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迷茫語塞，望著金發的貴族，哪想到他突然問這麼莫名的問題，讓她有些不理解。喻楚抬頭對上路德維希的視線，他默默淡冷看著她，好像有點隱約的不滿，但表現得不明顯，又似乎只是冷淡。
她抿了抿唇，「大人？」
路德維希把長劍放在銀色劍托上，表情不冷不淡看著她，忽然道︰
「叫主人。」
喻楚一下噎住。
女僕叫貴族確實有許多叫法，大人是尊稱，而貼身女僕會叫主人，表示自己是這位貴族的所有物。
難道他打算把自己長期留在身邊？
少女微抿唇，頓了頓，低下頭，小聲听話道︰「主人。」
她聰明地避開了剛剛的問題，順著他的意思道︰「您身體如何，有沒有過敏生病？」
這話听起來有點關心的語氣。路德維希睨了眼少女臉上故作的在乎姿態，抿唇轉過臉，不太愉悅，但依舊回答她的問題︰「沒有。」
「那就好。」女孩露出松了口氣的神色。
雖然喻楚不知道為什麼在乎這個，但對方在意，她便從善如流去關心，語氣溫柔︰「您沒事就好。」
路德維希看她一眼，沒說話。喻楚以為今天驚險過關，正準備提起裙擺鞠躬退下時，听見他道︰「今天晚上，來寢宮。」
喻楚頓時睜大眼楮，腦中飛速閃過各種念頭，卻听見那人接著道︰「今晚你守夜。」
「……」
哦。
原來只是守夜。
**
喻楚每天都膽戰心驚，不知道對方到底看出她的偽裝沒有。如果看出了，直接抓她就是，何必忍耐她？可是如果沒看出來……
又怎麼突然安排她守夜呢？
這是很私密的工作，一般都是由貼身女僕完成。
主人睡覺時，女僕留在外間，隨時準備應對主人蘇醒的吩咐。
她匆匆趕到寢宮，在管家的示意下進去內間，里面空無一人，只隱約听見浴室嘩啦的水聲，過了會兒便傳來輕緩腳步，高挑身影出現在她視線里，雪白里衣映襯著膚色，金發濕透後有種奇異的性感，垂在他白皙額前，牛女乃般的皮膚襯著唇色，眼眸湛藍。
喻楚愣了下才回神，低頭鞠躬，望著對方面無表情，自己一個人邊系衣帶邊走向房間，她不禁納悶，環顧四周，神使鬼差地問︰「主人，您沒有貼身女僕麼？」
路德維希回頭看她。
少女立刻閉嘴，討好地笑。
「沒有。」
他收回視線。
喻楚這下是真有些意外。她知道對方沒有妻子，卻沒想到連女僕都沒有，天底下真有如此潔身自好的貴族？而且還是個大美人！
路德維希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沒回頭，語氣毫無起伏道︰
「我不接受婚姻外的性行為。」
「……」？？！
喻楚差點一口氣嗆住，在他身後立刻捂住嘴，以免自己不小心嗆岔了氣。
她差點月兌口而出「這麼古板」。
看上去最應該是公子的地位和美貌，骨子里居然保守到不接受婚外的性行為？別說花天酒地的貴族了，普通男人都不會有這種想法。
而且……而且怎麼忽然扯到婚外性行為這種詞上的！
少女耳朵紅了一片，低著頭，不知道怎麼回答，似乎說什麼都很奇怪，她只能干巴巴笑笑︰「主人真，真是潔身自好，一定有許多小姐想嫁給您，不知道最後誰有如此福氣呢。」
前面那人忽然停住腳步。
喻楚也緊跟著剎住，抬起頭懵懂望著他，剛剛沐浴過的人眸子湛藍如洗，純淨淡然盯著她︰「想嫁？」
「啊對……對啊。」少女茫然。
點頭之後，她意識到歧義，連忙恭敬解釋道︰「是說城中的小姐們。」
「你呢？」金發在路德維希眸下落了暗影。
「我……」少女結巴，似乎不懂他為什麼問到自己，「回主人，我家中已經有未婚夫。」
自從見到她開始，就沒一句真話。
金發青年垂眸拿了毛巾，搭在微濕的發上，金色滴滴答答淌著水珠，落在白淨鎖骨上。他原本低沉好听的嗓音，有些壓抑的暗啞︰「有未婚夫？」
「是。」
少女小臉揚起笑，「他對我很好，我們沒有多少食物的時候，還喂我面包和水呢。」
…
公爵微頓了頓。
碧藍瞳色中涌上的陰郁情緒，略微消散了點。
他偏頭望她︰「那怎麼不嫁他？」
喻楚此時越回答越納悶，沒想到堂堂公爵大人還挺八卦，問她一個小女僕這些問題。她揪了揪衣角，回答︰「我們家世不太配。」
路德維希微眯起眸。
他還未開口，听見她又道︰「而且我還沒那麼喜歡他呢。」
「……」
金發軍官本就沒什麼表情的美貌，似乎又沉冷了幾分，轉過頭，喻楚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他砰地關上門，扔下一句︰「你在外面守。」
喻楚呆呆無辜站在外面。
她眨眨眼，慢吞吞走向沙發，窩在壁爐旁的沙發里。
這位大人真是心情無常呀。
正打算換個舒服的姿勢趴著，房間門忽然打開，喻楚蹭的一下直起身來，望著門前金發璀璨的軍官，湛藍眼珠直視著她︰「你進來守。」
喻楚︰「……」
果然是心情無常的大人呀。
她恭敬站起來，乖乖走進房間。
路德維希倒也沒有管她。喻楚吹滅了蠟燭，坐在床前，托著下巴，盯住他睡顏。
第一次見面也是這樣的姿態，安靜睡著像個天使。她那時真以為見到了上帝派來的救贖天使，普通人類怎麼會長這樣的臉呢。
喻楚視線從高挺漂亮的眉骨，到深邃眼瞳，長長的睫毛，鼻梁和薄唇，唇色嫣紅好看。她微微抬手，指尖踫到自己唇瓣，愣了愣才意識到自己在干嘛，趕緊放下了手。
盯著這張睡顏，在她面前居然沒什麼防備，少女腦瓜莫名閃過離譜念頭，這會兒要是拿刀威脅他，趁亂逃出城堡什麼的……
算了，不現實。
她對著那張臉比劃了下，那人不知道是不是似有所覺，睡夢里微微蹙眉，拉起薄被，遮住了半張臉。
喻楚盯著露出來的半張容貌。
……好可愛。