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1】恐懼

潏山城外的青龍海海面上,注定今夜是一個熱鬧而又血腥的夜晚。

潏山城中的焦土,和焦土上廢墟里,早已面目全非的妖魂尸體,以及人魂體魄化為的粉末,都刺激著今夜參戰的每一個九幽國鬼兵,讓他們瘋狂,殘忍,沒有了人性。

他們憤怒,他們咆哮,他們都有著滿腔需要發泄的屠殺。

而這些鬼兵之中,甚至有十七八歲鬼齡的孩子。他們不過才上過三五次戰場,殺過的鬼都還沒有他們的手腳指頭多,可他們還是和老兵們一起憤怒,一起瘋狂,一起把屠殺的,傾瀉到了敵人的身上。

戰爭就是這樣的歇斯底里,它讓所有的人都面目全非,不再是原來的自己。

但在陰曹地府中,戰爭又是和平的必經之路。和酆都大帝以及北陰朝,還有其他的鬼國們談判,只會顯得幼稚而又犧牲比戰爭死亡更多的鬼。

蕭石竹要開創美好未來,必須雙手沾滿鮮血。而他手下的鬼兵們,要享受那種沒有戰爭的未來,也得沾滿鮮血。

炮火轟鳴,雷電狂嘯,濃煙滾滾下氣浪暴漲,湛藍的陰月之光已被飛濺的血液染成了一片殷紅。刺鼻的硝煙和血腥味中,九幽國的飛雷車和飛天軍,還有空騎兵相互交替掩護,圍著蒼穹軍一頓猛打。

蒼穹軍腳下的貫月槎,在爆炸中木屑飛濺不斷,連連起火。不少貫月槎上的武器都還沒能架起來,就在九幽國的炮火轟擊下,在猛烈的爆炸和升騰的烈焰中四分五裂開來,最終化為了帶火的斷板和碎木,拖著長長的濃煙長尾,從雲層中急速落下。

至于這些貫月槎上的蒼穹軍,如果在爆炸中當即死去,哪怕被炮彈炸得四分五裂也是幸運的。總比從數十里的高空,掉落到海里後生死不明要好的多。

更何況為了保證一個蒼穹軍都不能活著,羽榮已經調來了鮫人和舟幽靈大軍,蟄伏在戰區下方的海中。

那些重重地摔入海里的蒼穹軍,在體魄撞入海里,渾身經脈骨骼多有碎裂,而高高濺射起水花的那一瞬,就已經被蟄伏中海中的鮫人和舟幽靈大軍,用亂械讓他們在冰冷的海水中支離破碎。

那海面之上的夜空,鋪開了赤紅。雲端之上有紅芒火光覆蓋,整個天際放佛是被烈焰點燃了一樣。

雲層中血肉橫飛,炮火閃爍。鳥嘴和黃蜂的大喊大叫,根本毫無作用。蒼穹軍依舊慌亂,他們在竭盡全力,驚慌失措地躲避著從天呼嘯而降的炮彈,和密集的子銃,連反擊的本能都已在此刻遺忘。

蒼穹軍雖然戰斗力不弱,在冥界之中,與玄帝軍和酆都軍一樣,是為數不多戰力極強的鬼軍。但是長期駐扎在陰曹地府中的北地三洲,也有很久沒有從北地出來過,多少都有些坐井觀天,早已淡忘了天外有天一說。加上陰曹地府的鬼神科技,自從酆都大帝坐穩江山之後停滯不前。像九幽國鬼兵們手中所持,這麼厲害的火器,他們在此之前從未見過。

