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首都買房

莊呈昀這一走,四合院里的氛圍也算是徹底涇渭分明了。

作為李秋雨忠實的擁護者,小常毫無疑問的站到了她那隊,剩下的則以老倔頭為首,三個小年輕都對他從令如流,兩個小團體相互不屑,既不說話也不搭理對方,連吃飯都各自為營,一分為二。

季惟一回來就看到廚房里張羅開的兩張桌,涮羊肉、豬肉炖粉條,全都熱騰騰的冒著白煙。

「干嘛呢你們,吃個飯還要分首都菜和奉天菜嗎?」她現在肚里揣著倆娃,餓得特別快,還以為回來就能吃上妥帖的午飯,現在午飯是有了,就是不知道坐哪桌啊……

作為莊呈昀的妻子,這個院的女主人,哪怕對小常和李秋雨再有意見,她也得給自己丈夫留點面子,對他們笑臉相迎,可是另外一桌,那可都是一心一意向著她的小伙伴吶!

「那什麼,我不是很餓,你們先吃吧。」她故作惆悵,回屋換了身輕便的棉衣棉褲,趕緊開溜。

那種飯容易吃出心梗,還不如自己隨便畫個餅充個饑,還能省出時間再去打听打听買四合院的事。

大下雪的天兒,路上也沒啥人,只有幾個清潔工在沿途鏟雪,保持道路暢通。

季惟瞅來瞅去,總覺得其中一個中等個兒的清潔工側臉十分眼熟,結果那人一扭頭,還真是!

「齊文華!」她抱著熱水袋朝她招手,「你怎麼在這兒干上了,我一直以為你在你們自己那的街道。」

相對季惟裹得這里三層外三層,齊文華身上穿的要單薄的多,寬大的工作服衣領里只露出一截破洞的線衫領子,讓寒風一吹,本就干瘦的身體都快扯成麻桿,腳上那雙千層底怕是進了雪,鞋面已經出現水痕,看著就讓人渾身打哆嗦。

「我還在自己街道呢,這是臨時接的活兒,只要每天中午來鏟一次雪就成,還管飯。」齊文華搓搓凍得通紅的鼻頭,說話依舊是那副溫吞的模樣,也不知是因為愈發刻薄的寒冷還是日益加重的工作量,她的背明顯的有些佝僂,從後面乍一看,有點像個小老頭。

季惟很想說,與其節省下中午午休的時候來掃雪,每個月多掙這幾塊錢,還不如好好休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學業上,每天天不亮就要起來干活已經十分辛苦,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可是腦子里又不由自主的躥出︰何不食肉糜。

她抿了抿嘴,沒敢再提。

「我有親戚想在首都買個房,你從小在附近長大認識的人多,能不能幫我打听打听看誰家有多余的四合院,只要屋子別太久,價格好商量

「你要買四合院?」仿若一灘死水的眼楮里陡然注入些許光亮,仿佛有希望的火苗在其中跳躍!

「嗯……」季惟試探著問她,「你真的有知道的?」

「你跟我來!」齊文華似焦急,起了皴的倆頰卻因為激動而堆出了喜悅的紅光,她連鏟子都沒來得及放下,就拉著季惟拐進了附近一條短小的胡同里。

相比松樹胡同,這片的四合院規格明顯不入流,早先更像是小富之家的宅邸,只不過後來也全都貢獻給了廣大的勞動人民。

齊文華把她領到一座外牆破落的四合院跟前,掏出掛在脖子上的鑰匙打開院門,朱漆斑駁的老舊木門發出一聲沉寂已久的悶響,映入眼簾的一叢叢半人高的枯草,幾乎堵住了整個門口……

過了垂花門,季惟才知道啥叫別有洞天!

