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撞破

跟劉群英協調好崗位,季惟終于能放心大膽的把夜班老師的工作交給圓框眼鏡周永紅了,不看他的介紹信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這人居然還是滬市大學中文系的高材生,據說是因為回來照顧病重的母親才放棄了在滬市待遇優厚的工作,這也難怪他會那麼迫不及待想找兼職,季惟大概了解了一下,也沒再細究。

有了周老師的幫助,她可算是從每天蹬將近五個鐘頭自行車來往縣城的重任中暫時解月兌了出來,然而沒等她在家好好休息上兩天,郭老頭就從市里拉著木材回來了!

也不知道這老頭到底咋辦到的,輕輕松松交給她一張市府出具的老黑山七十年承包合同,語氣中全然沒有前些天在電話里的為難。

問起租金的交付,他才支支吾吾,一臉為難,「我真不想瞞您,這事兒我壓根就不知道,有人直接把這玩意兒送到飯店前台點名給我,光看著上面七十年一萬,可也沒人跟我收錢吶!」

要不然他也不能這麼早回來,那片深山老林看著是沒啥用處,但畢竟所屬權在市里,縱使他有那麼點兒門路,手也沒能長到往那地方伸,且得托關系層層往上呢,不僅得核算利潤,還得反復審核工廠資質,調查老板成分,最後到底給不給承包,還得看人心情。

能這麼不計較的得失的幫助她的人不多,能有這麼大能耐幫助她的人更少。

季惟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滿肚子不知從哪兒冒起來的無明業火!

說了一遍又一遍,不能暴露身份不能暴露身份,從來當成耳旁風,專心下他的棋不好嗎,這事就算郭老頭辦不下來,不是還有她呢嘛!

她把新廠房那攤子事兒交代給便宜爹娘,自己則跟郭老頭一塊兒又去縣城。

那本存著自行車款的定期存折「啪嗒」拍到棋桌上,「莊呈昀,你背著我都干了點啥?」

莊呈昀把她的手團在掌心,半個字也不解釋,「小麥你是不是想我了?」

「少岔開話題,老實交代老黑山的那份租賃合同是不是你的意思?」以前挺正經一人,現在咋就跟塊糖擱在大太陽底下曬化了似的,成天黏上她就恨不得把她糊住。

每次看到他這樣,季惟就想把小常喊來當面看看,到底都是誰勾搭的誰!

瞧她這小黑鍋背著,小罪受著,實在比竇娥還冤!

莊呈昀覺得自己才冤,「這不是我的主意,我只是在跟傅老打電話的時候順便提了一嘴。」

他重新拿起棋子,自己左手跟右手這麼下著玩,平靜的臉上還真就看不出半點心虛。

季惟無言以對……

你要沒那個意思你跟人傅老提啥,主意的確不是你的主意了,就是借別人的手辦了自己的事兒而已唄……

火冒三丈的來,換做是賀耀東,她絕對不會跟他客氣,得結結實實收拾他一頓讓他好好長點記性,但是到莊呈昀這兒,對上他那雙星夜般溫柔的眼楮,她還是忍不住敗下陣來,用最直白的方式,一遍一遍去鞏固他的安全感,「以後別摻和到這些瑣事里,在我這兒任何事都比不過你重要,記住。」

莊呈昀看似認真的點著頭,神情無端端卻變得有些黯淡。

前二十年他一直在充當一個方方面面都被人照顧的角色,即便是小麥都會本能的把他當成一切的出發點,其實他只是想幫她做點力所能及的事,但似乎總是讓她替他擔心,他又開始羨慕起賀耀東那樣的恣意,如果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年輕人該多好,或許跟小麥的婚事也能夠享受最平凡的水到渠成。

「不管你現在身處何處,是牢籠還是迷宮,一定就像我叮囑你的那樣呆在原地不動就好,因為我一定會去找你。」季惟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事,掰過他的臉,認真的盯著他的眼楮,「感情也沒有既定的規則,沒有誰規定男人一定得照顧女人,也可以換一換的,對嗎?」

她低著頭,漂亮唇瓣緩緩往下……

虛掩的門外,突如其來「砰」一聲脆響!

「誰!」季惟嚇了一跳,忙推開莊呈昀跑出去查看,院子里已經空空如也,只有主屋的門口碎了一地的玻璃瓶,到處是一片冰涼香甜的橘子汽水味兒。

「小常在家?」不是說讓他娘攆去相親了嗎,可是除了他還會有誰敢這麼光明正大的往這院子里闖,隔壁可就是聯防隊呢!

仔細看地上的玻璃瓶碎片,蓋子都還完好無缺的在,顯然是還沒開過的。

「他這會兒且回不來。」莊呈昀對這個可能存在的擅闖者倒是絲毫不在意,剛才那人肯定是看到了書房里的那一幕才倉皇而逃,能讓一個人如此大受刺激,要麼對他有意思要麼對他們家小麥有意思,除了小麥,他從來沒跟任何姑娘走得近過,所以只能是後者,只能是賀耀東。

而且怕還是小常給他招來的。

這樣也好,小麥一直怕傷害賀耀東,在處理這件事上猶猶豫豫的格外謹慎,她壓根不知道賀耀東對她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一拖再拖以後只會更不好收場,倒不妨趁這個機會,長痛不如短痛。

不是小常那還能是誰,他們倆在縣城可都沒啥朋友,公社那的四個倒是來過這兒,可問題是他們現在離這兒還有兩個多小時的路程呢,大熱天兒的沒事誰往這跑。

關乎安全問題,季惟做不到像莊呈昀那樣氣定神閑,馬不停蹄的上隔壁把情況報告給劉隊長後又往公社掛了個電話,說來也巧居然正好是賀社長接的,听說她找自家那傻小子,賀社長有點反應不過來了,「東子他不是上縣城找你去了嗎,還特地差人來跟家里說過晚飯不回來吃。」

季惟當時整個人就不太好了!

賀耀東來縣城找她了?

所以剛才在門外偷看的人是賀耀東!

回想起自己差點對莊呈昀做的事,她忙掛了電話,「我得回去看看!」

以賀耀東那狗脾氣,這事要不跟他說清楚肯定得出大事兒!

本來來的時候季惟還打算去鐵匠鋪安排下那倆門臉的裝修工作,眼下是啥也顧不得了,一口氣又蹬回去!

以賀耀東那性格,要是真闖進來吵一架鬧一鬧倒還沒啥,氣撒過了也就是了,就這麼一聲不吭的跑了,那問題才大呢!

上公社一問,一個個都說沒見過他。

不在這兒還能去哪兒,難不成還呆在縣城壓根就沒回來?

直到這一刻季惟才發現自己對賀耀東的關心是真的不夠多,她知道莊呈昀的一切興趣愛好,卻從來沒有多花一點時間去了解過賀耀東,其他的不說,甚至連他這會兒可能去的地方都說不出一個。

沒法子,她只能發動仨臭皮匠幫著一塊找,四個人把賀耀東平時愛去的地方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沒有,依舊沒有!

這眼看著天都快黑了,到底能跑哪去了呢!

季惟不敢驚動賀家兩口子,使喚順子到公社借了電話往縣城去了一個,自己則領著另外倆繼續找,沒一會兒順子垂頭喪氣的跑回來,「沒有,大姐二姐三姐那兒我都打听了一遍,都說沒見過,到底咋了姑姑,你倆鬧別扭了嗎?」

鬧別扭?

他哪會跟她鬧啥別扭,一直以來他都把她的話當成聖旨,連唱反調都不曾有過。

季惟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該咋說,只能默默點頭,「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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