刻炸了鍋。

起初,他們都還沉浸在沒法相信被背叛的事實里,愣在了原地。但沒有听到反駁後,立刻就看向了身邊的將領們,七嘴八舌的議論和質問,鋪天蓋地而來。鬼金羊和奎木狼,也在酆都鬼兵們的注視下。奎木狼和鬼金羊登時慌了神,不知所措。

正因為這些將領們都知道,盧騰所言並不是謊話,而且句句字字都是真話。所以戰士們對他們頭來的詢問目光,不僅僅是在飛揚墨雪下,晃眼得不可直視,還像一柄柄鋒利的刀劍一樣,直插在他們的心窩上。

默然無語的奎木狼和鬼金羊,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這些目光?又要如何回答那些質問?

可對面的英招卻心滿意足了。他要的效果達到了,龔明義在對面那些鬼的心里,威信一落千丈,他也就沒必要再在這冰天雪地里站著了。當即收了大喇叭,對屬下們道︰「走了,撤回城中烤火取暖去。」。

「撤了?不等等我兄弟們投降了嗎?」盧騰眉頭一跳,狐疑問到︰「你答應我善待他們的,這難道是還要繼續打嗎?」。

焦慮起來的盧騰,臉上都滿是焦急,眉頭擰成了個疙瘩。好不容易集結好了大軍出城而來,什麼都還沒做成呢就回去,感情英招是讓士兵們來溜食的嗎?

「年輕人,別這麼急躁,我英招說過的話絕對一諾千金。只是這冰天雪地的,我們在這里靜候著他們想明白,不冷嗎?」英招嘿嘿的一笑,抬手拍了拍盧騰的肩頭︰「今夜貫月槎會如期抵達島上,到時候讓酆都軍們自己去問貫月槎上的將領,知道了真相後,他們肯定來投。我能給你保證,只要放下武器的都不殺,而且任由他們自己選擇,是留下來做九幽國鬼,效忠于我國?還是回去做北陰鬼?無論選擇前者還是後者,都不會為難他們的。」。

說罷,英招瞥了一眼氣急敗壞下,顫抖更是劇烈的龔明義,隨之喚來一個傳令兵︰「把我們帶來的百石糧食,和二十壇烈酒給酆都軍留下。」。

那個傳令兵應聲而去,盧騰還是焦急,但英招所言也不無道理,且是最好的辦法。無奈之下,他也只好尾隨著大軍,沿著來路徐徐撤回城中。

遠處的酆都軍們還在爭論還在質問,全然不知九幽軍是合適從風雪中撤走的。等他們發現時,九幽軍早已帶著龔明義走遠了,只在越來越密的風雪下留下了模糊的背影,和那些英招答應留給酆都軍們微乎其微的糧食與酒

黃泉。

明朗夜空下,幾個黃泉鬼兵圍在蕭石竹大帳外的篝火邊,吃著烤魚之際,時不時的看上幾眼不遠處燈火通明的中軍大帳。然後,他們就閑來無事的議論紛紛了起來。

「听說神之子剛才出去溜達了一群,就在附近的山上林子里撿來了個陌生的鬼,長得怪模怪樣的。」

「可不是嗎,渾身長滿了長毛,黑漆漆髒兮兮的。」

「你們見過啊?」隨之一個鬼兵停下了咀嚼,好奇的問到。

「見過,剛才還是神之子讓我和其他幾個弟兄,帶那鬼去洗澡的。」被問的鬼兵滿臉悅色,笑了起來,繼而眉飛色舞的說到︰「你們是沒見到那模樣,就和猴子獸魂一樣。不,應該說是和九泉谷附近山里的那些古猿獸魂一模一樣。而且毛發比古猿獸魂們的可旺盛多了,也長得多,不少背上的長毛都拖在地上了。」。

此言一出,他鬼一陣驚呼。

「不止如此,他手腳也和猿一樣,前臂和腿一樣長。」之前講的眉飛色舞的那個鬼兵又說到︰「走起路來,手背都能貼著地。」。

說著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燈火通明的中軍大帳。

他們像是在看笑話一樣,津津有味的聊著那個黑毛人魂。

而全然不知這一切的蕭石竹,側身躺在大帳中的床榻上,聚精會神的注視著蹲在他床前不遠處空地上,那個啃著肉干的奇怪人魂。

那個人魂洗干淨了後,長毛也被蕭石竹剪短了不少。雖然還是像個猿,但是至少沒有拖地的長毛了,看著稍微舒服一些。

蕭石竹還讓人給他找了幾件衣服穿上,合身是合身,但他太高大手腳又長,衣服穿在他身上怎麼都顯小,很不協調。

「他叫什麼名字也問不出,就知道吃東西。」蕭石竹輕嘆一聲,伸手出去模了模此鬼頭上柔順的黑毛,就像是在模他養的大花天狗一樣。

可還沒模上兩下呢,這鬼就把頭一縮,緊接著轉頭過來對他呲牙咧嘴起來。那眼中再次浮現了嗜血的凶光。

「咋地,一臉凶神惡煞的,是還想打一架啊?」蕭石竹當即笑問到,也不怵那黑毛鬼的眼中凶光。

這個黑毛鬼注視著他,片刻間眼中凶光淡去,對蕭石竹全然沒了敵意,默然搖頭後又吃自己的肉干去了。

「他好像听得懂你說話。」跟著國師盈盈站在一旁的尋香,仔細觀察後說到︰「他听得懂鬼話,但只是不會說。」。

「而且他適應穿衣服,也不像是在與世隔絕的環境里流浪太久的野鬼啊。」稍加思索後,那尋香又說到。

「他有感情,有思維的。只是說話的能力好像消失或者說是退化了,行為也就像野獸一樣。」而國師盈盈也在尋香說罷後,接話過來。

「你是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沙暴惡魔嗎?」與此同時,蕭石竹詢問的目光朝著尋香而去。