早在羽榮馳援潏山城前,入侵東夷洲的蒼穹軍鬼兵,就多有被九幽國的火炮打得心驚膽戰。

九幽國的火炮在蒼穹軍看來,實在過于的恐怕。不但威力巨大,開山穿石輕而易舉,而且射程不短,可以在十數里開外,甚至數十里外,轉眼間就命中目標。

而九幽國的火銃,都能有一里的射程,甚至更遠的射程的。而且,九幽國的火銃已然做到了可點射也能連射。無論是射程還是射速,都絕非蒼穹軍手拿著的那些還要塞*和鐵砂,費勁半天,也只能打個幾百步的鳥槍要強的不是一星半點。

之前九幽軍的增援尚未抵達,黑無常和他手下鬼兵只用了不到百門火炮,和幾萬大軍就讓蒼穹軍死傷慘重,貫月槎十毀其一。

而對方只付出了半座城的代價;這樣的失敗,不但能讓蒼穹軍們畏懼九幽軍手中,噴吐著刺眼火光和硝煙的火器,也能讓他們心生挫敗感。

如今羽榮率大軍前來,兵力武器充足的九幽軍,開始徹徹底底的扮演屠殺者。而曾經不可一世的蒼穹軍,和他們腳下曾經制霸陰曹地府茫茫天際的貫月槎,像是手無寸鐵的孩子一樣,只有眼睜睜的看著炮彈和子銃朝著自己猛撞而來。

鳥嘴和黃蜂,使勁全力的大喊片刻後,發現沒用就都停了下來。

鳥嘴很快就發現,九幽國的鬼兵雖然攻擊很猛,勢如洪水狂潮,但蒼穹軍的貫月槎體積不小也給他們帶來了優勢。排在一起就連綿數百里貫月槎,使得九幽國軍沒法瞬間摧毀所有貫月槎,只能由外到內,循序漸進進攻的九幽軍,至今也未能打到旗艦附近,只是在與蒼穹軍的左右翼和前鋒打得不可開交。

既然中軍並未遭到猛烈的攻擊,只是偶爾有炮彈從遠處疾射而來,而因此帶來的損失並不大,那麼蒼穹軍的中軍尚且還有反擊力量。

以其不做反抗的死去,不如死戰到底還來的痛快!

一念方起,也是有此意識的黃蜂振動著背上薄而透明的翅膀,朝著呆愣在不遠處的傳令兵疾飛而去︰「打旗語,反攻的旗語,以旗艦和中軍為主力,全軍反攻,把敵人逐個擊破。」。

黃蜂在轟鳴的爆炸聲中高聲大喊,黃蜂已經發現九幽軍是以十三個鬼兵,為一個基本單位在作戰的,這正好可以逐個擊破。

而那個傳令兵聞言,緩緩轉過頭來,圓睜雙眼的他,用一種呆滯里夾雜著萬分驚恐的目光,朝著黃蜂望去。

四周不斷爆炸,帶起的高漲火焰和濃煙在夜空中升騰。還有從中激射而出,隨著火星到處噴濺的鬼血鬼肉,勾勒出的一幅幅血腥的畫面,把這個蒼穹軍的旗手嚇壞了。

黃蜂距離他越近,反而看得越是清楚。這個蒼穹軍傳令兵抖如篩糠的雙腿上,襠部的位置已潮濕一片。

九幽軍渴望復*殺戮,而變得凶狠赤紅的眼楮,已然隨著九幽軍的暴行,深深地映在了這個蒼穹軍的腦海之中。

連同著那些被炸得四分五裂的蒼穹軍,或是被九幽國子銃,打得千瘡百孔,血肉橫飛的恐怖畫面,一股腦的用來,紛紛烙印在這個傳令兵的腦海之中,久久揮之不去。

就算這個傳令兵,也是和其他蒼穹軍一樣,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厲鬼,但卻還是被今夜九幽軍的瘋狂和殘忍給嚇傻了。

