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發什麼愣?

山風拂過,吹動山坡下的青草。草葉搖曳著酷似一陣接著一陣的青色波浪,帶起淡淡的清香。

蕭石竹面露幾分悠哉後隨手從腳邊摘了一根草葉,叼在嘴里。雙目微微抬起,眺望著薄霧飄渺的山坡上,忙碌著的軍士們笑而不語。

「您要不去朔月島,就不用集結水師和戰船,還有調集這麼多的物資和淡水了。」蕭茯苓嘻嘻一笑間,又瞥了一眼小思手里的包裹,繼續在他耳邊悄聲說到︰「那師姐手里的東西,不就也沒有意義了嗎?」。

「嘿嘿,聰明。」蕭石竹聞言倍感欣慰之余,轉頭看向一臉得意洋洋的女兒,伸手刮了刮對方臉上那小巧玲瓏的高挺小鼻子︰「不愧我的女兒,絕對親生的。」。

「那是,我還是父王您的高徒啊。」一得意,有些忘形的蕭茯苓就嚷嚷到︰「這點小事都看不出來,不白白浪費您的言傳身教了?」。

「別太得意啊,驕傲太甚不是什麼好事。」蕭石竹卷起手中地圖,遞給她後,又笑談道︰「你的那些揣測不許對外說啊,不然我關你禁閉。」。

說著起身,緩步走到小思身邊,在她耳邊悄聲叮囑道︰「包袱絕不能離開你的視線。」

初升的朝陽照耀下,朔月島披著一層鮮艷的紅芒,就連四周的海水,亦是成了一片紅色。

北陰水師大小戰船上萬艘,停在了島外的海面上,把這朔月島圍了個水泄不通。

海浪輕輕的拍打著玄水灣,潮起潮落下把不少破爛盔甲和戰旗木屑,沖上海岸;濃重的血腥夾雜著刺鼻的*味,在海灣後的玄水城外的一草一石間彌漫開來。被海風一吹,又朝著四面散去。

戰爭開始時貫月槎撞毀的北城城門,此時已經簡單的修補了起來。缺口處多用木制的拒馬和鹿角給堵了起來,兩邊城牆有坍塌的地方也都用土坯或是壘砌成了簡易的牆壁補上了。

英招又命手下在這些拒馬和鹿角後的街道上挖出了環形戰壕,火銃兵和弓弩手駐扎在壕溝里。而毒火神炮架在了壕溝後方,這才勉強抵抗住了敵人一次又一次的進攻。

滿身血污的英招站到了戰壕里,手里捏著啃了一半的大餅,精光四射,殺氣顯露的雙眼直視著前方遠處。

透過不遠處那些拒馬,可以看到十幾艘海鶻滿載著身著重甲,頭戴鳳翅盔,披著黑色長披風,面部又帶著一個青桐惡鬼面具的軍士,駛進了城外的玄水灣。

那些海鶻鼓起的船帆上端,飄揚著一面黃色長方形旗幟,皆用龍毛做的裝飾,旗面上又以九色絲線繡出九條蟠龍。

英招已經是數不過來這是戰爭初始至今,敵軍的第幾次攻擊了。他只知這近一個月來,敵人不分晝夜的無休止攻打玄水城,而對朔月島邊緣的其他三城,只是做做樣子的佯攻。

對于朔月島這種島邊環著高不可攀的光滑峭壁,只有東西南北四個出入口的地形,是最有效的戰術。只需拿下其中一個缺口,才能長驅直入。

可縱然如此,英招也不敢輕易的調遣另外三城的守軍前來支援;生怕他才下令,敵軍就改變部屬,猛攻其他三城而去,反而令他措手不及間捉襟見肘了。

好在這島外環繞著無數岩柱,使得敵軍的大型戰艦無法進來,加上玄水灣東西兩面全是臨海的高大的懸崖峭壁,形成了只能一條路進出的地形。不然就憑英招率領著駐扎在此地的五萬守軍,根本抵擋不住敵軍樂此不疲的接二連三的攻擊。

