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整裝待出發

該!

成天擠兌她,也讓你嘗嘗被人擠兌的滋味兒!

季惟在屋里听得神清氣爽,愈發覺得勸說劉群英來首都是個明智之舉。

「如果小常還是一意孤行。」莊呈昀看了眼窗外,從抽屜里拿出一封已經封好的信,「你就讓老倔頭把這個送棋社去,其他的棋社會做安排。」

「你不打算帶小常一塊兒去?」不管小常跟她有多不對付,起碼在照顧莊呈昀這方面他還是相當細致周到的,這麼多年他一直都跟著莊呈昀,莊呈昀也習慣了他的存在,這回不讓他去南朝,她不放心。

「嗯。」莊呈昀當然是有自己的考量,只是他不願意再拿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去給她添堵,別的女人懷一個已經十分辛苦,他們家小麥現在肚子里有倆,這份辛苦想必也是雙倍。

他把她扶到沙發上坐著,半蹲在她跟前,「就知道這倆小東西不會舍得咱倆,你讓我多跟兒子閨女說會兒話,後天一早就得出發,起碼得有小半個月見不著。」

平時瞅著挺安靜一人,一貼上她肚子簡直就成了個話癆,看著他神神叨叨的模樣,季惟又好笑又暖心,「這才多大點兒,你就是拿著大喇叭懟著我肚子說他倆也听不見吶,有這功夫還不如多去研究研究棋局,別到時候手生把圍棋下成了五子棋。」

除了圍棋,從小到大莊呈昀幾乎就沒有過別的興趣愛好,每次去參加比賽,收獲更強有力的對手對他來說就是人生唯一的樂事,直到他遇見了季惟,有了孩子,他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並不是只有黑白兩種顏色,他的生活完全可以更加豐富多彩。

他不舍的把她摟到懷里,「真希望能帶你一塊兒去,你就是我腦子里最管用的那本棋譜,如果能天天看到你,一定無往不利。」

「嘴甜吧你就。」為了能讓棋手有更好的專注力,這種國際性的賽事壓根就不會有家眷同行的情況發生,上面也不會同意,可是听他說這話,季惟這心里就是甜滋滋的,連帶著給莊呈昀收拾起行李都輕快了幾分。

莊呈昀的行李以前一直是由小常和李秋雨在打理,相對她,他們倆畢竟在棋社呆了多年,該帶啥不該帶啥都有個準繩,可季惟心里多少有些犯擰巴,不願意去跟兩人打听,一切只能自己琢磨著來。

南朝遠在東北方,地理位置跟奉天省相近,氣候也比較相似,這兩天首都也開始陸續的下雪,那邊肯定溫和不了,只管往行李箱里裝厚實的衣裳就是了。

莊呈昀的衣著向來簡單,冬天來來去去就是羊絨中山裝,再冷就往外頭罩一件長款的羊絨大衣,看著是精神,但保暖度肯定不如羽絨、鵝絨,尤其剛到南朝的前幾天他呆在飯店進行一番休整,這種情況下肯定是越舒適越好。

百貨公司里倒是有見過幾款羽絨服,不過款式相對比較呆板,充絨量也一般。

時間緊迫,季惟干脆自己給畫了一件合心意的鵝絨服,想起自家女乃女乃那一手好針線活,她又多畫了幾斤純羽絨。

女乃女乃曾經說過,年輕的時候為了給她爸掙學費,他們倆口子經常接私活,白天上班,晚上熬著大夜趕工,手藝好做事實誠,這才攢下口碑有了下崗後的裁縫鋪。

做針線活最傷眼楮,季惟舍不得讓爺爺女乃女乃再遭這樣的罪,但她得有個接近他們的由頭。

上次見面後,她就匆匆回了老家,還沒機會去打听打听他們的近況,總歸看上去不太好的樣子,叫人一直掛心著。

反正賀耀東幫她把假一直請到了莊呈昀出發那天,她也不用著急去補習班,在家里找了塊厚實的棉布,抽空就去了趟紡織廠。

正是中午下班的時候,廠區門口穿著普藍色工作服的工人就跟開了閘的魚群似的往外涌。

季惟個頭有限,在烏壓壓的人群中找了一圈沒見著爺爺女乃女乃,反倒是她爺爺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站在馬路對面的她!

