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臨盆

「殺了你容易,但不過癮。」酆都大帝嘿嘿一聲冷笑,閃爍著殺氣的雙目,直視著對方的眼楮,冷然問道︰「說,你當年倒底讓你的元嬰,把什麼帶去了人間。」。

「哈哈哈哈。」囚徒聞言微微一怔,接著就是仰天長笑。他頭上的白發,更亂了許多。隱約可以看到,他臉上布滿了深深的皺紋,如干渴大地上的龜裂。

「怎麼?遇到對手了?」半晌後他才停下狂笑,慢慢底下仰起的頭來,繼續盯著酆都大帝臉上的淡淡急躁,一字一頓的沉聲問到︰「你不是很厲害嗎?單挑諸神,一統冥界的酆都大帝,也有對手了嗎?」。

酆都大帝臉上肌肉,隨著他口吐一字,便微微抽搐一下。眼中殺氣越來越少,眉宇間的耐心越來越少,形成了此消彼長。

「我的元嬰在人間化身很多;他在被你消滅前,暗中指引了不少的人魂提升了智力,教授他們兵法計謀。為的就是總有一天,讓人魂統治陰陽兩界。」那囚徒挺直了腰板,巍巍顫顫的站起身來,咬牙冷冷到。

不知是不是太過激動的緣故,語畢之時,立馬就劇烈的咳嗽起來。顫抖不停的雙膝一彎,在地跪在了地上。

「你已是風中殘燭,何必硬撐而不松口;知不知道一個名叫龔明義的人魂?」酆都大帝一言落地,瞳孔收縮間再次一捏手印,那些紫色雷電,再次從亮起的符篆中疾射而出。

「泰山府君。」看著那囚徒,在雷電中再次痛苦的左右扭動起來,卻始終咬緊牙關就不松口後,酆都大帝又一聲冷哼,怒聲質問道︰「朕再問你一遍,知不知道一個名叫龔明義的人魂?知不知道?」。

被雷電包裹著,渾身皮肉不停的挨著雷電鞭打,抽擊著的囚犯,咬牙切齒道︰「就不告訴你。」。

肌膚再次被雷電撕裂的他,體魄中的鮮血順著傷口流出,卻馬上在雷電擊打下,立刻凝固起來。

半晌後,酆都大帝才放下手來,雷電再次戛然而止,消失不見了。

而那囚徒,卻已經是遍體鱗傷,頭上的亂花化為齏粉,緩緩落下。

望著那被他稱為泰山府君的囚徒,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不停的粗喘著,酆都大帝面露陶醉之色。

酆都大帝微微闔眼,深深呼吸後,又是一聲冷哼,道︰「你以為你還是當年的東岳大帝嗎?識相的就快說,你的元嬰把什麼傳授到了人間?龔明義認不認識?」。

「帶去人間的東西多了去了,兵法,計謀,養生都有。」泰山府君嘿嘿一笑,強忍著皮肉上傳來的陣陣痛苦,張開他那干裂的雙唇,以輕蔑的口吻,緩緩說道︰「當然,還有設局,布局等詐術!我的元嬰還一點不留的,都傳給了一個年輕人魂,你就等了他來地府,找你算賬吧。」。

「詐術」兩字一出口,酆都大帝頓時渾身一顫,腦中又浮現了龔明義這三個字。身為古神的酆都大帝,深知詐術的厲害,而龔明義陷害秦廣王,借此為自己謀利的手段中,就有詐術的影子。

「你的元嬰,教了個好徒弟。」思忖片刻後,酆都大帝意味深長的道︰「讓我再次看到了詐術損人利己的高明之處。」。

趴在地上的泰山府君一怔,十指彎曲慢慢攥拳,指尖劃過地面時,他暗自一驚,心中默默說到︰「蕭石竹?他怎麼也死了?他不是該長命百歲的嗎?」。

元嬰與他思維連接,在沒被酆都大帝派人消滅前,那元嬰在人間所做的一切,是遠在地府中的泰山府君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且他還知道,自己的元嬰大限將至之前都躲在一個孤兒院中,躲避著酆都大帝的追殺;其後還發現了一個名叫蕭石竹的神之子;在得知此人魂在詐術方面,極其有資質,于是泰山府君便暗中授意自己的元嬰,把所有的詐術毫無保留的教給了蕭石竹。

轉瞬過後,也一樣精通詐術,只是傷了身體皮肉而非腦子的泰山府君仔細一想,酆都大帝猜到的應該是他嘴里說的那個,名叫龔明義的人魂而非蕭石竹;這其中一定是出了什麼岔子,或是蕭石竹還沒死。而那個龔明義,是一個對詐術無師自通的人魂,卻陰差陽錯的成了蕭石竹的替罪羊。