而像這種飯才吃到一半,敵軍就又卷土重來的情況,英招也早已習以為常了。

他把最後小半張烙餅一股腦塞到嘴里,囫圇咀嚼十幾下,解下腰間的水壺拔去塞子,昂頭「咕嘟咕嘟」地大喝幾口,就著這水把烙餅都咽下肚去後,把背著的雙斧解下緊握手中,環視著四周戰壕里那些灰頭土臉的士兵們沉聲道︰「準備戰斗!」。

說話間,敵軍戰船已是靠岸,甲板上的士兵紛紛躍下。僕一落地,就舉著手里的刀槍劍戟,朝著玄水城這邊沖了過來。

喊殺聲震天動地,敵艦甲板上已快速架好的投石機也是迅速地一字排開,齊齊對準了英招這邊。

號角戰鼓爭鳴間,敵軍的軍士們急速變陣,由一開始三三兩兩的一窩蜂,變化成了梯形隊形。每五個鬼一組,手持長劍的盾牌手在前,隨後跟著的是兩個長槍兵和一個弓弩手。

這是酆都大帝手下軍隊最常用的陣形,優點在于配合有序的同時,盾牌手們可以有效的保護後面的弓弩手。缺點在于此陣兩翼過于薄弱,容易遭到包抄。

不過在玄水城這種一條路進出之地,進攻之時反倒實用了許多。

也正因如此,這幾日大小數十戰,雖然英招佔著地利優勢而損傷不大,但酆都軍亦是如此。

這樣一來,雙方就形成了一個僵持的局面。

設伏在殘垣斷壁般的那千瘡百孔的城牆上的九幽國軍,已是憤然開火;而在拒馬後戰壕里的軍士們不甘示弱,紛紛舉起手中的連珠銃,瞄準了不遠處如潮水般涌來的敵軍,不約而同的扣動了扳機。

火花吞吐間,槍聲大作!一枚枚毒火神炮井然有序的發射出去,在城外帶起陣陣氣浪與火焰的同時,令敵軍慘呼聲不絕于耳。

可任由身邊的同伴接二連三的倒在槍口下,或是被毒火神炮活活燒死,活著的敵軍卻依舊處變不驚,紛紛躲避著槍炮攻擊,快速重組成一個個的梯形隊後,朝著城中猛撲而來。

英招心中微微一凜,暗自揣測道︰「如此鎮定自若,莫非這次來的全是玄帝軍或是酆都軍?」。

正想著,無數裹了猛火油後被點燃的巨石,已經呼嘯著飛起,在空中劃過一道道耀眼的弧線後,重重的砸在了城牆或是缺口處的那些拒馬鹿角上。

頃刻間硝煙徐徐,戰壕前方已是木屑疾射下,火石掀飛塵埃升騰。本是勉強修好了的城牆,赫然多了幾處缺口。敵軍立刻順著這些缺口,來勢洶洶的沖入城中。

「他女乃女乃個腿!」雙眼迸射出憤怒火花的英招狠狠地啐了一口吐沫,揮舞著雙斧大吼一聲︰「隨我來!」。便帶著身後已經做好戰斗準備的軍士們,朝著那些源源不絕涌入城中的敵軍殺了過去。

地上打得熱火朝天,城外的海中水下也不寧靜。

這些運兵而來的海鶻方才靠近玄水灣,鮫人們就已經出動。但不等他們靠近敵艦,就見一個個渾身翠綠,禿頂凸眼,且手腳五指間都長了蹼的水莽鬼從那些戰船後口吐著綠汁竄了出來。

鮫人並未驚慌,近一個月來他們和這些能口吐毒汁的人魂,也是打了大小百戰,早已經驗豐富,對于那些毒汁,本就渾身都是毒血的鮫人們更是不懼。于是一見水莽鬼竄出立馬頓住身形,紛紛取下背在背上的雙杵,一手各持一柄,把尖銳的杵頂對準了快速游了過來的水莽鬼們。

