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0】遣派

今晚本該是城中諸鬼狂歡之夜,卻沒想到火炮天降,夜月之下烈焰騰升,數千守城尸魂軍與城牆箭塔,在頃刻間就已化為烏有。

尸魂軍還在驚愕恐懼之中,尚未完全定神下來,蓐收和英翎星又摔著上萬空騎兵和飛天軍從仙槎上飛起,俯沖直下,朝著城中殺去。

城中尸魂軍上至軍官下至兵卒,誰也沒有想到,前些日子還在橫掃夏州國流亡政府,平定漫江城以北,還在忙于爭奪夏州國控制下的十幾個城鎮的九幽軍,會突然毫無征兆,也毫無行軍軌跡,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他們哪里想得到,蕭石竹讓羽花和朱亥,吉殤與姑射神女兵分兩路,大張旗鼓的對付名存實亡的夏州國余黨,又冰封直逼鳳鳴谷以南的酆都軍而去,都是在給尸魂軍演戲。

另外,也是因為他還需要訓練投誠了的酆都軍。讓這些投誠的軍士,懂得九幽軍的戰術,能與其他的九幽軍默契的配合。

無非是要尸魂軍們誤以為,蕭石竹暫時不會攻打比尸國。

而沒了城牆的掩護和依托,城中守軍尸魂軍便不得不撤回了城中,企圖躲進扼住城中各處要道的碉樓里,對九幽軍進行還擊。

這些碉樓都以泥土和石塊建造而成,全是高狀方柱體,但卻有著四角和八角之分。碉基結實,且基寬越高越窄,而碉體則是用片石砌成,砌藝精湛而又牆體堅實。碉與碉之間遙相呼應,蔚為壯觀。

床弩和轉射機,從碉樓上的射孔與炮窗中伸出,待機而發。可是,碉樓中的尸魂軍卻猛然發現,九幽國的空騎與飛天軍,並未從空中飛落到地上。

如此,碉樓也就失去了它所有的優勢。

空騎獸魂上架著的小炮,在俯沖之際已被副騎手們校準,對準了地上高聳的碉樓。

空中轟鳴狂震,如飛虹一般的赤紅火芒接連不斷地閃爍,一枚枚炮彈猛撞在碉樓上,登時是氣浪鼓舞,硝煙翻騰烈焰怒沸,爆炸中有石炸土蹦。

霎時間,數十座碉樓已是千瘡百孔,隨之相繼坍塌在地。

塵埃卷席著濃煙高揚,碉樓里的尸魂軍隨著驟雨般落下的斷木破磚轟然落地,摔了個半死後,遭這些破磚碎瓦給交相掩埋在地。

城中尸魂軍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大多數只顧著在炮火縱橫交織,子銃飛舞之間,在城中大街小巷上四散而逃。

大孤城中不到一刻功夫,就沒了節日的喜慶。剩下的只有慌亂和驚慌失措,以及淒厲的慘叫聲,在透著死亡氣息的槍炮聲中回蕩開來。

與此同時,遠處小孤城中也有大隊兵馬,手持火把洶涌殺出,直奔大孤城這邊而來;他們正是來馳援大孤城的尸魂軍。

小孤城中殺出的尸魂軍們,把手中火把高舉。乍看之下,竟如臥在山野間的蜿蜒火龍一般。看來小孤城中的尸魂軍,已是幾乎出動了。

「傳令所有的飛雷車撤出大孤城戰場,與五艘小型仙槎一起行動,務必把小孤城而來的援軍擋在大孤城的城外。」蕭石竹見敵軍援軍出動,依舊是面色平靜,無驚無懼。微微張開雙唇,對隨軍的菌人神驥,不急不慢地道︰「也傳令蓐收和英翎星不必著急,穩扎穩打。」。

「諾。」神驥應了一聲,立馬凝神聚氣,開始傳信。

不到片刻間,大仙槎上也就是號角金顧聲齊鳴。轟隆戰鼓密奏下,拱衛大仙槎的飛雷車紛紛掉頭,隨著五艘小仙槎朝著小孤城方向而去。

又過了片刻,兩城之間的山巒里又傳來了聲聲慘叫與*。

耀眼的雷光電芒,在山野間閃動不息,把兩側布滿怪石嶙峋的官道,照得忽暗忽明。在道路上擊出多出焦痕深坑,也把不少的尸魂軍當即千瘡百孔,或是劈得外焦里女敕。

尸魂軍面對九幽國能噴射雷電的飛雷車本就束手無策,對仙槎更是沒法下手。在火炮和雷電縱橫飛舞下,尸魂軍要揚起長弓,對空中怒射鐵箭。可飛雷車和仙槎的高度,又在他們的鐵箭射程之外。

飛空鐵箭不但內能傷到飛雷車和仙槎,反而在落下後,傷及了不少的尸魂軍。兩軍孰優孰劣,高下立判。

當大孤城中最後一座碉樓,也在過了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倒下後。城內幸存的尸魂軍,也在蓐收和英翎星的率兵,勢如破竹的窮追猛打下,終于認清了局勢。跪地受縛,棄兵甲投降者數不勝數。