心存一絲僥幸的泰山府君,想到此頓時安心了不少。

他再次抬眼,望向牢房外那高高在上俯視著他的酆都大帝,冷笑一下,道︰「你的末日到了。」。

「這話你已經說了千年,朕不也安然無恙嗎?」傲慢的酆都大帝,自以為是的以為自己猜對了,對泰山府君的話不再深究,猛然一拂袖後,道︰「過不了幾天,朕就要把這個名叫龔明義的小鬼,閹割為奴。」。語畢,哈哈大笑幾聲,轉身離去。

留下泰山府君,繼續躺在陰暗地牢中的冰冷地板上,默默的忍受著身上傷口處傳來的灼熱之痛。

「過幾日朕替你為你的好徒弟,上最後一課;告訴他什麼叫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片刻後,酆都大帝的聲音再次飄來︰「待把他玩弄得半死不活,一定會把他丟來這里和你做伴的。」,在這骯髒的地牢里,泛起陣陣回聲

夜,仿佛是無邊無際的濃墨,重重地涂抹在天地之間。就連空中的微微星光,也隨之黯淡了下來。

瞑海的海水,也更顯深邃。

一艘海鶻在夜色中從東兒來,最終在子夜之前,停在了距離祝融國西北面邊境,八十里外的海面上。

奇怪的是船上一點燈火都沒有,也無半點嘈雜,似乎整艘海鶻都與黑夜和寧靜,完全融為了一體似的。

也不知船上的水手們,都到哪里去了。

戰船在海浪沖擊下,輕輕的左搖右擺。立在安靜的甲板上的桅桿,隨之也發出幾聲咯吱細響。

而在寂靜無聲甲板下,船艙深處那一間屋子里,卻不寧靜。

屋外牆壁上,貼滿了黃紙,黃帛,上面用朱砂畫滿了各式各樣的符圖符篆,用于隔絕屋內的力量和魂氣外泄。

燈火通明的屋中,里屋和外屋間相連的門是緊閉著的。擺設簡單的里屋中,一個船上專用的火爐上正燒著水;對面的桌案上,擺著剪刀烈酒和藥瓶等物。桌後牆上,掛著蕭石竹花大價錢買來的畫中魂。

坐在畫中的如玉蹙眉,滿臉盡是焦急,還不停的搓手,目不轉楮的看著躺在桌邊床榻上的鬼母。

只見濕漉漉的頭發,胡亂貼在鬼母的額頭上,蒼白的臉上雙眼鼓起,似乎是要從眼眶之中爆出一般,從手背到手臂上,青筋全部暴起。

在床邊地上,畫滿了不少的符篆,環在床榻四周,閃爍著青色光芒;與之前在天寧宮中,國師為她布下的安胎醫陣異曲同工。

但今日這些符文,似乎並沒有多少作用,鬼母臉上沒有絲毫的祥和,只有疼出的滿頭大汗和擰著眉頭;雙手還死死的抓著早已被汗水浸濕的凌亂床單。可縱然百般痛苦,她也沒大喊大嚷或是過來滾起,只是使勁咬牙忍著。

實在疼得受不了了,最多就是哼哼幾下。

在屋里幫她接生的盈盈,坐在床沿邊,雙手扶住她彎曲的雙腿膝蓋,不停的對她說到︰「放輕松,使勁,用力。」。

而手足無措的賴月綺,則用溫毛巾,給鬼母不停的擦著額上的汗水。

里屋一片熱鬧,外屋也不清靜。

金剛立大門邊,把守著入口,緊緊地皺眉看向在里屋門前踱步不停的蕭石竹。

好幾次蕭石竹都想推門而入,進去看個究竟,可女人生孩子男人免進,他也只強行好忍住了。

鬼母已進去半個時辰了,蕭石竹也在外屋中,隔門轉悠了半個時辰;讓侯在一旁的金剛看得有些眼暈。

「大王,您別轉悠了好嗎?」實在忍受不住的金剛,終于開口苦苦哀求道︰「您轉來轉去的,卑職看得眼暈;再說了,國師在里面呢,國母絕對會沒事的。」。

蕭石竹對他的話充耳不聞,繼續踱步不停,臉上焦急之色越來越重。

金剛很是無奈長嘆一口氣,稍加思索後想起一件事來,趕忙上前拉住踱步轉圈的蕭石竹,切聲問到︰「大王,這兒可是祝融國地界,您就不怕被他們的巡邏船發現嗎?」。

「十天前,我密令春雲,把一支精銳艦隊開到風暮郡與祝融國相接的海域。」蕭石竹走到椅子上坐下,盯著房門心不在焉的道︰「吳回以為我們要開戰了,急忙調集了全部戰船,開赴與風暮郡接壤的海上邊境。現在他們的注意力全在那邊呢。」。

說完此話他又再次站起身來,在門口繼續來回踱步。

金剛見狀又是一聲無奈的哀嘆後,低下頭去,免得眼珠子又忍不住隨著蕭石竹移動,再次眼暈。

片刻後,屋內傳來了盈盈的激動聲音︰「使勁,孩子的頭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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