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1】漏水

夜幕深處,一艘飛雷車在一個小旗的九幽國空騎兵護送下沖出了玉闕城,朝西乘風而行,往玉闕獵場那邊疾飛而去。

白衣勝雪的國師盈盈,手持靈蛇長杖坐在飛雷車中。

她微微蹙著眉間,浮現了淡淡的擔憂。跟在她身邊隨行的兩個素天居弟子,亦是如此。

不久之前,國師盈盈忽然接到九幽國速報司的菌人密報,聲稱有來自于玉闕獵場的求救。求救中提到蕭石竹和鬼母在玉闕獵場遭到了悄無聲息的襲擊,神識被困在了一個精神結界之中。長此以往,蕭石竹和鬼母就會陷入永遠的沉睡之中。

一時間,被從被窩里喊醒的盈盈顧不上瞌睡,登時就清醒了過來。她匆匆忙忙的穿戴好後,就踏上了為她早已準備好的飛雷車,在陸吾他們忙著封鎖此消息之時,火急火燎的趕往玉闕獵場。

對于九幽國的飛雷車來說,三十來里的路程只要一杯茶的功夫,就能抵達。

但今日這飛車也飛的夠快了,坐在車中的盈盈都能清楚的听到車外夜風呼嘯聲正急正勁。飛車兩側,用青鸞鋼制成的風火輪,也在躡空草燃燒帶起的動力,以及車輪上靈符秘訣吹動連連急轉,不斷帶起了陣陣車輪輪軸的咯吱聲響。可是盈盈還是覺得,今天的飛車似乎很慢。

焦慮之下,她握住靈蛇長杖的手,食指曲起不斷的敲打著靈蛇長杖的杖身。淨白的指甲蓋,不斷的撞擊著圓潤細膩純淨無瑕疵翠玉杖身,每每踫撞之下,就會有點點電芒在杖身上迸射。

片刻時間,盈盈盡然覺得是過了許久許久。時間在她此時看來,也是變得漫長。

飛車抵達玉闕獵場後,在有地面上菌人與飛車里的菌人聯絡的情況下,很快就在夜幕下的茫茫草原上,找到了行營的位置。

盤旋在行營上空的飛車,挑起了三盞青綠鬼火的白紙燈籠,前方後左右各一盞,對下方行營里的士兵證明自己的身份。

隨之行營正中處,就升起了一排有著幽藍鬼火的燈籠。不多不少,正好一共五盞,在夜風中豎起排成一個立著的一字。同時飛車里的菌人,也收到了地面上菌人傳信——允許飛車降落到升起燈籠的地方。

這是九幽國的飛車和仙槎的起落程序,據說是蕭石竹根據人間機場飛機的起降流程,制定的一系列程序。

他要求九幽國上上下下,要萬事都有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可如今這規矩,卻讓飛車里的盈盈更是焦急。

下方獵場里的行營之中傳來的消息,是蕭石竹和鬼母悄無聲息的被襲擊,而且至今沒有找到刺客的蹤跡;這些消息,讓飛車中的國師盈盈心急如焚。

只是看這些不太詳細的消息,確實是事態嚴重又緊急,且偌大的冥界之中,能禁錮他鬼神識的怕只有酆都大帝那個古神了。想想這些,盈盈就在更是坐立不安,已恨不得跳車下去。

國不可一日無主,否則大亂自來,九幽國的數萬萬鬼民就免不了要受苦受難。又想了想這些,盈盈這個向來鎮定的鬼都不由得跺腳起來。

目前這九幽國之中,只有蕭石竹和鬼母這兩鬼,才能讓這麼大的鬼國上下團結一致,太太平平的。更是只有他們才能讓九幽國在冥界的諸多鬼國之中,立于不敗之地。

于國于民,于公于私,盈盈都不希望他們夫婦現在出事。

好在飛車又是一個盤旋,就已經落在了地面上制定的位置上。飛車才停下,盈盈就迫不及待的站起身來,朝著車門那邊大步疾行而去。

下了飛車,已經等候在車外,也是焦躁不安的青嵐就迎了上來。

這行營之中倒是安靜得很,放佛和夜色融為了一體,沒有絲毫的嘈雜和慌亂。駐扎在營寨里的大軍,幾乎沒有幾個鬼知道,蕭石竹和鬼母的意識已經被禁錮在結界中,可能會永遠陷入沉睡不醒的事情。

青嵐等近侍做的很好,他們把這個近乎噩耗的消息,縮小在一定的小範圍內。以免消息不脛而走,傳播出去後引起國中的恐慌。

「消息封鎖了嗎?」這是下車後的國師盈盈,率先對青嵐悄聲問的第一句話。說話間她也不停,跟著青嵐快步朝著中軍大帳而去。

不明其理的站崗士兵和巡邏隊,還以為是玉闕城中有什麼急切的消息傳來,使得國師不得不在深夜前來,面見蕭石竹。

青嵐也盡量把聲音,壓低到只有他和盈盈能听到的音量,急聲回到︰「一切都做好了,在沒有確切的證實主公和國母永遠都醒不過來前,消息絕不會外泄出去的。」。

但這也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他和盈盈都知道,待到天亮之時就很難再瞞住了。

夜風吹動了盈盈的秀發,卻吹不開她緊蹙著的眉頭。

三兩個箭步就沖到了大帳前,一躍而起後落在了高台上的帳門前,把身邊的青嵐甩在了身後,率先一步奪門而入。

當盈盈緊皺著眉頭,一言不發的飄飛到了大帳深處屏風後時,那躺在床上的蕭石竹和鬼母眉心處,那點淡淡的藍光瞬間黯淡消散。一臉焦急滿頭熱汗的辰若,和兩個素天居弟子正站在床邊,圍著床榻打轉,手足無措的她們急的都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緊接著盈盈站定在床前時,本還沉睡不醒的蕭石竹和鬼母,猛然從床上齊齊彈了起來,睜眼張口嚇住了周圍在場諸鬼時,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