而前來支援他們小孤城守軍,更是在小仙槎和飛雷車的合力空襲下狼狽不堪,丟下了數以萬計的尸魂軍尸體後,匆忙撤回了城內。

至始至終,蕭石竹一直立在仙槎槎頭,全然沒有動手的意思。他把雙手負于身後,迎風而立槎頭,默不作聲的環視著下方兩處戰場。

掛在他腰間的小布虎,正在隨風輕旋搖曳

玉闕宮中,蕭茯苓獨坐絕香苑主樓樓頂之上。

她微微昂首,透過頭頂高處的天坑坑口,愣愣地注視著月朗星稀的蒼穹。

幾個時辰前她還在飯桌上,矢口否認自己思念蕭石竹之事。可現在她迎著夜風,看著那湛藍的陰月月光灑下後,好不容易抑制住的思念,在如潮水般從她心底深處涌起。

蕭茯苓暗中細細一想,發現她從小到大,一年到頭之內,父親陪伴她的時間從未超過一月。

雖說蕭茯苓理解蕭石竹;九幽國雖大,但四面受敵,蕭石竹不能有絲毫的松懈。夜深人靜,那冷森森的月色不免令她觸動思念,又微微覺得委屈。

別的小鬼都有父母陪伴左右,但她卻連父親的面都見不上,著實讓蕭茯苓在委屈之余又有些郁悶。

正在她愣神之時,站在樓下地上的鬼母踮足提氣,一躍之後便飛躍至樓頂之上,穩穩地站在了蕭茯苓身邊。隨之有著縴細五指的右手已然伸出,搭在了女兒的頭頂上輕輕一揉後,明知故問道︰「怎麼了茯苓,今天居然如此安靜的在賞月?」。

蕭茯苓不語,只是緩緩地伸手出去,環抱著鬼母的雙腿後,乖巧地把頭靠在其上。

「我」蕭茯苓欲言又止,眼中浮現晶瑩的淚花,在月光下閃閃發光。

「你想你父王了是嗎?」鬼母說著此話,先拉開了女兒的手,隨之于她並肩而坐屋頂之上後,又伸手摟住了蕭茯苓的肩頭。

「嗯,今天從學宮出來,我的同學都有父母來接,就我沒有。」不再嘴硬的蕭茯苓微微頜首之時,趕忙抬手一揉發紅的雙眼,拭去即將溢出眼眶的淚珠,抽咽了幾聲。

鬼母心頭一陣絞痛,只能把蕭茯苓摟得更緊。

蕭石竹不得不去征戰四方,不得不去忙得跟家人吃飯的時間都沒有。鬼母雖然很是體諒蕭石竹的難處,但看著女兒臉上寫著的委屈,她還是會對女兒不禁心疼。

「他會回來的,帶著很多你喜歡的東西回來看你的。」沉默片刻後,當蕭茯苓微微偏頭,靠在鬼母肩頭時,鬼母當即又對女兒柔聲問道︰「你知道我和你父王在刀山島上分別時,他從我這兒帶走了什麼嗎?」。

蕭茯苓聞言微微一愣,稍加思索後默然搖了搖頭。

滿臉和藹慈祥的鬼母抿嘴一笑,緩緩道︰「他帶走了你做的那只小布虎。」。

「啊?」驚訝頓時浮現于臉的蕭茯苓,轉過頭去,瞪大雙眼地看著母親,眼中漸漸地流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他記得,那布虎是她滿懷好奇去學女紅之時,做的第一件東西。雖說做的針腳凌亂,丑陋得很,但鬼母一直將其視為珍寶。

而讓蕭茯苓倍感驚訝的是,那布虎雖然被鬼母視為珍寶,卻一直被蕭石竹說是個丑東西,還借此吐槽蕭茯苓動動刀槍就行,拿起針線來作出的東西,還不如他鬼用腳做的好。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的父王臨行前,盡然會帶走了那只布虎。

「你父王也知道,有一段時間見不到你了,就要走了那只布虎,也好睹物思人。」鬼母頓了頓聲,又微微笑道︰「其實他最關心的鬼,還是你這個女兒。」。

此言一出,蕭茯苓更是受寵若驚,之前心中升起的委屈,瞬間煙消雲散。

微涼夜風迎面拂來,蕭茯苓的臉上微笑綻放。

「你父王死皮賴臉的,我不給他,他還要搶。」鬼母眼角余光一瞥女兒臉上淡笑,又趁熱打鐵,調笑道︰「那時候我都懷著你妹妹了,哪搶得過他,只好讓他把你做的布虎帶走了。」。

蕭茯苓欣喜,笑的更是燦爛。

「他曾經給我說過,其實他最大的願望就是過點平靜而稍有奢華的日子,有吃有喝又穿的,然後子孫滿堂其樂融融就行。」話說到此,鬼母頓聲後輕嘆一聲,收起了臉上笑意,手撫著蕭茯苓如瀑的絲滑長發,又道︰「可你也知道,這偌大的冥界中,想要你父王和你命,甚至還有你妹妹的鬼命之鬼,是多如繁星的。你父王自己不重視自己的鬼命,但他不能忽視你和你妹妹的性命。不讓冥界太平下來,不把那些視你們為眼中釘肉中刺的鬼們消滅了,他永遠也沒法帶著你們安居樂業的。」。

蕭茯苓默然點了點頭,雖然對父親蕭石竹還甚是思念,但卻也不覺得有什麼委屈了。

鬼母沉吟了起來,片刻後,她注視著樓下隨風晃動的草木,雙目眼珠滴溜一轉後,在蕭茯苓耳邊悄聲說到︰「我馬上要遣派三千余大軍秘密前往青木郡,交予林聰調遣。既然你這麼想父王,要不你隨軍而行,去東夷洲看看你父王?」。

「真的!」再次瞪大雙眼,看向鬼母的蕭茯苓,不顧鬼母豎起食指輕抵唇邊,示意她的噓聲,大喊道︰「這麼說我可以不上學了?」。

水靈靈的一雙大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之色。

「感情你不是思念你父王,反而是想著不上學啊。」鬼母把她面上喜色一陣打量後,似笑非笑地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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