他想要結束這一切,希望不再看到如此恐怖的畫面。但敵人還沒打到旗艦這邊,只是偶爾有炮彈誤打誤撞地飛過來,顯然靠敵人來殺死自己,從而獲得解月兌是不可能的了。

電光火石間,他眼角余光瞟到了自己顫抖的手上,拿著的那面令旗。令旗的頂端,那箭鏃一樣的尖銳裝飾物,今夜散發出的冷芒格外的耀眼。

就在黃蜂距離這個傳令兵不過半丈之地時,這個傳令兵忽然笑了起來。那笑容僵硬,卻又飽含著解月兌的喜悅。

黃蜂頓感不妙,瞪大了他那一雙有著數百個呈六角形小眼面的復眼,迸射出不可思議的目光,朝著已然舉起令旗,將令旗頂端抵到自己喉結上的傳令兵。

下一秒後寒光一閃,令旗頂端毫不猶豫地刺入了這個傳令兵的喉嚨里。

鬼血直冒,笑容僵住的傳令兵倒在了黃蜂的面前,抽搐間嘴角溢出鬼血。而他血流如注的喉嚨上,還插在蒼穹軍的令旗。

而傳令兵凝視著夜空的雙眼,卻始終沒能閉上。

他仰視著上方更遠處的夜空,有淡淡的星光在滾滾濃煙下,有節奏的閃爍著。

黃蜂落在了傳令兵的身邊,他顫抖著的一對前足,想要按住對方還在冒血的傷口,卻在前足才觸及到不斷涌出的鬼血時,笑容僵住的傳令兵,已然在夜風中漸漸地化為血色粉末。

世界安靜了下來。

炮火停息,槍聲銷聲匿跡。這一刻,蒼穹軍的四周嘈雜頓減。

九幽國軍在激戰正酣時,忽然一起撤退,退到了蒼穹軍的攻擊範圍之外。

蒼穹軍還在慌亂,驚慌失措的呼喊從未停息,正如他們心中的恐懼和貫月槎上,暴漲的火焰一樣,反而隨著九幽軍的忽然撤退而不減反增。

沒有一個蒼穹軍,主動站出來去追擊九幽軍,這倒是稀奇,也讓九幽軍在撤退是的謹慎和小心,顯得有些多余。

不過片刻功夫,九幽軍的飛雷車,空騎兵以及飛天軍,就在黑夜中融入了雲層之中去,消失不見了。

也還有些驚慌失措的黃蜂站起身來,與鳥嘴一起,轉頭朝著九幽軍消失的方向注視而去。

這兩個沙場宿將都知道,九幽軍完全佔據了上風,本該乘勝追擊之時,卻忽然撤退,必然有什麼陷阱。

而去,蒼穹軍們都不知道九幽軍們,接下來會做什麼?

火光沖天下,黃蜂和鳥嘴都不由得皺了皺眉,心頭掠過一絲緊張。

「那是什麼?」就在鳥嘴和黃蜂心中緊張感未消之時,身邊一個鬼兵,忽然顫抖著說到。

兩鬼聞聲,朝著那鬼兵看了過去,就見到這個瞪大雙眼,滿臉滲出冷汗的鬼兵,與其他的多數鬼兵們一樣,紛紛昂頭看向了頭頂上空。貫月槎甲板上燃起的烈焰中,迸發出的赤芒火光照耀下,可以這些鬼兵眼中和臉上,布滿了恐懼。

鳥嘴和黃蜂,也在目光一頓之後緩緩抬頭起來。當他們仰望著上空之時,同樣也很快就露出了恐懼的神色。

他們都看到了,在他們的上空,在他們頭頂之上,火光的邊緣出現了幾艘會飛的平地大船。

于貫月槎一樣,能凌空于空中乘風翱翔的載具。

這幾艘大船在蒼穹軍的頭頂上一字排開,投下的陰影,足以把下方的蒼穹軍,幾乎籠罩其中。

那正是九幽國的仙槎。

緊隨左右的,是不計其數的九幽國飛雷車。但與之前的飛雷車不一樣的是,此時凌空于蒼穹軍頭頂的飛雷車,更大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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