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塞翁失馬

回憶起當時的情緒,趙家福仍有些心有余悸。

怕被李社長發現,他當時特地走的後門,誰知道李社長並沒有跟往常一樣在樓上書房接待客人,而是在樓下客廳,雖然沒能看到來客的正臉,但他還是一下子就從聲音听出了來人的身份,正是被封為圍棋神童的莊呈昀的父親莊醫生。

李家跟莊家一直交好,平時常有往來,趙家福原還納悶只是接待莊醫生干嘛還要把所有人都支開,直到他听到李社長主動提及莊呈昀的身世,並以此要挾莊家訂女圭女圭親……

意識到自己听到了不該听的話,趙家福的第一反應就是撤,誰知道忙中、出亂,不小心絆倒了拐角的花盆,這才露了餡。

如果不是莊醫生幫著求情,那天中午他根本不可能太平的走出李家,也不可能有後面自保的機會,為了讓李社長相信他只是圖財,他在狠狠敲詐了一筆後就開始開始各種揮霍,再後來只要一缺錢他就去找李社長。

「您別看李社長只是區區一棋社社長,其實他來錢的門路廣著呢,棋社賓館棋社醫院等等都得過他的手,偶爾一二百塊的支出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麼,反倒讓他認定了我這是在拿他當搖錢樹,更踏實了。」趙家福知無不言,「當然了,我沒有證據,但是莊醫生有,也正是因為這,才讓您的婚事免遭李社長的威脅,為了以防萬一,後來莊醫生也給了我一筆錢,不過我沒要,他是我的恩人,看在他的份兒上我也得護您周全。」

怪不得李社長明明捏著他的短,卻未再提及,甚至為了逼他跟秋雨結婚寧可給他下藥,怕是他也忌憚著趙家福而不敢輕舉妄動。

如果他完了,李社長這棋社社長的位置也坐到頭了,別人不知道,他這兒是再清楚不過,這些年他在這個位置上可沒少撈,從李家人平時的吃穿用度就能看出來,不然就靠他們兩口子加起來三百來塊的工資能夠干個什麼,每次他們出國比賽,李社長可沒少給家里買東西,上頭多少回給他升職調任都不走……

莊呈昀眉頭深鎖,整個人慵懶的倚靠在太師椅上,棋桌上焚著的一爐香,靜悄悄的。

他不說話,趙家福就緊張,來來回回的發誓,「我這說的可都是實話,一個字兒都不帶編的。」

「我當然信您。」莊呈昀抬頭沖他笑笑,注意力重新落回到面前的棋盤上,「只是我也很好奇,我的身世到底有什麼問題?我當了莊家這麼多年的兒子,竟還不如李社長一外人知道的多。」

至少趙家福看起來是這樣的,他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穩當的人,驚天大秘密就擺在眼前,他卻從容得仿佛這件事完全與他不相干似的。

說到重點,他又猶豫了,抬頭看看又低下,生怕莊呈昀手上不知道會突然多出些什麼東西來,等他說完就把他給結果了。

如此反復多回,才痛下決心道︰「不知道您有沒有听過首都虞家。」

一顆黑棋子毫無預兆的落在掉落在棋盤上,發出一聲突兀的輕響。

這是莊呈昀十來年的圍棋生涯中從未有過的失誤,他一下子沉默了下來,良久才重新拾起那枚黑子,指尖輕輕將棋盤上混亂的棋子歸位,「您先出去吧,回老家跟家人好好過個太平年,等正月後再來上班。「

「唉。」趙家福心中一塊巨石落肚,恭敬的鞠了個躬。

他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容易就過去,原本他還在擔心自己在說的過程中會讓莊呈昀惱羞成怒,資本家的兒子,這麼大一頂帽子擱誰身上都會是個巨大的麻煩,更何況莊呈昀這樣的身份。

他慶幸莊呈昀在最後那一刻及時想明白了,但他還是不放心的多了句嘴,「其實對于您來說,什麼都不知道或許才是最好的,莊醫生之所以不告訴您,也是為了保護您,您只要記住您永遠都是華夏的棋神是為國爭光的大英雄這就足夠了。」

就算他沒有資格說這話,也不得不說,現在莊呈昀可是他最大的靠山,只要靠山一直穩穩當當,他才能太太平平。

莊呈昀沒應聲,只是朝他甩了甩手。

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光是「首都虞家」這四個字,一切就已經足夠明白了。

只有這曾經首都城里富甲一方的大家族,才能讓所有人都諱莫如深。

如果不是這次听趙家福提起,莊呈昀幾乎都快忘了這四個字了。

他記得在他很小的時候,父母總是會把這個家族的歷史當成睡前故事說他听,鐘鳴鼎食,數百年的無限風光,那個時候他只當是父母把這當成資本家的典型,希望他豎立正確的階級觀念,卻沒想到二老殫精竭慮只是為了讓他將自己的家族烙刻進腦海。

許是為了保護他,再大一些後,父母便不再提及這事,他腦中的記憶也逐漸被各式各樣的棋譜棋局給替代。

震撼歸震撼,他的內心並沒有因此而產生任何多余的情緒,既不會因為自己的真實出身而產生困擾,也不會因為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尚有其他血親而感到慶幸。

他知道虞家舍棄家業換取出國機會的事,自然也能猜得到被單獨留下的他有多無關緊要。

好在,塞翁失馬。

他突然又無比慶幸起來。

如果不是被留下,他大概也沒有機會擁有莊家這對真心待他的父母,更沒辦法遇上此生摯愛。

他放下手中的棋子,有些迫不及待的起身往外走。

他現在什麼也不想做,只想看到他的妻子,跟他那倆尚在月復中的孩子說會兒話。

季惟哪想得到莊呈昀會想一出是一出,這個點兒跑補習班去找她,這會兒她正領著老倔頭和賀耀東四處找人呢。

根據聯防隊登記的信息,趙家福應該就住在附近一家叫東風的私營招待所里,舊單位分配的宿舍也在同一條街,然而三人把倆地兒都打听了個遍了,連趙家福的人影也沒見著。

而這邊趙家福得了莊呈昀的承諾正準備回去收拾東西回老家過年呢,听招待所的老板娘說有兩男一女正到處找他,嚇得他哪兒也不敢去,掉頭直奔莊家四合院。

莊呈昀回來的時候,他人都快凍硬實了,哈著熱氣一個勁的在原地跺腳。

「趙叔,不是讓您回老家了嗎,您怎麼還在這兒?」

「我思來想去還是不回老家的好,您說莊夫人懷孕了,小常又回了老家,我得留下來照料不是,不然你們倆這年可怎麼過,晚點我給老家掛個電話,讓她們娘兒倆直接來首都就成,反正我那宿舍還空著呢。」趙家福大著膽子問他,「您帶鑰匙了嗎,這天兒可真冷,我尋思著您還沒回來,也沒敢敲門,怕嚇著莊夫人。」

「那皮猴兒要是能老實在家呆著就好了,家里現在就只有秋……」莊呈昀笑得寵溺,伸手準備敲門,卻猛地福至心靈,用一種極其反常的眼神看向趙家福。

趙家福叫他看得身上更冷了幾分,「怎,怎麼了呈昀同志,你干嘛這麼看著我。」

「趙叔,你還記得那天秋雨在家嗎?」如果說趙家福能夠無意中听到李社長和他父親之間的談話,那麼李秋雨也很有可能……

回想起最近家里的反常,小麥的反常,莊呈昀愈發覺得這事兒可能性很大!

趙家福仔細想了想,」那天應該是午飯剛過,那個點秋雨一般都在自己房間里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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