這座四合院外表看著不起眼,里面卻寬寬敞敞比莊呈昀他們家只大不小,整體是青磚加木質結構,歷經這麼多年的風吹雨打,連一塊磚瓦都不曾移位,只是長期沒人進來打理,院子里鋪滿了枯樹葉和積雪,顯得有些蕭條冷清,但也因為這,這兒的一切建築風貌全都維持著百年前古老質樸,屋檐下的彩繪,門窗上的雕刻,一筆一劃,都是歷史最好的見證。

「影壁前的枯草是我故意布置的。」齊文華挺不好意思的搔搔頭,「這院兒是祖上傳下來的,也是我姥姥姥的爺家,兩老當年都是大學教授,後來被打成臭老九沒能熬過去,我媽就繼承了這兒,所以我才能在這個街道掃雪。」

說起自己的母親,她的神情愈發落寞,「我媽那個時候怕這兒被充公,就故意放話出去說院里鬧鬼,剛巧有個紅小將來抄家的時候讓檐上飛下的磚塊砸壞了腦袋,導致後來一直瘋瘋癲癲,于是鬧鬼的事就越傳越邪乎,這麼多年再也沒人敢進來過。」

這姑娘也是個實誠人,奔著賣房來的,一時間沒剎住車把底都倒了個干淨,說完了才想起來這些原都是別人忌諱的。

她小心翼翼的查看季惟的臉色,「郭小麥同學,我可以跟你保證這院兒是干淨的,你們家親戚該不會嫌棄吧?」

古往今來那麼多老宅子,哪個里面沒死過幾個人,傳出邪乎事的自然也不在少數,就算真有那玩意兒,身正不怕影子斜,季惟並不在乎。

有時候活人可比死鬼要可怕得多呢!

不過這檐上到底為啥平白無故飛下磚塊,倒是挺有幾分意思。

她抬頭往屋檐上掃了一圈,相比莊家,這座四合院要更為標準得多,除了院門、東西廂房和正房,倒座房、抄手游廊、耳房和後罩房這一圈也全都保存完好。

「不會,封建迷信那一套咱不搞,只是你把這院賣給我了,你家人會不會反對?」畢竟當年為了保護這院子,她媽都開始裝神弄鬼了。

齊文華搖搖頭,「我媽是不願意這麼好的院子跟其他的一樣淪落雞飛狗跳的宿舍才選擇保全它的,如果遇到好的買家,我相信她肯定願意出售,家里現在就只剩下我跟爸爸,我們倆根本守不住它,而且我們也需要錢去生活,院子是死的人是活的,不過郭小麥同學是個好人,我相信你的親戚也是好人,肯定會好好待這院子的。」

與其說是保護古建築,倒不如說是保護古建築中留下來的色彩,這幾乎是學美術的人一種本能。

再說這院子本來就合季惟的眼緣,沒啥好墨跡的,「你說說這院兒你打算賣多少錢?」

「你不用回去問問你親戚嗎?」齊文華沒想到她會這麼干脆,指著這個屋那個門的,「要不我再領你到處去看看,你覺得合適再回去問問你親戚,免得人到時候怨你。」

「不用,人就是托我來買的,我自己做主就成。」

齊文華又開始變得猶猶豫豫起來。

她還是個學生,雖然干過清潔工,可對生意買賣實在不甚了解,甚至連談價格都有些羞于出口,仿佛這就不是個讀書人該干的事兒。

但是一想到家里的情況,她還是鼓起勇氣,朝季惟顫顫巍巍的伸出一根手指頭。

一萬。

一萬也差不多了,雖說這座四合院的面積比普通的稍微大了那麼一點,但到底還有個鬧鬼的傳聞,隨便擱哪個年代,鬧過鬼的房子也賣不起好價格,這一直是約定俗成的規則。

季惟剛要點頭,就听見齊文華掰著手指頭在那小聲盤算,「如果有了這一千塊,我就能把中午掃雪的活兒給辭了,多點時間背背單詞,我的英語實在不太好,還能給爸爸換一件新棉衣,他那衣裳里的棉絮都快讓蟲子給蛀光了,家里也能生個暖爐,不然天冷了寫作業都凍得抻不開手指頭……」

「……」說半天她只是想要一千塊錢……

她無語的看著她那個傻同學,「其實你這個院子可以多賣很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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