「郭同志!」兩口子順著人流擠到她跟前,「你這大包小包的干啥去呢,今天不上課嗎?」

看著眼前那兩張陌生又熟悉的笑臉,季惟心里就踏實,「這幾天家里有事兒,就給請假了,你們這是下班了嗎?」

季建中攏著袖子,微微縮著脖子,「才下班,正準備往家去呢,郭同志你吃了沒,要不上我們家吃頓便飯?說來上回你跟你愛人送我倆回來,又替我們省了車錢又讓我們過了把坐大紅旗的癮,還沒來得及謝謝你倆呢!」

他話沒說完,就被杜鵑掐住了後腰,後者一個勁朝他使眼色,可他完全完全置若罔聞,季惟也不識趣的答應道︰「那敢情好,我這兒正餓得發慌呢。」

她依稀記得那條去往爺爺女乃女乃家的路,因為激動竟帶頭走了。

等反應過來,才訕笑著停下腳步,「你看我這缺心眼,差點領著你們上我們家去了。」

杜鵑也讓她給逗樂,「你要不說,我倆可能真就跟著你走了。」

兩人住的離紡織廠並不遠,也屬于紡織廠的宿舍,同樣是四合院,莊呈昀他們那松樹胡同是獨門獨戶,這兒情況卻復雜得多,小小一個院里起碼擠了有十來戶人家,偌大的主屋也被隔成了好幾個小單間,滿院子都是人,雞飛狗跳的,兩人分到的也不是後來的單元房,而是個逼仄的小單間,一張老舊的木架床,一口半舊不新的大木箱子外加一張長條課桌就是全部家當,連條多余的板凳都沒有,牆角拿釘子和麻繩拉了個簡易的晾曬區,兩人的毛巾和幾條拿布頭拼接而成的尿布就晾在那兒……

季惟的視線從進門處摞著的幾幢蜂窩,繼而落到那只早就熄了火的煤球爐上。

顯然就算是在首都,也並不是家家戶戶都有供暖設備的,兩人怕是為了省蜂窩煤,才把爐子給掩熄的,她算是知道剛才杜鵑為啥反對季建中邀請她回家吃飯。

不是她不想,實在是條件有限,連個讓客人坐的地方都沒有。

「那什麼,我去鄰居家接兒子,順便借把凳子回來,郭同志你先在屋里坐。」季建中大大咧咧的,倒是沒把這事放心上,杜鵑相比就別扭多了,把家里唯一的搪瓷茶缸洗了又洗,給季惟沖了一茶缸的白糖水,「家里就我們倆,平時又都在廠里上班,就干脆沒置辦椅凳,吃飯時坐床上對付對付也就過去了,實在讓你見笑了。」

比起這,杜鵑更擔心的是等會兒給季惟吃啥。

為了節約口糧,他們兩口子從來不去廠食堂吃飯,都是買了供應自己回來做,順便也能給兒子喂點女乃粉什麼的,平時粗糧就白菜也剛夠個溫飽,多一張嘴,他們自己可不就得少一頓,更何況這個叫郭小麥的姑娘一看家里條件就不差,請人吃糠咽菜的這也不合適。

杜鵑把自家結余的一些票證,飛快的在腦子里過了一遍。

他們兩口子都是新學徒工,第一年每個月工資才十六元,因為是大舅給介紹的工作,所以每個月還得各交五元介紹費給他,兩個人加起來就是十元,鄰居範婆婆幫他們看娃每個月還得給五塊錢,手上能剩下的也就是個十七元,學徒工的票證也不如正式工,每人每個月糧食三十斤,其中有五斤是大米,十二斤是面粉,剩下的全是粗糧,豬肉、雞蛋各一斤,油和糖只有半斤……

兒子出生後雖然多了份新生兒定量,工資卻沒漲,她因為身子骨弱不下女乃,全靠女乃粉和米糊來喂養,每袋一斤女乃粉就得三元二角,混著米糊省吃儉用每個月最少也得三袋,差不多就是十元錢,還不算別的,為了填飽肚子,每個月的豬肉雞蛋這些好東西,多半讓他們拿去換成了錢,細糧也換成了米糊和粗糧,現在家里能拿得出來的,也就只有去年她從娘家拎回來的一塊拳頭大小的咸豬肉、幾斤米粉和一布口袋的玉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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