蕭石竹對他鬼保密黑毛鬼的身份,但對尋香他並未保密。

當這道目光落在尋香臉上時,她當即點頭道︰「見過沙暴惡魔的鬼,都無一幸免。所以我也見過,不確信他是不是沙暴惡魔。」。

三鬼正在聊得火熱時,那個黑毛鬼站起身來,走到了蕭石竹床頭邊上的書案前,左瞧右看一番,拿起了上面的墨塊打量了起來。

蕭石竹定楮一看,一個翻身坐了起來,緊盯著黑毛鬼的一舉一動,眼中閃過一絲好奇。

只見得那黑毛鬼拿起墨塊看了看,又放到了他有著大鼻孔的鼻子下嗅了嗅,聞到墨塊上有一股淡淡清香從中傳來,立刻食指大動下,把舌頭從口中伸了出來,舌尖點在墨塊上小心翼翼的舌忝了舌忝。

一股黑墨舌忝到嘴里,黑毛鬼當即皺眉,呸呸呸的吐著口水,試圖把舌忝到嘴里的黑墨一點不剩的吐出來。

「智商太低了。」蕭石竹啞然失笑後緩緩搖了搖頭,面露無奈間長嘆一聲,道︰「看來得把規矩和常識都教教他才行。」。

「難吃!」就在此時,那黑毛鬼又做了一件令蕭石竹大吃一驚的事。他一邊把手中墨塊一扔,一邊嘴里發出了嘶啞沉悶的罵聲︰「難吃!」。

「他會說話?」帳中另外三鬼齊聲一聲驚呼,那黑毛鬼聞聲轉身過來,打量著他們驚訝的表面面露費解,似乎是不知道蕭石竹他們在驚訝什麼。

想不明白的黑毛鬼,又自顧自的徑直走到了床邊蹲下,抓起了他之前放下的碗,抓著里面的肉干慢悠悠的吃了起來。

「雖然會說話,但是依舊是個智商低的吃貨。」盤膝坐在床上的蕭石竹又是輕嘆一聲,這一夜他把這輩子的嘆氣都給嘆完了。

本以為得了一員猛將,但就這黑毛鬼的智商實在太低了。這樣的鬼蕭石竹是不敢給他帶兵的,只能留在身邊給自己當個侍衛。

但轉念一想,蕭石竹心中無奈頓消。有個侍衛也不錯,稍加訓練也能是個不錯的侍衛,蕭石竹也就沒有覺得虧了。

听著那黑毛鬼的咀嚼聲,國師盈盈走了過來,站在他身邊後一言不發,只是用她那雙什麼看不到的雙眼,注視著此鬼頭頂繁茂的黑毛。

雖說這樣她也什麼都看不到,但她還是能感知到,此鬼腦中似乎被植入了某種咒術。具體是什麼,國師盈盈也感知不清楚。

或許是咒術時間太長,或許是因為咒術是高手施加其中的,令國師盈盈都感知不清楚是什麼咒術。只知道,此咒術能阻斷黑毛鬼的記憶和思維。

「我總感覺,他的記憶和神識似乎被什麼術給壓制住了。」盈盈頭微微低垂著,若有所思道︰「他智商低也是如此。所以他的行為只有本能,吃喝拉撒睡。然後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就像主公你給他肉干,他就跟著你,說不定還能保護你呢。」。

「等會,你先告訴我什麼叫記憶和神識被某種術壓制住了?」蕭石竹一抬手,打了個禁制的手勢,問到︰「這倒底是個什麼意思?」。

「有鬼用神鬼術讓他失憶,其心智神識無法發育完全,使得他的行為和正常的鬼不一樣。」尋香接過話來,給蕭石竹解釋到。

听完這些話後,蕭石竹忽然好奇起來,挺直了要被對尋香和國師盈盈,急聲問到︰「那是不是說,解開了他體內的術我們就知道他的身世。也能讓他恢復如常,和正常的人魂一樣了?」。

床邊燈台上燭火搖曳,帶起晃動陰影,陰影下的蕭石竹微微皺眉,似乎思索著什麼。

國師盈盈緩緩點頭,道︰「理論上是如此的。可是首先我們的知道是什麼術,然後才能知道能否解開。」。

話說到此,國師盈盈斂緊眉頭,面露些許無奈︰「可是現如今,他並不讓我們接觸他。能接觸到他的只有主公你,和其他的一些男鬼們,還不能讓他感到不適,一旦感到不適他就會心起殺意。剛才給他洗澡的十幾個鬼兵,有五個就是被他打傷的。」。

說罷輕嘆一聲,雙手一攤︰「所以我也沒有辦法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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