一團團雞蛋大小的藍色光球在水中接連綻放,轉瞬過後化為一道道尖銳的細長藍光,從鮫人們手中雙杵頂端激射而出。

在破開水浪疾速向前的同時輕輕一晃,化為一支支散發著森然鬼氣的鐵箭,射向了前方的水莽鬼們。

避無可避之下,在最前面的水莽鬼們紛紛中箭,體魄上赫然多了幾個冒著綠汁的窟窿。

而射穿他們鐵箭向前又劃出幾寸後,紛紛變化為一道藍芒後,隨著水流的沖刷潰散開來,轉眼就在海里消失得無影無蹤。

鮫人們繼續用手中的四靈杵,擊殺著前方密集的水莽鬼;這個距離上,敵人又密集如蝗,根本不用瞄準都能準確無誤的射中敵人。

不到片刻,那玄水灣外的海水已然變得青綠。不少水中生物方才游過此地,無論大魚小魚只要吸了一口青綠色的海水,便立刻白眼一翻身子一轉,白肚朝上漂浮到了水面上。

整個玄水灣外的海面下,只剩下那些鮫人和水莽鬼。存儲在四靈杵中的魂氣用盡後,水莽鬼們看準時機,也紛紛手握魚骨兵器沖了過來;而凶悍的鮫人們也不甘示弱,齊齊直接持杵上前,三鬼一伙背對背而立,殺入水莽鬼中一陣連捅帶刺,殺得水莽鬼們丟盔卸甲。

水莽鬼們方才抵抗了半盞熱茶的功夫,縱然數量上佔盡優勢,卻也在面對訓練有素的凶悍鮫人們時,只落得個留下來了千余具冒著綠汁的尸體,在海中隨波逐浪著漸漸化為塵埃落入海底的結局。

越來越多的鮫人從島下游出,手持雙杵接連加入戰局,水莽鬼不敵,只能且戰且退,朝著距離朔月島更遠的地方遁逃,在海中留下了一條長長的綠痕。

鮫人們卻不依不饒,乘勝追擊而去。

就在鮫人們佔盡上風,水莽鬼們抱頭鼠竄時,地上的英招卻不好過。

不少海鶻趁機悄然靠近海港,把敵軍放下後快速撤出。不到一刻時間,玄水灣已擠滿了鬼頭攢動的敵軍。

九幽國軍殺得手酸,卻改變不了城外鬼山鬼海的局面。

飛天軍和空騎已從城中飛起,盤旋在玄水灣上空,對地上排山倒海般涌向城牆的敵軍施行了空襲,也是杯水車薪。

敵軍們立刻變幻組成方形陣,將當年蕭石竹進攻的玄鐵盾牌置于前後左右和頭頂,勉強抵擋著九幽國飛天軍的空襲的同時,戰船上也飛起了不少的空騎。

槍聲大作箭雨漫天,英招見勢不妙召集著隨他殺出城去的戰士們,朝著城牆邊且戰且退。

退到一半時,英招抬頭一看空中,自己的飛天軍已和敵軍空騎廝殺了起來;羽民和讙頭民兩兩相互著沖向敵軍,開槍射擊後,掄起三眼銃欺身而進,接著就是給敵軍騎手當頭一銃。

這一看英招就分了神,一個敵軍欺身而進也渾然不知,直到身邊軍士驚呼,敵兵手中長劍距離他的月復部不過一寸左右時,他方才緩過神來。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寒光從英招身側疾射而來,直撲那敵兵手中長劍而去。

「 當」脆響下劍身一分為二,有道鬼影與英招身前一晃後,一個身著左肩處破開拳頭大小一洞的寬袖黑袍的人魂擋到他的身前︰「發什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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