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迪，扛著什麼呢？」
大塊頭肩上的桌子顯眼，還很有點喜感，對面的關興權一看到就問了句。
「老板的桌子。」
蘭迪有點小郁悶，他已經發現自己不是個做生意的料。
老板的桌子？
明顯口誤，好幾個伙計是一臉好笑的表情︰老板能塞進那道位子里？
好吧，蘭迪無奈道︰「老板孩子的桌子。」
提前采購，當父母的似乎都有這個心思，張楠也不例外。
要不是妮可大肚子了，他才不會買個兒童餐桌回去，好玩呢？
這一要當爹，這想法就不一樣了。
這關興權一伙里的李攀峰手里抱著個大報紙包，看形態里邊有可能是個盤子，就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
「盤子？」
蘭迪順口問了句。
李攀峰一听，示意了一下手里的物件︰直徑都有個四十多公分，超級大，都快趕上在伊維薩城買的那個元青花大盤。
「關老大買的，還一個儲蓄罐，花了200塊……還瞄了眼金文博手里的一個物件。
兩伙人干脆湊一塊，這麼多東亞人面孔，別人還會以為是個訪問團什麼的，這便走邊說，還有條通道沒逛呢。
剛才關老大幾個也不能在市場過道上像木樁子老發呆吧，那多礙眼！
幾伙人也就到各家店里隨便看看，外邊輪流守著個人就行。這和張楠相處久了，一幫人也多少學到點東西，至少不會當睜眼瞎。
西洋舊貨不懂沒關系，看中了就買唄，反正這里大部分物件要比市場上的新貨便宜，花上幾美元都可能買回件討家里孩子喜歡的小玩具。
就抱著這樣的心態，好幾個保鏢都是小有收獲︰除了關興權，其他人買的幾乎都是孩子能玩的小物件。
關老大女朋友都還在英國讀書，就沒這個心思了。
但關老大眼楮夠尖，剛才他獨自進去的那家舊貨店剛到一批「車庫垃圾」，就是美國家庭堆車庫或者地下室的雜貨，有些甚至都已經有個幾代人。
嫌亂，全賣給搞二手貨的。
還幾種情況就是房子易主後清掃，沒收、抵押房產拍賣……
這樣的車庫處理，要是一件件拍賣倒還干淨，但很多其實是「盲斷」的︰毛看看里邊都是破爛，那你幫我都運走，里邊東西好好壞壞都歸你！
美國傾倒垃圾很多是要額外收費的，還不如這樣處理來的方便。
這也導致「車庫垃圾」里亂七八糟什麼都有，就像關老大看到的那家，這店主拉回來幾個大板條箱，亂糟糟一堆。
全部臨時打包回店里後整理也是沒辦法，城里寸土存金，哪有地方讓你攤開了選。
能賣錢的選出來，真正的垃圾還得晚上想辦法去分開處理︰店主也不願意出處理垃圾的冤枉錢。
關興權一進去正好看見這一幕，覺得有意思，就站邊上和店主閑聊幾句，問問這些「破爛貨」哪來的問題。
整理東西而已，沒必要停止營業，再說進來是客，店主也就隨意和好奇的顧客聊幾句。
店主正在整理的是最後一個放瓷器、金屬餐具的箱子，從個地下室倒騰來的，現在那房子屬于紐約市政廳。
以前是租出去的倉庫，都斷租金二三十年，這會才被相關部門想起來。
按照法律，參照個什麼「倉庫管理條例」，里邊的東西都要賣了，錢款歸功。
這樣的處理方式有點類似美國的倉庫整理拍賣，不過這趟知道的人不多，都被這店主搬了個空。
陶瓷茶壺、瓷盤、茶杯、銅盤、銅水壺、鍍鋅鐵皮桶、幾十個捆一起的陶瓷勺子……
店主還熱情，搬出一件介紹一件，反正都是普通的幾十年前日用器物，幾美元、幾十美元的玩意，這個略顯好奇的亞裔要是買走那就是現錢。
關興權也好說話，店主介紹的熱情，他也真買了個陶瓷的零錢儲蓄罐。
5美元，是條大狗的形象，這會就在金文博手里拿著——送他了，這位東北大漢似乎有點囤積美分的習慣，只要兜里有零錢，回到宿舍就往個玻璃罐頭里丟，送他正好。
亂七八糟看了好一會，店主搬出個用泡沫塑料隔開的大盤子來。
「這是什麼盤？」
手里拿著大狗儲蓄罐，關老大在那繼續裝傻充愣。
店主拿著塊毛巾擦了擦盤子上頭的灰，笑著道︰「就這盤子值點錢，在倉庫那我就給包得最好。
可惜是個中東風格的，要是歐洲幾大瓷廠的那就值大價錢了！」
「我知道赫倫，我雇主家里有一套，貴得要死，一個咖啡杯都要上千！」
「您做哪一行的？」
「園丁。」
瞎掰，但這其實都是張楠以前教的︰瞎扯，扯得越玄乎越好，直接把最貴的扯出來。
你這個總不能和第一奢侈品品牌瓷器相比吧？
手段，全是手段，全是套路。
店主果然上鉤。
「那是匈牙利的頂級貨色，這盤子哪有那麼好。別說赫倫，這盤子只要是個歐洲有點名頭的小廠出的，那也至少幾千美元！」
「中東產的能值多少？」
「幾百塊。」
店主不無可惜的道，不過幾百美元也似乎不少了。
「這都要幾百塊？」
好奇，干脆從店主手里要過來看，美國人這會可不講究「瓷不過手」。
東看西看好一會，最後給豎起來。
得，要是拿個架子架起來，看著還挺漂亮！
「你要便宜點那我就要了，我妹妹能把它當水果盤……」
表情還充滿情親，腦子里想著一早就去學校、還沒睡醒的小查莉。
一番討價還價，200美元成交。
店主東西也整完了，關興權付了錢，抱著盤子、拿著儲蓄罐就走，在外邊找到金文博幾人，儲蓄罐往金文博那一塞。
「給你的。」
另一邊的李攀峰看著關老大手里的包裹，問道︰「什麼東西？」
「大盤子，可能是好東西，別摔了。」
……
听完關哥買東西的過程，張楠覺得哪似乎不對。
「中東風格，什麼種類？」
關興權笑笑，道︰「當然是伊維薩種類，你看看什麼時候的。」
「你可別逗我！」
也不管是不是在過道上了，這會就算CIA來了也搶不走這個盤子。
打開包裝的報紙，一個十二瓣葵口折沿、淺弧月復、圈足、沙底無釉無款識的大盤出現在手里。
阿拉伯風情撲面而來，巨大的盤面內紋飾有三層，盤心繪五朵纏枝花卉紋，枝葉翻卷。
內壁裝飾牡丹、菊花等十二朵折枝花紋，內口沿繪纏枝靈芝紋一周。
外壁裝飾牡丹、菊花等十二朵折枝花紋︰鐵銹斑有下凹痕跡，底釉白中泛青！
是「伊維薩風格」，不過紋飾比張楠撞大運後和小查莉打配合買來的那個元青花大盤疏朗的多。
「不是元青花。」
張楠說了句，語氣肯定。
關興權聳聳肩，道︰「我想也沒那麼好運氣，無所謂了，也就200塊。」
眾人一臉看關老大「你被坑了」的表情，不過可不敢幸災樂禍，免得他惱羞成怒發飆。
「當然是不是元青花，世上哪有這麼多，這是個永樂青花菱口盤。」
張楠老神在在說完這一段，很滿足的看著一群保鏢難得出現的驚奇表情。
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