就像是憋氣已久,或是溺水半晌的人從水里浮上的那一刻一樣,拼命的呼吸著新鮮空氣。

而回應他們那低沉急促的喘息聲的,只有被夜風吹動的帳篷氈布發出的獵獵作響。

盈盈和屏風後,守在床榻邊寸步不離的諸鬼都在猛然愣住後,大腦一片空白。不是情報和密信上說,蕭石竹和鬼母的神識被禁錮在強大的結界之中嗎?

不明其理的她們,還是第一次看到神識被禁錮的鬼,在沒有外力干擾的情況下月兌離了結界的禁錮,自行蘇醒過來的。

蕭石竹還好說,對方好歹是神之子。身懷玄力的他,身上偶爾有點奇跡也實屬正常。可鬼母就不一樣,她可不是神之子,盡然也能醒來,驚得國師盈盈和看到此情此景的其他幾鬼們,都無不是瞪目結舌。卻又屏住呼吸,不敢去驚動同樣是神色驚愕的蕭石竹和鬼母。

蕭石竹和鬼母的粗喘,漸漸的緩和了下來。他們臉上的驚愕之色,也慢慢的退去,依舊分不清自己方才與泰山府君的見面,是真實還是虛幻的夢境。

他們滿頭熱汗雖已經冷卻,但眼中還有些許呆滯,依舊沒從那奇怪的夢境之中緩過神來。或者是,還沒能從泰山府君忽然離世的消息驚愕中,反應過來

夜幕深處,空中星光已然隨著陰月的東落而漸漸黯淡。

海天一色的瞑海之中,波濤在天地間的黑暗中默默的翻滾著。雪白的浪花在海面上追逐嬉戲,不知疲倦。

一艘商船在波濤中乘風而行。這艘商船是一艘水船,不沉木制成的船身闊二丈二尺五寸,長十丈一尺,艙深七尺九寸。光是船板,就淨厚三寸一分。連船體的龍骨,也是用海中海龍的脊骨做成。不遇到強勁有力的大風大浪,根本不懼瞑海上風浪。

且冥界早已不太平多年,六海之上多有打劫商船的海盜。水船不但具有結構堅實、操駕靈活和行駛快捷的特點,還能隨時在船舷四周立起盾牌,改造成戰船。對付各鬼國的水師是不可能的,但對付區區幾個海盜綽綽有余。

現如今在陰曹地府,六海上的海上商船都多是用這種水船。

而如今這艘在夜幕下,向南乘風破浪而行的水船上,運載著的不只有六天洲的諸般特產,還有不少密封的打木箱,長寬高約模都有半丈。密封的箱子里,裝有什麼都不知道。

雇船的人魂沒說,船老大自然也沒多問。只有雇船的人魂們知道,這些填充著稻草的箱子里,裝著的都是從六天洲的北陰朝軍工軍器監中,偷來的保護符篆和圖紙。

早在六天洲時,負責偷盜這些東西的玄教教徒就把圖紙抄寫了數十份,把保護符篆也營造出了數十份,分裝到了不同的商船上,從六天洲的不同方向的碼頭,相繼出發前往朔月島或是玄炎洲以北各碼頭。

夜幕下的海風,呼呼作響聲連連不斷,有如虎嘯山林聲一般,充斥著站在床頭的船老大的雙耳。

他手中抬著一個羅盤一樣的東西,時而接著身邊掛著的燈籠里,散發出的微光看看手中此物,時而又抬頭看看空中,已然黯淡的星辰,不斷的校準方向和航線。

海上的夜幕下,他只有這個辦法才能讓船只不偏離航線。

根據星象和手中羅盤一樣的定位物,確定航線沒有偏離後,船老大轉身就要往船艙而去。

他才轉過身來,就見到一個船員順著甲板通往船艙內的舷梯,沖上了甲板。三兩個箭步,就沖到了船老大的面前。

接著船頭那盞引航燈中散發出的燈光,船老大可以看到身前這個船員,額上頂著一頭汗珠,在燈光之中閃爍著晶瑩剔透的光芒。

而船員的臉上,盡是驚慌失措之色遍布五官之間。額上的汗珠在這個船員張嘴,卻只能大喘氣而說不出話時,緩緩下滑到他的鼻尖上集聚,而他的雙眼卻也使勁瞪大,雙眼眼珠就像是要從眼眶中迸裂而出一樣,鼓了起來。

船老大把這個船員上下一陣打量後,鎮定自若的他對那船員隨口問了一句︰「你這是這麼了?嚇成這樣?」。

海風刮上了甲板,在那甲板上快速旋轉上升。問完話的船老大,頓時在海風的旋舞下心頭一凜,後脊涼氣亂竄。

他的船員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會驚慌失措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一定是出大事了。

想到此,那船老大眼楮肌肉一陣抽搐,那船員已結結巴巴道︰「船艙,漏漏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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